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正午的阳光,赤红明艳,透过稀疏的林木,投在林间,温柔而祥和,山风徐来,震动林木,摇曳花草,惊醒午睡的鸟虫,一时间,雀鸣啾啾,莺啼阵阵,更有虫唱蝉鸣,偶夹狼啸虎咆,一座幽深野林的全貌,便完完整整地展现了出来。
因着蛇山伏藏猛兽,再加上穗林矿业驻跸于此,政府也不鼓励私人到此冶游,是以,除了东北方向被穗林矿业霸占的采掘区,以及东南,西北方向的若干个小矿洞外,这座幽深野林却是人迹罕至。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是,蛇山主峰最高处的一处洞穴内,此刻,却灯火通明,若靠近洞口儿,隐约还有“五条”、“八万”的吆喝声传来。
忽地,一道人影儿惶急地从不远处地半山腰,直冲洞穴而去,百十米的距离,分分钟即到,这可是崎岖的山路,而且是呈近乎四十五度角的仰斜面。
那道人影冲进洞中十余米,霍然开朗,此处哪里还是个简陋的野洞,布置得简直如最豪华的总统套房一般。
地毯,吊灯,软床,沙发,此处竟是一样不差,最夸张的是,此处竟还有一部电话,长长的电话线随穴而走,不知延伸到何处。
那人影动作惶急,奔进洞来,瞅见正搓得稀里哗啦的麻将桌,便直冲过来,谁成想他刚要穿过拱形门的时候,身前忽然多出了两只粗壮的膀子,一左一右,将他擒住。
那人急道:“海狗哥,是我哟,我是麻条,不好了,出大事儿了。海狗哥耶,军哥奉您命令,带人去寻那小王八蛋晦气。谁成想让那小王八蛋给一网打尽了,人全抓进市局里了!”
啪的一声响,海狗哥伸手将麻将拍在了桌子上,“海底捞月。胡啦,开钱开钱,每人二十。每人二十,哈龗哈,今儿个手气可真顺啊!”
奔来报信的麻条,见海狗哥宛若未闻,彻底急眼了,嘶吼道:“海狗哥,我说军哥和弟兄们被那姓薛的小王八蛋弄进局子里去了。军哥挨了一刀,剩下的弟兄们大半儿被那姓薛的小王八蛋拿枪打伤了,这回出面的可是市局,再不救人,我怕……”
麻条正慷慨陈词之际。海狗子忽然说话了:“拉去后边,喂老子的那两个宝贝,聒噪!”
海狗子话音方落,麻条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噶一声响,紧接着便是冲天而起的求饶声,那两条壮汉理也不理,夹着麻条便出了洞穴,未几,便听见几声野兽的嘶吼,和麻条那令人牙齿发酸的惨叫声传来。
“哎!”海狗子忽然长叹一声,“麻条这小子还是太瘦,要是那一身的骨头,咯着龙头的那俩宝贝疙瘩的舌头,可怎生是好!”
海狗子亦如光头老八一般,绰号和样貌绝无一丝一毫的相符相合,海狗子光看样貌绝对没一点跟狗挂得上关系,他是个面目极为和善的中年,一脸的慈悲相,尤其是这会儿谈笑要人性命后叹息,简直有几分庄严圣洁的味道。
他身边另外三人却是瞧得浑身直打寒战,紧邻海狗子左手的胖子甚是机灵,抢道:“海狗哥说得极是,麻条能以身饲龙头的两只宝贝,简直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喔,看胖泥鳅你的意思,你是在恨自己没麻条的福气喽!”说话儿,海狗子扭过头来,淡淡地盯着那胖子。
那胖子顿时浑身如筛糠一般,剧烈颤抖起来,膝盖立时就弯了,可转念想到这位海狗哥的脾气,又赶紧站直了身子,紧闭了嘴唇,只是不语。
海狗子的目光终于从胖子的身上挪了开来,冲他对面的精壮汉子道:“胜子,胖泥鳅还得好好操练,这模样真是不成,若不是看他姐夫老八的面子,嘿嘿……”
“是,海狗哥!”那精壮汉子沉声应下,扭头冲胖子道:“泥鳅,你可知海狗哥为啥要麻条的小命?”
胖子哆嗦半天,终于憋出个答案,“因,因为麻条不,不是咱们青帮中人!”
“屁!”那精壮汉子重重以擂桌子,瞪着胖子道:“入帮?他也配!泥鳅,我告诉你吧,海狗哥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大军带着三四十号人去了,就他麻条一个回来了,嘿嘿,当真是好快的腿,这种人不喂了牲口,留着他何用?泥鳅,你别以为仗着你姐夫的势,进了帮,就忘乎所以了,若是有朝一日,你敢学麻条,老子就亲手将你脑袋拎下来!”
