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车后座。
余止深上车后,就拿出了电脑,插入U盘。
这U盘是加密的,他不会破译。
女人的直觉,总是来得莫名又精准。
男人的直觉,恰恰也是如此。
余止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因为过于用力骨节都在泛白,隐隐的凸显着青筋。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影子,关于这个U盘,关于肖明烟,关于……钟晚。
只需要一个契机,一切都会明朗。
‘啪’的一声,余止深阖上了电脑,放在一旁。
他抬手摁着自己眉心,眯眸吩咐,“开车,去乔家。”
乔居安还没有从乔家老宅搬出来,他父母疼他疼的紧,舍不得他出去住。
乔居安这人呢,脑子里都是精明算计,钱是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为了省下买房子的钱,他也不会出去的。
余止深平时很少来乔家,尤其是这个时间。
乔家人早就都睡下了,仅有两个守夜的佣人。
见余止深来找乔居安,不敢耽搁,连忙带着他上了楼。
乔居安从满是金山的美梦中被余止深给吵醒了。
他一股子起床气,可瞧见余止深冷峻的神情,心下就猜到有什么紧要的事。
乔居安不敢发作,一边掀开被子,离开温暖的大床,一边絮叨,“扰人清梦,多不道德的事你都干得出来。”
余止深冷着脸递给他一个U盘。
打小的感情,有些话不必说,乔居安知道他的意思。
他戴好眼镜,拿着U盘走到边几旁。
等着电脑开机,他忍不住又磨叽起来,“告诉你老余,我的报酬要翻倍,翻十倍!”
余止深薄唇紧抿,没有回应他。
此刻,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那张U盘上。
余止深想知道,钟晚心底藏着多少秘密。
多少,是有害于他的……
电脑开机,乔居安插入U盘。
破译密码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当年和余止深在国外一起上大学时,他就是一名出色的黑客。
不到三分钟,密码被乔居安轻松破译。
他翻查着U盘里的文件,半是玩笑,半是懒散的道,“一个U盘而已,紧张什么啊,难道有你们家小媳妇的香艳照片,还是她抓着你犯事的证据了,拿出来威胁你,你——”
声音戛然而止!
乔居安扶了扶眼镜镜框,身体微微前倾,更为专注的开始浏览里面的内容。
这上面,可都是余止深早些年涉黑的证据,东西不多,显然扳不倒现在如日中天的他。
但是……
这些内容,外面的人怎么可能查得出?
他身边有内鬼!
乔居安用力的锤了一下边几,“阿深,这东西是哪来的?”
他怒道,“你身边有内鬼——”
话未说完,余止深阴沉着脸猛然拔了U盘,然后凝着满身的戾气往外走。
乔居安怔了半晌,他的反应,不对劲啊?
他在港城,只手遮天,谁不想往他身边安插几个人?
以前也没少抓出内鬼,虽说这次对方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不过只是墨点,想让他全身都染上黑,难。
他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
乔居安摇了摇头,摘下眼镜打了个哈欠:得,又栽在女人身上了!
……………………
……………………
余止深被一通电话叫走的夜晚,没有回来。
此后几天里,公司也不见肖明烟上班。
余止深接电话时,钟晚就坐在他身上,隐隐的想起,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钟晚一想到,心里就不是滋味。
可转念又一想,她已经准备离开了,如果他真的有心上人,那么……也是很好的。
钟晚最近患上了失眠,晚上总是睡不好,睡着了也要惊醒几次。
怕自己白天没有精神,早上来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冲一杯咖啡。
钟晚从茶水间出来,竟然撞上了肖明烟。
肖明烟一如既往的优雅打扮,她轻轻捋过耳边碎发,站在门口看着她。
从头到脚,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里隐有讥诮,让人浑身不舒服。
钟晚皱了皱眉,不想和她多聊,绕过她准备离开。
可她挪一步,肖明烟便跟着她挪一步。
有意针对。
钟晚抬眸看她,保持着微笑,问她,“肖主编,你有什么事吗?”
肖明烟冷笑一声,凝着她的眼神像是藏着刀子。
她说,“钟晚,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要讲良心。”
钟晚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早晚会明白的。”
意味不明的一句,肖明烟从她身侧走过,进了茶水间。
钟晚转头看了眼正在冲咖啡的女人身影,心底隐隐的有些不安,眼皮又跳起来。
这几天,眼皮时不时的跳一下,像是暴风雨前的惊雷,在偷偷提醒着她不久后的灾祸。
若说肖明烟之前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气,那现在,就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这一天,她都在变着法的折腾钟晚。
钟晚很疑惑,她作为主编,难道都不忙的吗?这么有闲心折腾她?
