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哟,你是八哥儿,我是八阿哥,我们是不一样滴!”弘小星蹲在那个金丝鸟笼跟前,看着笼子里那只黑乎乎的鸟,开始碎碎念。
“你不许跟我争额娘,不许争哥哥,不许争弟弟。你是八哥儿,我是八阿哥……巴拉巴拉……”
弘小星正巴拉巴拉说得带劲的时候,四爷陛下悄然驾临。
胤禛瞧着廊下跟掉了下巴似的儿子,满脸都是无奈,朕这个儿子话痨得有些无可救药了。朕这辈子还没见识过这等啰嗦的阿哥呢。
“汗阿玛~”弘小星后知后觉地发现亲爹驾临,立刻扑上去抱住亲爹大腿,“你看你看,额娘送给我一只八哥儿!它好阔爱哟~”
胤禛老脸一黑,这种黑漆漆的玩意儿哪里可爱了。
只见金丝鸟笼里八哥儿突然发出了明快的叫声:“八哥儿!八哥儿!”
弘小星高兴坏了,小手啪啪拍着,“八哥儿好聪明哟!我好喜欢哟~汗阿玛喜欢吗?”
胤禛老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朕不喜欢!!”
弘小星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八哥儿辣么阔爱,汗阿玛为神马不喜欢八哥儿?”
胤禛直接撇下这只话痨儿子,大步进了殿中。
“汗阿玛等等我~!你走得太快啦!伦家跟不上啦~!”
胤禛冷哼,你的嘴皮子倒是很跟得上!!
“皇上万福金安!”姚佳欣忙下榻行礼,看着后头歪歪扭扭追上来的弘小星,立刻吩咐保姆嬷嬷,“带八阿哥去偏殿午睡!”人家弘小旭和弘小昴早就去睡觉了,弘小星却蹲在殿外跟八哥儿已经聊了一个时辰了!
可怜的八哥儿啊!
“不碎觉!”被保姆一把抱起来的弘小星开始扑棱腿脚,“伦家不困!才不要碎觉!”
然而保姆嬷嬷并没有理会八阿哥的反抗,屈了屈膝盖,抱紧了怀里这个扑棱不停的小阿哥,飞快退下了。
至于保姆嬷嬷们要如何费尽心力哄睡弘小星,就在姚佳欣操心范围之内了。
走了弘小星,耳边没了叭叭叭的声音,胤禛眉头瞬间舒展了,“这孩子太跳脱了,一点都不稳重。”
才屁大点儿的孩子,你指望他多稳重??姚佳欣心中无语,嘴上却不敢抱怨,“还是弘旭和弘昴乖。”
胤禛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跟弘星比起来,弘旭和弘昴简直就是两只小天使!
胤禛饮了茶水,徐徐道:“来的路上,朕碰见宁妃和弘旬了。天还未曾炎热起来,宁妃便给弘旬打上伞了,宁可自己晒着,也不让弘旬晒到一丁点儿。”
姚佳欣道:“宁妃对弘旬,的确是尽心尽力,周全呵护。”
胤禛点头,“虽有些娇养了,不过也不碍事。”——阿哥满六岁就要住进阿哥所,不会永远长于妇人之手,六岁前略娇宠些也不妨事。
旋即,胤禛眉头又是一蹙:“不过汪氏有些不端庄。”——穿着一身娇嫩粉色衣裳,脸上脂粉极厚,俗气得很,而且眼神轻佻得还很,还掐着嗓子说话,实在叫人膈应。
姚佳欣眨了眨眼,四爷陛下嘴里的“不端庄”,就是勾引的意思。
这汪贵人……莫不是还想再生个阿哥不成?
汪氏有此念头,倒也不稀奇,汪氏亲生的七阿哥与宁妃如此亲近,汪氏在七阿哥眼里,怕是与同住一宫的海贵人、高常在没什么区别了。汪氏难免心里不舒坦,想着再生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汪氏忽略了,她产后容颜残损,脸上的斑驳依然是去不掉了,这样的容色哪里还能获得四爷陛下眷顾?汪氏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娇嫩动人的汪贵人了。
四爷陛下虽说厚待嫔妃,但对于那些年老色衰的,也只是吃穿嚼用上厚待些罢了,哪里云尊降贵去睡那些容色残损的老女人?
这一刻,姚佳欣真庆幸自己容颜保安养得不错,观之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
姚佳欣笑着说:“其实汪贵人还不到三十岁,比臣妾还年轻呢。”
胤禛眉毛一扬,“汪氏如何能与恬儿相比?!何况,朕厌恶的,又不是她年老,而是她太过轻佻。”
姚佳欣腹诽,从前汪氏难道就不轻佻了?其实汪氏从前也掐着娇滴滴的嗓子说话,也未见四爷陛下如此嫌弃。只是从前娇嫩滴滴,私底下轻佻些,只会叫人觉得娇媚动人。
姚佳欣置之一笑,话又说回来,无论男女,长得漂亮的,总会获得旁人较高的容忍度。一旦老了丑了,就没人会包容你了。
清澜殿。
宁妃脸庞带着温和的笑容,她亲了亲七阿哥的脸颊,才吩咐保姆嬷嬷:“带七阿哥去午睡吧。”
“是,娘娘。”保姆嬷嬷从宁妃怀里抱过七阿哥,屈膝一礼,躬身退出了正殿。
宁妃屏退了左右宫人,只留下汪贵人一人,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汪氏不由脸皮一紧,“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婢妾也告退了。”
宁妃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本宫是给你留面子,才屏退了左右!”
汪氏满是脂粉的脸微微一涨,她讷讷道:“娘娘说什么呢……”
见汪氏居然还敢装糊涂,宁妃愈发气不打一处,“方才在皇上面前,还当着七阿哥面儿,你居然做出那种姿态!”
汪氏脸上浓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底下的恼羞涨红,“娘娘何必生气,婢妾从前不也……”汪氏终究不好意思把话说全乎了。
宁妃气得鼻孔冒烟,“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你以前是何等模样,如今又是何等模样?你自己每日对镜梳妆,难道自己瞧不见吗?!”
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戳汪氏心头痛处,汪贵人眼圈一瞬间红了,“娘娘这是嫌弃婢妾年老色衰了吗?”
宁妃冷哼:“你既然知道自己年老色衰,就该端庄一些!”
汪氏眼里泪水打转儿,满腹委屈,“可是婢妾的年纪也不算太老,婢妾比贵妃还要年轻好几岁呢!”
听到这话,宁妃更加怒不可遏,“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贵妃相提并论?!”
汪氏咬着嘴唇,泪水簌簌,“婢妾、婢妾只是……”她只是不甘心罢了,都是生育过的女人,都是不再年轻,为何贵妃宠爱优渥?她却早已不再侍寝?她自然没想过要比肩贵妃,但还是想要恢复往日恩宠的。
但自打生了七阿哥,宁妃娘娘便不再提携她,每次皇上驾临,宁妃娘娘都会让海贵人或者高常在上前奉茶服侍,她这个生育了皇子的有功之人,却成了个摆设。
宁妃深吸一口气:“哪怕是为了七阿哥!你也给本宫收敛着些!你那些作态,只会给七阿哥抹黑!”
汪贵人垂下头,簌簌落泪不止,她强忍着心头的悲痛与酸楚,屈膝道:“婢妾……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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