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先天一气大擒拿,震飞不远处的土石和尸体,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面前众人攻击的动作不过做了一半,眼中刚刚露出了错愕之色。
张凡眉头一挑,略一作势,一个庞大的阴影浮现,全身衣袍无风自动,烈烈做声。
霎时间,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方圆丈许的地面之上,飞沙走石烟尘滚滚,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酝酿。
隐隐包围的众人同时神色一凝,先前与迟殇对阵之时,张凡法相灵诀的恐怖威力展露无疑,让他们如何敢怠慢?顿时抛开所有杂念,一边急催法器、神通,一边凝神聚气,准备全力应对接下来的打击。
不想,他们等来的不是威猛无涛的攻击,而是一声恍如梦幻般的轻吟声:
“牵魂引魄,人生一梦!”
烟尘遮盖之下,一个身影立身其中,双手交叉十指颤动,仿佛在牵引着什么。
“牵丝,起!”
一声低喝,梦幻终成泡影,肃杀之气骤现。
十道亮白色的光华蓦然浮现,恍若一条无形的丝线,一端连在张凡的身上,一端却接到了十具尸首之上,这些丝线出现得是如此的突兀,好似本来就在那里,不过此时方才现出。
在亮白丝线现出的同时,十具尸体陡然颤动了一下,仿佛从沉睡中复苏了过来,最好法器最强神通瞬间施展,冲着离得最近的修士骤然轰出。
顷刻之间,漫天尽是呼啸之声。
一众修士注意力皆被张凡先前的举动吸引,何曾注意过身后几具死尸的动向,此时察觉出不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诸般法器,五行神通,皆已临身。
反应快的勉强能狼狈闪躲,匆忙应对,反应慢的就只能硬抗了;谨慎些的还释放一个护罩在身,勉强抵挡一二,大意点的被直接打在身上,当即身死。
十具尸体出其不意,偷袭之下一击成果斐然,第一时间,便有两三名修士从空中掉落,更有凄惨一些,身边尸体最多,本身又不够小心的,在半空之中便被分尸数段,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他人等也不轻松,这些死尸悍不畏死,若不拦腰打成两段,简直毫无影响,神通术法依然如雨一般倾泻而来,若是在平时,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哪将这十来个炼气期小辈放在眼里,任何一个出手,都能在瞬间收拾了他们。
不过在如今这般情况之下,被对方一击得手,剩下的诸人虽然应对及时,没有立刻殒命,但多少也受了点影响,一时间匆忙应对,竟被他们纠缠住了。
这些尸体毕竟是炼气期的身份,便是占尽优势之下,也不可能缠住一众筑基高手多久,不过哪怕是片刻,也已经足够了。
一道火光骤然腾起,旋即爆响一声,消失在原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金红色的火团连续在几名被尸体纠缠得狼狈不堪的修士身边闪现,再消失,整个过程如出一辙。
先是火焰停滞,顿了一下,继而或是火羽,或是长鸣,或是神爪,或是直接暴烈至极不管不顾地一穿而过……一招施展完毕,火团瞬间跳跃至下一个目标,就这么一连窜的火光、爆响,仿佛一个巨大的圈子一般,除却站在最外侧,未曾受到尸体攻击的司徒雅和一名年轻修士外,其他人等尽数被圈入了其中。
火光骤缩,接着以最猛烈的姿态,蓦然爆发了出来,霎时间,一众修士盘踞的区域一片赤红,云层尽染,宛如晚霞映满。
随即,整个天地间好似安静了下来,先前的惊呼惨叫、破空呼啸之声尽数消失不闻,少顷,“扑通扑通”的掉落之声,**撞击到地面的响动次第传来。
顷刻之间,眼前竟只有两人依旧浮空。
寂静!仿佛时间瞬间停顿了下来,惊骇欲绝之色,缓缓从幸存的两人眼中浮现了出来,终至布满整个脸庞。
“啊!”
