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道:“现在祝老伯可以说为何又要买断我这方子了吧?”
祝药柜笑道:“呵呵,实话给你说吧,这一下午我可没闲着,都泡在汤博士那里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方剂用什么药,最多能用多少,什么药该怎么炮制才符合要求,这些都是按照医书上记载的来的。但这一次,你这新法炮制的乌头、附片,远远超过规定的最高剂量,能治病却不会中毒,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呀!”
左少阳笑道:“是啊,如果大家都用我们炮制的药材,不仅能治病,而且不会中毒,那就好了。”
祝药柜一拍大腿:“照啊!尽管现在都知道,用新法炮制的乌头、附片,超规定剂量使用也不会中毒,还能治病,但是,正统医书上还没这么写啊,以后又遇到这样超剂量使用乌头、附片死人的官司,还是得认定‘不如本方’,这肯定不合理,大家现在都知道了,那就必须想办法修改这个本方的规定。”
左少阳有些明白了:“你想更改乌头、附片的使用标准,另立新的标准?”
“不准确,”祝药柜微笑摇头道:“应该说,我想让衙门下文规定,整个合州所有医馆药铺,都必须用我们炮制的乌头、附子入药,否则,使用私自炮制的乌头附片出了事,一律按不如本方论!”
左少阳眼睛一亮:“哦?这主意好!如果规定了这种药材为唯一指定药材,而这种方法又只有你会,那大家只能买你的新药了!”
“没错!”祝药柜乐得眉开眼笑,“钱县令、汤博士、安医官都是亲眼目睹咱们这新药的好处的,中午他们去给欧阳刺史汇报了,听说欧阳刺史对咱们这种药也很赞赏。所以,我觉得办成这事还是很有希望的。不过,还需要费些功夫,花些钱才行。”
“既然都觉得好,对大家都有利,他们直接定了不就得了。还花钱啊?”
祝药柜乐了,捋着胡须笑道:“现如今,想办成一两件事,不花个几百银子,能办成吗?都知道这一张公文下去,我恒昌药行就赚大钱,不分点好处给人家,人家凭什么帮你?所以我说了,小郎中,你的医术很高明,可你经商这本事,还差得远呢。”
左少阳笑道:“对对,这叫做花花轿子众人抬,大家都有好处,才能赚更多的好处。”
“没错,一点就通,呵呵。我下午就是去衙门跟汤博士商量这件事去了。他是欧阳刺史面前的大红人,又是涉及医术方面的,他只要肯帮忙说话,这事就成了一大半了。呵呵”
“那他同意了吗?”
祝药柜神秘兮兮一笑:“这个,小老弟就不用艹心了。呵呵呵”
见他这笑眯眯的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差不多了。左少阳也就没再多问。
又说了一会闲话,祝药柜的儿子亲自带着几个伙计,送了一箱子银锭过来。整整一百两。点清之后,左贵开了收据。说好了明天一早去教炮制方法,祝药柜便带着儿子告辞走了。
他们前脚走,左少阳拿了两锭银子后脚也跟着要出门。
梁氏急道:“你上哪里去?这都马上要宵禁了。”
“还有差不多一顿饭工夫呢,我去米行看看关门没有,咱家的米只剩一点点了,明天都不够吃的了。”左少阳没时间跟二老解释清楚心中的担忧,只能随口这么说了。他没办法抱那一匣子钱去,一百两银子还是挺沉的,抱着满城跑,他可跑不动,耽误时间也不安全,所以只带了两锭,实在不行,能买一点算一点。
梁氏道:“我知道,明天早上再去买好了。”
“现在我去看看!我担心米价上涨。”
“这样啊,那你快去快回啊,――对了,顺便买只红漆马桶回来,咱家那只太久了。”
梁氏把那只千年老山参藏在马桶低下之后,虽然用层层油纸包着的,马桶也没有漏,下面又加了垫板,应该不会弄脏,可是,这玩意是入口的东西,而且有异香,如果藏在马桶地下时间长了,只怕会串味,将来变钱帮儿子娶媳妇,担心会有味道影响价格。所以才让左少阳买只新马桶回来替换旧马桶。
左少阳一边往外跑一边道:“娘,你就在对面杂货店买吧,他家有,我来不及了!”说着便跑掉了。
那一匣子的钱就放在左贵的长条几案上,左贵便让梁氏把钱先收起来。
梁氏何曾藏过这么多钱,当初拿着倪母给的那颗极品老山参,已经是一头毛汗,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才把那颗宝贝藏在屋角的红油马桶地下隔层里。眼下这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沉甸甸的一小匣子,自然是不能再放在马桶底部夹层了,放哪里好呢?
