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的父亲秦山,事先并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人自己会开车。
只是当街持盗劫车的事情,就足以让他们母子俩吓破胆。
这实在是不像秦山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但他不仅做了,而且开车时一直面露阴沉,嘴里念念有词。
“走,快走!”
对于那天的事情,秦凡仅剩的记忆就是林秋萍把他揽在怀中。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车子在湿滑,快要结冰的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
接着,瘦弱的他从震碎的车窗当中被甩了出去,直直地掉落到山崖当中,而那辆车子也在他坠入崖壁不久之后,发出一声巨响。
砰!
秦凡心中一跳,猛地睁开眼睛。
他回忆当中的那阵声音突然再次出现,人已是被吓得后背冷汗连连。
“秦凡!”
林子外的姚芯大喊,她被眼前所见的情景给吓了一大跳。
刚刚不远处的林外发生了一阵巨响,秦凡根本来不及思考,拔腿就跑。
姚芯缩在林子后面,人被吓得哆哆嗦嗦地,瞧他冲出来,赶紧伸手抓住人的袖子。
“刚刚有个人掉进去了,在那个捕捉野兽的坑里!”
只有三石村里的人才知道,究竟在哪些地方会有巨坑。
村民为了防止野兽出没村落,在许多要道口都挖了坑,往下面填充起形状不一的石头。
上面再拿竹蔑虚虚遮盖住,扔捧杂草,远远看过去没什么不同,可是只要心细,常年在山上走的人都能分辨出来。
“究竟是什么人?你看清楚了没有?”
早上的云雾山冷得沁骨头,呵出来的气几乎快要结冰。
这个时候,整座山头上恐怕除了他和姚芯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来了。
毕竟就算除草或者打猎,也不可能这么早上山。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蹲着的,突然就听见一声响,有个人掉下去了。”姚芯摇头,指着那个地方,害怕极了。
距离她不远处的草丛后就是一块坑,本来自己老老实实的蹲在这里,心中什么都没想。
光是那些打湿衣裳的露水,还有周边林子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声音,就让她觉得够渗人的了。
突然再猛地听见一声巨响,心脏狂跳的,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先在这里蹲着,我过去看看。”秦凡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搭在她肩头。
大步流星的走到坑边,低头向下一看,石坑当中正趴着个男人,面朝下,看不清楚长相。
这人的身子十分宽厚,头砸在那些形状不一的石头上,人现在已经晕了过去。
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背包,看着模样,倒像是那群城里学生之一。
“是城里学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大清早的到这里来!”
秦凡转头对姚芯说着,让她定下心来。
接着就是用手撑着地面,一下子跳了进去。
这个坑不深,不过就只有一人高,但坏就坏,在下边铺了许多尖石。
掉进去就算不出血,也要把身上给伤着。
他手上用力,把城里学生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掐着人中,可就没有半点起色。
人很显然是刚刚晕过去的,头上被尖石砸出了条口,现在血正在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着。
掉进石坑当中的,是那个之前他见过的那个麻杆。
几天未见,这家伙比原先看上去更胖了,脸上横肉抖动着,只掐人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秦凡觉得自己手上沾了一层腻腻的油。
当下,他心里浮起一阵恶心,赶紧伸手把人推到一旁的空地上。
“这么早他怎么会到山头上来,而且还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姚芯从包里掏出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血。
这实在是太过古怪,别说是城里学生,就连三石村的村民,胆小的也不敢这么早到山上来。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先把人弄醒了再说吧,这地方气温这么低,要是再躺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秦凡让姚芯散开,自己摩挲着双掌,直到手心开始发烫之后,对着这人的胸口就开始大力动作起来。
他手上的动作极其有规律,一下又一下的,这是姚芯之前都没有见过的阵仗,两眼瞧着有些入神。
不过就是通过自己身上的元气,让他身子发烫,原先堵塞的气血再次通畅起来。
没过片刻,躺着地上的麻杆儿,喉咙里突然出现怪异的声音。
像是堵了一口痰似的,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在喉咙里使劲打转,接着,他猛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向地上吐了口血。
“奶奶的,差点没把我给呛死……”
此时,经过秦凡的元气蒸腾,他像是从汗蒸房里走出来的一样,头发上还有热气在飘荡着。
“喂,你大清早的到山上来干嘛?”
瞧人醒了过来,秦凡赶紧开口问他,语气干巴巴的,盯着他的眼神十分狐疑。
“我……我不过是为了艺术献身。”
麻杆挣扎说道,面上多了几分羞怯。
原来是他们美术社的学生,经过长时间采风之后接到学院通知,现在不得不赶回城里去了。
而他自从那天上山见过那块石碑之后,心里一直喜欢的很,总想带些好纸再次过来拓碑。
“不就是三石村三个字吗,你之前都已经拓过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两三个字,有什么好拓的?”
秦凡无语,还当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把城里学生逗弄成这样。
“谁说的?”
“那块碑上的奥秘多着呢,要是能够把它背回去,那就再好不了。”
麻杆低头,眼睛里出现了他那张肥厚的脸上,不应该有的狡黔神情。
“打住!”
“这块碑在三石里放了几十年了,你想也别想,趁着待会儿日头大了,自己赶紧下山去,少在这里呆着。”
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之后,秦凡立刻出声打断。
这些城里来的艺术家看什么都心生欢喜,见着什么都想带回去,就连他这个大活人也想一并拐回美术院。
“我就是看看,看看。”麻杆低头,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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