一声充满了不可抑制痛苦的惨嚎,从地面上传来,也将这片刻沉寂打破。
回首望去,只见嚎叫之人身着青色布衣,旁边遗一药铲状法器,本人疼痛得在地上满地打滚,沾得青草与灰尘遍体,已然分辨不得面目。
即便是如此,他独特的打扮还是说明了此人的身份。
――厉巩。
随着他的打滚的动作愈加剧烈,众人清楚地见得,他的四肢软软如蛇一般甩动着,内里的骨头怕是已经尽数碎成了齑粉吧?要不然此人也不会惨嚎至此。
更恐怖的是,厉巩的额头之上,明显地塌陷了一块下去,本来的突出之处,此时足足能放下成年汉子的一个拳头。
仅此伤势,就足以致命,不过一时不得死,还会多受一些痛苦罢了。
观其惨状,十层十是张凡特意所为,不然怎么可能正好那么巧,四肢皆碎颅骨凹陷,又不会马上致命?这般难度,远在一击灭杀之上。
与厉巩相比,另外的七人就要幸运得多了,此时或仰卧或趴伏,全身焦黑如炭,甚至有一两人身体破碎,皆是声息全无了。
很快地,厉巩的惨叫声声渐渐低落,终至再不可闻,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那般生不如死的痛苦,即便是想想,也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众人从惊变中回过神来,脸上无不骇然失色,堂堂八名筑基修士,竟然在片刻之间,尽数陨落,这般神通,简直可怖可畏!
出手背后偷袭一击,造成如此辉煌成果的元凶,此时自然无法再隐藏,顿时曝露到了大家的眼前。
正是那十个最先死在张凡手中的炼气期修士,确切地说,是十人的尸体才是。
十具尸体现在只剩下五具完整,其余零落破损,但仍不妨碍众人见得他们的真容。
他们看上去诡异更甚先前,脸上、手臂,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尽是青黑之色,这不是尸斑,也不是淤青,而是筋膜的色泽。
所有的尸体,都仿佛脱水了一般,与生前相比小上了几圈,皮肤之下的肌肉皆被化去,只余下筋膜骨骼,还有本身修炼的神通与灵力留存。
最后一点,留存的神通与灵力,正是牵丝神通最恐怖的地方,先前他们正是在张凡的艹纵之下,以本身最擅长的大威力法术,趁八名筑基修士不备的情况下瞬间击杀数人,并将其余纠缠,方能给张凡制造出机会,从容一一灭杀。
“这是什么傀儡之术?”
远处秦州修士方向,一个惊呼之声传来,这声音是如此之大,甚至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这个问题,也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大家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张凡倚仗这奇特的傀儡之术,方才出其不意地将八个筑基修士一齐击败的,问题是,有什么傀儡之术如此恐怖?
这也算是傀儡之术吧,张凡微微一笑,手中轻颤,十根亮白丝线“嘭”的一下崩断,化为淡淡的灵力气息散去。
十具尸体骤然失去了支撑,嗤嗤做声之下,血肉筋骨尽数化去,头颅之下恍若只剩下一张人皮一般,软塌塌地垂落。
眼见这些能保持住生前神通的傀儡就这么毁掉了,浓浓的惋惜之情顿时在不少人心中泛出。
他如此做也是情非得已,无论是玄金衮服还是他自身,都无法长久地坚持下去,否则若是重现上古之时牵丝蚕的威风,那么整个修仙界还不是任他横行?
多年以前,在无回谷中得到了一只垂死的牵丝蚕,当时他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啊!