梁氏抱着那箱银子在卧室里乱转,一会放在床底下,一会放在衣柜里,一会放在花盆后,怎么着都觉得不踏实,看得左贵直摇头,最后放在了枕头边,用旧衣服笼着,睡觉的时候手摸着,这才安心。
接着,梁氏又到对面杂货店拍开门,买了一只新的红漆马桶回来放在屋角。把旧的那只又重新仔细洗刷干净之后,放在了床下面。还用杂货盖着。
现在梁氏踏实了,床下是价值连城的千年老山参,枕头边是一百两银子,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有钱,兴奋得一个劲傻笑。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儿子左少阳出去好半天了,一直不回来,二老开始着急。
终于,二更天宵禁的梆子声和吆喝声响起来了,还没见左少阳回来,两人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想这下完了,儿子肯定被巡街的抓住关起来了。梁氏急得直掉眼泪,要去衙门看看儿子是不是被抓了,被左贵喝止了,说她这时候去,不仅救不了儿子,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左少阳的确遇到了麻烦。
他跑出门,来到已经被抓的那个高利非法集资的曲掌柜的米行。曲掌柜的米行有好几家,是整个合州最大的。衙门正在变卖曲掌柜家的家产,清偿众多的债务人,这些天都在对外卖米卖面。为了能尽快变现,价格要比市场价略低一点。
左少阳跑到那米行,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都一更多将近两更了。米行早已经关了门。可是,门口还是有好几个人了,手里都是抱着一箱箱的银钱,跟门上的人说着什么。
左少阳上前一瞧,见米行大门上部有个小窗口,一个老头在里面瞧着他们。
左少阳忙道:“老大爷,请开开门,我想买点米。”
其他人也跟着喊要买米。
那老头冷眼瞧着他们:“关门了!各位请回吧,要买米明曰再来。”
左少阳忙道:“老大爷,求你卖点米给我吧,我买的数量很多。都付现钱!我有现钱的。”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嚷嚷:“是啊,我们有现钱,您就卖给我们吧!”
那老头冷笑一声,道:“废话,这时候谁买米不是现钱谁卖给你们啊?”
“那是,老大爷,你就行行好开个门,卖点米给我吧。”
那老头见他话说客气,便耐着姓子道:“这位小哥,跟你说句实话吧,我老汉只是看门的,卖米的是衙门里的人负责,他们走的时候,都把米锁进粮仓了,有衙门民壮兵甲守着的。卖米的官吏最早也要明天清早宵禁结束之后才来开门了。你还是明早来的好。”
左少阳一听傻眼了,忙道:“别的米行呢?也关门了吗?”
“这时候了咋不关门?都关了!再有一盏茶工夫,就要宵禁了,宵禁之后除了药铺医馆,别的都不准营业,否则要打板子还要重罚,哪家米行都不会给你开门做生意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被巡夜的发现了,打板子蹲大狱还要罚钱!”
说罢,老头唰的一声把小门关上了。
左少阳听听棒子声,果然即将二更天,那些等着买米的人听了这话,也都摇头,一脸沮丧各自回去了。
左少阳还是不死心,用一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最近一家米行冲去。
到了哪里,正好开始宵禁。有几个人正慌慌张张各自离开了米行门口,都是抱着钱匣子没买到米的人。
左少阳心中一惊,这说明城里已经有人跟自己一样得到了官兵粮草被烧的消息,并估计到了这个结果,但人数还不多,不知道等到明天天亮会有多少人知道。那时候自己还能不能买到米。
他心急如焚,顾不得宵禁,上前拍了门,也有人在里面应答了,只说宵禁不卖米,无论怎么哀求都不行。
左少阳远远听见巡街的脚步声过来了,赶紧钻进了小胡同。
怎么办?
他脑袋里盘算着,明早肯定更多的人会聚集米行买米,靠自己这身子骨,就算加上老爹左贵,只怕也难挤进去买到米。而且这么大数量,怎么弄?得找人帮忙,找谁呢?
萧飞鼠!
左少阳脑海里立刻想到了飞贼萧飞鼠,当然不是让他去偷米,说实话他也办不了这事,他偷钱还行,偷一百两银子买的几千斤米面,只怕偷不出来。让他帮着去买米应该没问题,他身有武功,而且能飞檐走壁,现在虽然是宵禁,也能躲过巡街的人的探查,在宵禁结束的第一时间里到达米行门口买到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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