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忽然察觉,奉茶的宫女漂亮有些过分。
眼前这个宫女,观之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正是青嫩未尽、娇艳初现的年纪,如花骨朵一般,堪堪展露风情,正是最动人的年岁。
而且这宫女本就相貌出挑,一张小巧玲珑的脸蛋,两腮带着娇羞红晕,一双柔婉的眸子欲说还休,粉嫩的樱唇吐着兰香,那脸蛋上分明薄扫了一层胭脂,显得小脸更加娇红动人。
胤禛心底微微一沉。
见皇上打量着这个宫女,粹嫔连忙道:“这是内务府月前刚刚指派的宫女,臣妾给她取名叫盈香。”
“暗香盈袖,你倒是很会取名。”胤禛语气有些冷。
粹嫔眼瞧着皇上的语气和脸色都不太对,立刻板着脸对盈香道:“既奉了茶,还不快退下!”
盈香俏脸怔了片刻,怯怯应了一声“是”,忙屈膝退下了。
人走了,却留下一缕暗香,悠悠缠绵,良久未散。
粹嫔立刻露出苦恼的神色,“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内务府送来的宫女都是格外标志,嫔妾瞧着都是内务府世家之女,也不好打发去做粗活。”
宫女的差事有两种,一二等宫女是近身伺候主子的,三等宫女则是粗使宫女。
胤禛冷哼一声,“这些个狗奴才,最会钻营!你无需理会!”
粹嫔心中暗暗失落,脸上却笑着应了一声“是”。
“你好生照顾弘暮,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撂下这句话,胤禛便拂袖而去了。
粹嫔心口突突乱跳,皇上还是疑心她了……
粹嫔的陪嫁宫女梅香低声道:“娘娘,您太心急了。”
粹嫔抚摸着自己容色残损的脸蛋,“本宫这张脸是没法再得宠了,弘暮又还小,本宫怎能不心急?”——皇上虽说偶尔会来看望十阿哥,但一个月也不过一两回罢了,不但比不得皇贵妃,竟还逊色了裕妃和宁妃一筹。
粹嫔咬了咬嘴唇,“这盈香的容貌,并不逊色贾氏,怎的皇上竟丝毫不假辞色?”
君心难测啊……
梅香眼珠子咕噜一转,“这贾氏封了琅贵人之后,不少对她妒忌不已呢,只是碍于皇贵妃的庇护,不敢做的太过分,但私底下不知多少人骂她狐媚子呢。娘娘何不趁机邀请琅贵人住进咱们望仙馆,岂不两全其美?”
听了这话,粹嫔有些心动,“懋妃几度想要将贾氏收入麾下,都未能成功,本宫只怕就更不行了。”
梅香低声道:“谁不晓得懋妃不好相与,而且懋妃无子,日后琅贵人若是有了孩子,懋妃势必要夺去。可您就不一样了,您性子好,又有亲生的十阿哥。”
粹嫔一喜,“说得也是,贾氏虽得宠,但出身卑微,不只是六宫妒忌,太后也不喜欢她。本宫邀她到望仙馆住,给她庇护,又不会夺走她的孩子,她没有理由拒绝。”
过了几日,待到十阿哥身上的痱子消了,粹嫔便满腹自信前往琅贵人贾氏的观澜堂。
观澜堂本就离着望仙馆很近,又曾是质嫔汪氏的住处,粹嫔也算是熟门熟路。
粹嫔眼瞧着观澜堂中布置摆设倒是比质嫔在世时候清简素雅不少,暗道这贾氏倒并非俗物,难怪能讨皇上欢心。
对于粹嫔的亲自驾临,贾氏也感到十分诧异——一直以来,这些高位嫔妃都是不怎么看得起他的,亲自登门的高位嫔妃,粹嫔海氏还是第一个呢。
“婢妾参见粹嫔娘娘。”贾氏纤纤细步上前,见了请安礼。
“妹妹免礼!”粹嫔笑脸迎人,忙亲手将贾氏扶了起来。
贾氏不动声色将自己纤细修长的手从粹嫔丰厚白皙的手掌中抽了出来,“听说娘娘的十阿哥这几日生了痱子,娘娘怎么有空暇莅临寒舍?”
粹嫔笑着说:“多谢妹妹关心,十阿哥身上的痱子已经消了。”
贾氏“哦”了一声,“都是多亏了娘娘细心照料。”
粹嫔笑眯眯打量着贾氏,的确是个娇柔动人的美人,“本宫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就有话直说了。本宫此来,是想请琅妹妹搬去望仙馆。”
听了这话,贾氏着实吃了一惊。
粹嫔徐徐道:“妹妹愈得圣心,六宫对妹妹的怨妒便越深,长此以往,妹妹势必独臂难支。以妹妹聪慧,不难看清自己的处境。而本宫产后身材走形、容颜也大不及以往,故而想要与妹妹互相扶持。”
贾氏沉默了,若他真是个女子,只怕真的会动心的。
贾氏柔声道:“粹嫔娘娘的好意婢妾心领了,只是婢妾在观澜堂已经住习惯了。”
粹嫔脸上的笑容陡然冷沉了下去,“妹妹这是不信本宫的诚意,还是瞧不上本宫这小小嫔位?”
贾氏忙道:“娘娘出身汉军旗名门,又身居嫔位,婢妾寒微,怎敢藐视娘娘?只是婢妾这观澜堂是皇贵妃所赐,所以婢妾不敢自作主张。”
听了这话,粹嫔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只要妹妹有心,本宫可以与妹妹一同前去碧桐书院恳求皇贵妃,皇贵妃娘娘素来善待六宫,必定不会拒绝。”
贾氏沉默了。
看着琅贵人缄默的样子,粹嫔脸色阴沉了下来,看样子这贾氏是真的不情愿去她的望仙馆了!
粹嫔强忍着心头的怒意,“看样子琅贵人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勉强!”
说罢,粹嫔拂袖而去。
看着粹嫔怒匆匆远去的背影,贾氏屈膝恭送,叹气不已。他并非不愿为牛后,只是……他身子特殊,若与粹嫔同住一宫,万一身份被发现,可不是小事。
小宫女秀儿有些不忿,“上有四妃和皇贵妃,她算什么牛后?才封嫔几日,就这般以势压人!太过分了!”
贾氏苦笑,粹嫔虽失了宠,但毕竟是宫里正经主子,膝下还有十阿哥,他……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
秀儿又道:“小主您这般得宠,日后有了生养,也肯定能封嫔的!根本无需屈居粹嫔之下!”
贾氏叹了口气,只可惜他是个太监,是不会有生养的。
粹嫔一回到望仙馆,就摔了她素日里最喜欢的那只粉彩花鸟赏瓶,连带着瓶中新开的莲花也摔得花瓣零落。
望仙馆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唯有陪嫁宫女梅香才敢小心翼翼劝慰:“琅贵人不识抬举,您犯不着为她气坏了身子。”
粹嫔突然“嗤”地冷笑,“本宫不生气,本宫又不是非她不可!这宫里年轻漂亮的嫔妃又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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