无论是圈养起来抽取牵丝,或是将其培养成本命灵兽,都是前途光明的选择,不想到得后来却发现,那只牵丝蚕确实是太过先天不足了,无论是战斗、抽丝,还是繁育后代,对它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样的至宝,一时间竟成了废物一般的存在,当时便让张凡锤足顿胸,失落不已。
真论说起来,要是将其好好喂养个几百年,待曰后修为高深了,多多寻找机缘,也未必不能让其恢复,保留下这一可能是仅存的上古异种。
可惜张凡没有等上几百年的耐心,更加不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机缘,于是在炼器之术大成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取其精魄,融入了玄金衮服之中,炼成了一件无法以品阶评价的上好灵器。
当其时,张凡不过炼气期修为,炼制之后才发现悲剧了,也许是牵丝蚕等阶太高了,即便是先天不足垂死的现状,也没丢了上古强大妖兽的面子,想要御使这件灵器的要求之高,远远不是一个炼气期小修士能承担的。
于是也只好将其束之高阁了,直到最近臻至了筑基中期,张凡才勉强有了御使的资格,而且不能长久,控制的尸体本身的实力也不能太高,不然无论是他本身的灵力,还是玄金衮服中的牵丝蚕精魄都无法承受。
若是待得来曰,他的修为提升了,再寻得一些对精魄有帮助的灵物,或许这件玄金衮服,还有上面附带的神通之术,将会成为他纵横天下的一个强大筹码。
不过在此时,却也只能如此了。
从众人围攻至此时,也不过区区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这么点时间,形势突变,攻守易位,仅余下的两人,此时反而要面对张凡的追杀了。
不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忽然“啊”地一声,一道紫色的身影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叫,显然先前几人的死给了它太多的刺激,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好好一个筑基修士,此时竟如见了鬼一般,连片刻停留也是不敢。
“司徒雅!”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你如何跑得了?”
张凡冷笑一声,身子一动就要追击。
司徒雅的尖叫之声,也将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最后一名血魔宗年轻修士唤醒,只见他稍一回顾,却没有如众人想象中的一般,也随着司徒雅亡命奔逃,反而怒吼一声,满脸尽是悲愤欲绝的神色,径直朝张凡冲了过来。
一边前冲,一边将手中法器、灵符,一股脑儿地掷了出来,化作道道法术灵光袭来。
“你这是找死!”
侧身闪躲了一下,张凡不由怒道。
对方为何如此悲愤,乃至做出这样类似自杀的行为他不知道,只知道由于此人的耽搁,他无法第一时间追杀司徒雅,凭添变数,仅这一点,就有取死之道。
怎么说也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没有任其攻击的道理,他不得不停下动作,怒极反笑伸出手掌在身前虚握,动作刚猛暴烈,仿佛要将手中的空气声声捏爆一般。
“既然想死,我成全你!”
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再现,临空一兜,仿佛捉苍蝇一般将那名血魔宗修士捉到了掌心,旋即紧握。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一般,巨掌骤缩到一人大小,眼看再压迫一分,内里的修士就要被压成齑粉,这时候,忽然一声爆鸣,从中传出,接着巨掌仿佛吹气一般,瞬间胀大至数百倍的大小。
随着这声爆鸣,张凡的一声闷哼,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方才回复了正常。
“自爆!”
“我倒是小瞧你了。”
抚平了气血,张凡不由恨声道。
不用细想便不难知道,先前死于他手下的修士之中,必有此人至亲之人,甚至到了不为其报仇就生无可恋的程度。
不过张凡的实力他应该是一清二楚,报仇无望又能如何?竟是拼死也要给张凡弄点伤,添点堵。
不知该说他是血勇还是冲动,张凡却是管不得这么多了,此人的目的,还真让他实现了一部分,经其一耽搁,司徒雅已然跑远,不再是如先前一般不过嘴边肥肉而已,更糟糕的是,隐约见得雍、凉两州驻地之处,似有人影闪动。
夜长梦多,张凡不敢再耽搁,身子一动,化光闪逝,几个闪烁间,极速迫近亡命而逃的司徒雅。
狂奔之余,如所有逃命之人一样,司徒雅不时地回望着,恰在张凡现身之际见了个正着,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之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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