“不敢,不敢!”胖子努力地控制上半身不动,可从心底冒出的寒气,却让他控制不住身子,双腿抖个不停,强自咬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泥鳅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违反帮规,三刀六洞,我懂我懂!”
海狗子瞥一眼胖子,心中冷笑,忽又冲右手边的中年人道:“胡先生,你说说这事儿该咋办,没想到啊,原以为是条小泥鳅,谁知龗道转身就化了老虎,连大军这等猛将都陷了进去,嘿嘿,倒让我手痒痒了!”
胡先生生得相貌朴素,独独一部大胡子极是惹眼,身袭白大褂,脚踏草织芒鞋,整个人一副纯民国范儿!
闻听海狗子问询,老胡捻动胡须,“狗子,草率不得,我看将大军,和咱们先前相中的几个好苗子弄出来即可,别的嘛,咱们就不管了,他们愿意狗咬狗,让他们咬去了,咱们别趟这浑水就是!”
海狗子淡淡一笑,“胡先生,我知龗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真给姓刘的面子?不过是闲极无聊,让大军带小子们下去历练历练,当然,顺道也送姓刘的个顺水人情,毕竟姓刘的面子可以不卖,可你们公子面上须过得去,姓刘的可是你们天藻阁的常客!不过,如今,咱面子没卖成,反让人落了面子,这个脸不找回来,到时,风声传到龙头耳朵里,咱哪里还有脸见人,你胡先生又不是不知龗道,我守着蛇山,不知龗道惹得多少帮中弟兄眼红呢,所以,这面子咱非得拾回来不可!”
老胡道:“狗子,我还是老话,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子正在跟美国人谈判,现下正是关键时期,没必要意气用事,当然,如果你真咽不下这口气,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千万别闹得不可收拾!”
海狗子微笑着点点头,道:“胜子,送胡先生去雅间休息!”
胜子方带着若有所思的胡先生离去,海狗子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泥鳅,去通知老张,放那小子进来!”
胖子悚然大惊,“狗哥,这不好吧,万一让那帮人撞破咱们那个洞里的东西,我怕”
“闭嘴!”
海狗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胖子,“胖泥鳅,我再跟你说最龗后一遍,我说话,你照做就是,若是再有下回,嘿嘿,你看你这身肉还能存下几块儿!”
胖子顿时汗如雨下,一叠声地应承后,一道烟便奔出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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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龗下午两点到的公安局,到局里后,青浦县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魏大勇还特意提薛向的到来,开了个简短的欢迎会,会议结束后,仍旧派了不情不愿的米局长出面,组织当天参与侦破的精干警员,一起跟薛主任开了个简短的座谈会,介绍了当天的情况和案情。
薛向没想到的是,案子真是再简单不过,死者赵大壮,是赵庄人,这赵庄光听村名儿,就知龗道村里住的都是啥人,不错,正是赵姓聚集地,就是这样同宗同姓的村子最容易诞生宗族势龗力。
这赵大壮正是在参与赵家人同张春生的争斗中,殒命当场的。
“这个张春生是什么人,莫非是另一个村子的族长?”
晓寒科长代替督查室四人,提出了疑问。
米局长咳嗽一声,道:“张春生的确是赵庄附近张家村人,不过,同赵庄村名发生殴斗的除了这张春生,张家村再未出一人!”
许是方才魏大勇对待薛向的小意,提醒了米局长眼前这位年轻人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乃是高了自己足足两级的威权赫赫的市委督查室主任。黄军一伙儿可怕,真让这位薛主任惦记上了自己,其可怕程度未必在黄军之下。是以,这会儿,米局长态度软化了不少。
“什么,张春生一人独斗赵家庄几十号人?”
说话的是孔吉,他这边说完,眼神儿就直钩凝在了薛向脸上,显然这位孔科员脑子里想的正是中午自己顶头上司的逆天场面。
刑侦支队陈队长笑道:“哪有这样的人,是这么回事儿,张春生是咱们三号矿洞的老板,刚好他承包的地方,曾经是赵庄的土地,可若是一般土地,那就没啥说的了,反正占都占了一年了,当初县里也给了赵庄补贴,赵庄也没动力闹腾,关键是占的这块地,是赵庄的祖坟,这下就大条了,当时,赵庄就没少为这事儿,跟县里闹,后来好容易安抚住了,原本就平安无事了,哪知龗道最近问题又来了,原来,张春生不同意赵庄人去坟上祭拜祖宗,这一阻隔就是小半年,这下,可炸了窝,赵庄这就跟张春生干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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