可又能怎么办呢,人家是上司,钟晚只好苦着脸任由她为难。
午休时,钟晚终于能松口气。
她趁着这机会,给江惟发了两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那U盘她一直带在身上,很不安。
可江惟始终没回她,已经过去几天了,还在生气吗?
下班前,钟晚又寻到空隙,给江惟拨去了电话。
两通电话,无人接听。
钟晚不由得叹了口气。
下班时,已是七点半。
入秋后,港城天黑的就早了。
这会儿,外面已经灰蒙蒙的。
钟晚走出s时尚杂志,意外的见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门口。
瞧了一眼车牌号,钟晚不自觉的弯唇,是来接她下班的吗?
兀自想着,驾驶位的车窗已经放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隽朗五官,深邃眉眼,吸引着女人目光的出众相貌。
他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淡淡道,“上车。”
钟晚乖巧的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她微微侧身,歪着头看男人。
被肖明烟折磨了一天,此刻见到他,怨气倒是都散了,也开心了不少。
钟晚脸颊漫上笑意,“今天不忙吗,来接我下班?”
余止深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他侧首凝着钟晚。
幽沉的眼眸,像是要望进她心里。
钟晚笑的那么好看,甜甜的,腻的人牙都疼了。
余止深喜欢看她笑,想时时刻刻都想见她笑着。
可她这笑容里,几分真、几分假?
余止深养了钟晚十年,他一步一步安排着她的人生。她的成长轨迹,在他的掌控之中。
余止深一直以为,钟晚会永远是他的掌上之物。
可有一天,这小东西翻了脸,回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然后,他疼的连呼吸都不再平稳。
余止深扬唇一笑,说,“你是我的妻子,做丈夫的当然要接妻子下班。”
他看似随意的问了句,“今天都做了什么?”
钟晚正视着余止深的脸,四目相对,她莫名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小手紧紧抱着拎包,像是藏有秘密,怕被人发现。
她回道,“忙工作呗。”
“什么工作?”
“就是一些琐事,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主编助理,对这个行业又不是很熟悉,只能慢慢摸索了……”
钟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像个孩子似得做着小动作,时不时的掰两下指节。
余止深神色微冷,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只手机,凛声截断了她的话,“给江惟打了两通电话。”
空气忽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钟晚身体倏然一震,她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用了足有半分钟才回过神来。
侧首看向男人,他唇边扬起讥讽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一只手机。
钟晚眼眸睁大,一时慌了起来。
她声音颤抖的质问,“江惟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余止深格外认真的观察着钟晚的表情,她没有让他失望,惊慌、无措、恐惧,蔓延了她整张脸。
他漫不经心的晃着掌心里的手机,冷笑道,“钟晚,告诉我,你和江惟都在密谋些什么,嗯?”
钟晚脸上的血色,一寸寸的苍白,她咬着唇,眼眸雾气氤氲。
就是这样楚楚动人的一张脸,让他失神,让他掉以轻心。
余止深把手机往储物格一扔,‘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他扣住钟晚的下巴,稍稍用了力,见她疼得拧了眉。
他冷声反问,“那天你在书房里,想调查些什么?”
他就觉得奇怪,钟晚从不进他的书房,也更不会去他的书房里找书看。
那天,他虽然心里疑惑,却没有往这儿怀疑。
乔居安口中的内鬼,就是他日日宠着的心尖人啊。
“余止深……”
钟晚身体颤抖,被他的阴鸷吓到。
有眼泪落在他手指上,明明触感是凉凉的,他却好像觉得,突然烫到了心。
余止深向来高高在上,在港城翻手云、覆手雨,可他却栽在了钟晚身上,栽在了一个他养了十年的祸患的身上!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怒道,“我料想不到,我养了十年的人,我的枕边人,竟然会伙同外人出卖我!”
猛地甩开她,余止深从口袋里掏出那枚U盘,狠狠地掷在钟晚脸上,“钟晚,你想知道些什么?想知道我手上沾着谁的血,想知道我的生意有多见不得光?想知道这些证据,能不能弄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