十六带着十三回到侯府的时候,还是半夜,两人身上都血淋淋的,十三已经完全陷入昏迷中。
不一会儿,夫人就来了。
十六将主子坠崖的事告诉了她。
十六,乃至所有暗卫们,都知道夫人和主子的感情有多深。
他很怕,夫人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接受不了,夫人还怀着身孕……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但是神色却很冷静。
“十六,带十三去找苏大夫看病,然后你再来找我。”棠鲤道。
“是,夫人。“十六带着十三走了。
棠鲤靠着柱子,才勉强站定。
她没想到,她那个梦可能不是预知梦,而是一种感应。
她相公已经出事了。
中箭坠崖……
棠鲤紧紧抿着唇,转身进了书房,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待十六来的时候,棠鲤的那封书信已经写完。
“把这封信交给望仙郡的……”棠鲤说了个酒楼名和一个人名。
这些年,棠鲤一直在布置自己的情报网,以清河郡为中心,辐射到其他郡。望仙郡自然就在其中。她这封信里,自然是要情报网中的人,也帮着找卫擎。
“是,夫人。”十六拿着信,但是并没有立即离去。
暗卫们就该听令办事,不该多言,但是十六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夫人,您要保重。”
棠鲤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肯定会保重,等着他回来。”
十六走了。
棠鲤转身回了房间,在床上躺下。
她的脑袋乱哄哄的,睡不着。
她想见天道,但是以往,都是天道来找她,她并不知道怎么找祂……
或许是她想见天道的欲望太强烈,混混沌沌间,她被拉入了一个世界。
一少年出现在这白茫茫的世界。
祂看着棠鲤背对着他,便悄悄地走了过去,想给她一个惊喜。
“女儿?”
“棠棠?”
祂叫了两声,棠鲤便转过头看祂,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目光快把祂冻死。
“我相公是怎么回事?”棠鲤径直问道。
“就……你不是梦到了吗?”祂道。
“我梦到的时候,我相公已经出事了。”棠鲤道。
“说明你们心有灵犀……”
棠鲤的目光愈加冰冷,少年缩了缩脖子,不敢开玩笑了。
“预知梦?金手指?”棠鲤眯着眼睛看着祂。
“这金手指也有失灵的时候……”少年低声解释道,“你怀着孕,气运被分了,而且,有些事是不能改变的。”
“那我相公还活着吗?”棠鲤问道。
其实,她见天道,也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她就想要一个答案。
少年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不说话。
“若是我相公出了什么事,那我就不干了。”棠鲤道。
少年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祂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不管不顾。
“在我眼里,我相公最重要,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做什么都没意思。”棠鲤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相公变成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
她相公在,她愿意做个好人,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她相公若是不在了,纵然这世界毁了,又与她何干?
“女儿,你好好干吧。”天道意味深长道。
棠鲤松了一口气,眼睛里顿时有了神采:“好了,我知道了,再见。”
棠鲤的身影转瞬消失在这空茫的世界。
天道:“……”再次产生用完就扔的感觉。
棠鲤从天道那里得知,她相公还活着的消息,她整个人也活了过来。
她一定会好好的,等着她相公回来!
……
很累,很想睡觉。
“相公!”
“相公!”
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响起,他不能睡!
卫擎有意识的时候,就觉得浑身疼,身上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般,身体和灵魂都分开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的眼睛被眼屎糊住了?
卫擎想要擦擦眼睛,却发现自己完全抬不了手。
“刚睁眼,还习惯不了,待会儿就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卫擎在恢复视觉的时候,脑子也缓缓地转动着。
他被箭射中,然后马刚好行到悬崖边,他就坠崖了……
那悬崖挺高的,幸好树很多,几次落在树上,通过树的缓冲,他最终坠落在一条河里,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要是他媳妇儿知道他失踪,生死未卜……
“媳妇儿!”
卫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然抓住一个东西。
等他能看清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奋力抓住一只手,而那手的主人,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卫擎尴尬地松开了手。
他浑身又没力气了,只能转动着眼珠,观察着身处的环境。
他身处一个破旧简陋的木头房中,这房子年久失修,破了好几个洞,冷风灌了进来。
再看那老者,大约四五十的年纪,佝偻着背。
“是你救了我?”卫擎问道。
“哦哦哦哦。”
“这是哪里?”
“哦哦哦哦。”
“……”
卫擎怀疑这老人在逗他,但是没有证据。
卫擎不知道的是,他喉咙干哑,刚用尽了力气,听在老者耳里就是‘啊啊啊啊’。
卫擎发现自己和这老者完全没法沟通,就闭嘴了。
卫擎上半身赤裸着,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身上的伤口处,绑着布条。
老者伸出手,将他身上的布条扯开,手里拿着个药盅,里面装着黑乎乎的药,是捣烂的药材,药汁泛滥。
老者抓了一把药糊,准备往卫擎的伤口糊。
他这伤口是箭伤,将胸口完全贯穿了,老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险的伤口,这人也真是命大,那箭偏离了心脏一点点,否则药石无医。
他这药药效好,村里好几个被狼咬的,糊上这药,好得快,但是是真的疼。
那些个冷硬的汉子,哪个不是鬼哭狼嚎的,嚎得他头疼。
老者做好被嚎叫声穿破耳朵的准备,将药糊了上去。
结果,面前的男人却是眉头皱着,身体紧绷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老者有些诧异,手下动作没停,动作粗鲁地把药全糊他上,然后给他缠上新的布条。
“水……”卫擎沙哑着声音道。
老者没理他,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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