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然,越北经过了连续3年的战火洗礼,大多数地方上的原来的官僚体制早已被颠覆,大批越南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加上在周瑞东对越北进行军事管制期间,那些有劣迹、无能力的土著官员早被裁撤一空。
现在越北各府县的官员从基本从三个系统来的,一是以护国军因伤、因病退伍军官、优秀的退伍士兵经过培训后上岗;第二块是互济会中优秀的组织者,经过筛选后上岗;第三块是原有越南官员中的筛选后留用的,主要是土著各族的读书人。
而这三块官吏的来源中,前面两类人群都是来自于秦铠的势力,而最后一块的筛选则是由现在掌权的左丞相宋行掌控中,这位太平府的知府王钦就是鲁国公府的幕僚出身。
越北的战事显然进入了尾声,对越北的掌控显然进入了关键阶段,秦铠早就暗中向周瑞东下达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把越北变成自己的自留地,当然,自己只是坐在幕后,前面还是顺化城了的小傀儡出面。
而这次的越北土地制度的改革,就是秦铠制定四大计划之一,要把越北从现在完全的农耕时代拉进工业时代,就必须打破土地对当地劳动力的束缚,当然以现在越南的劳动力状况,光是满足石山煤铁基地的产业还是足够的。
但是,秦铠可没打算就搞搞煤铁工业,这一大片土地上,水道丰富,交通便利,在这里发展工业远比广州要好,而且要安全,而这第一步,就是要把当地因为战乱而十分混乱的局面迅速安定下来,而土地,无疑是最好的安定剂,掌控了土地。才能掌控土地上的人。
负责太平府方面土地丈量的是突击队出身的学生兵萧前,当年在顺化保卫战中,他和马龙可是突击队的老搭档,现在马龙已经是参将衔了。他也是千总,这次蹲点顺化,周瑞东他的命令只有8个字――雷霆手段、招揽人心。
他这次带了一个整编制的加强营,足有一千号兵马,太平府现在也是匪患猖獗。而且还来去无踪,当地已经建立起来的“巡捕局”也有四十来号人,管这州府里的事务,都有些忙不过来,那还有精力去乡下抓贼。
所以到了太平府,萧前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了剿匪大队,当地都是小股的土匪,而且这种行动也不适合大部队参加,所以分派四名得力的军官各领一队让巡捕局领路先行剿匪。他则坐镇太平府,调度这土地丈量分配之事。
太平府西樵村,有212户人家,是距离府城不过20里地,前几日进程去的李铁匠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消息了,说是府县里贴上了布告,下令要给百姓派发土地。
这消息显然是爆炸性的,当天晚上,李铁匠家就跟菜场似的。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来串门了,要知道村子在去年头上就实行了保甲制,而保长阮可就是本村最大的地主,当然。这阮家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太大的恶名,他们家也是在爷爷辈上得了一注大财,这才成为了村子里的大户人家。
村子里200多户人家,其中有7成是租的阮家的土地耕种,虽然这越北盛产粮食,不过这时代在越北播种的还是古老的占城稻系列。肥沃的土地和相对贫瘠的土地亩产那是要相差一倍的,但是即便如此,上等田一亩地一年的产量也不超过230公斤,平均亩产也就在150公斤左右。
若是换算成银子,一某田一年三收也不过能赚上个10两白银左右,这其中租税、农税就要交掉其中的7成,加上越北连年战乱,土地荒芜严重,战事又需要征收额外的粮食,这几年里,就是村中的大户阮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何况是这些普通农夫。
后来就连保长阮可也被惊动了,让人把李铁匠叫去宅子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番,这立刻让阮家大为震惊!这可是动了阮家的根基啦,没了土地,他们这个村子里的大户可就没了安生立命的根本,日后这一家老小的生计可就断了财路。
第二天一早,五十多岁的阮保长立刻带着两个儿子赶到了府县,结果到城门口看到的情形就让他大吃一惊,城门外围着一大圈的百姓,中间高高张贴的榜文下面,几个大嗓门的闲汉正在读着榜文,而周围的百姓则叽叽喳喳的兴奋不已。
阮保长凑上去看了一会儿,人实在是太多了,也听不大清楚,不过大致和李铁匠所说的差不太多,忙匆匆进了城,找到了和自己有些亲戚关系的衙门里的小吏阮成家,一进门却看到阮成在整理包袱卷,这让他十分意外。
“阮成,你这是干啥呢?衙门里的活不做了!”
看到偶尔才来往的四大爷阮可来了,阮成自然明白自家族叔所来为何,忙把这几个让进屋子,笑着说道:“四大爷,我靠这份差事养家糊口呢,而且现在朝廷还给涨了薪水,哪能不做!您怎么有闲工夫进城啦,肯定是为例土地那事来的吧!”
“阮成,看你小子在咱们阮家子弟里就是个聪明人啊,我正是为这事来的!顺便给你捎来几幅腊鸡腊鸭!”
拿了几幅腊鸡腊鸭,阮成说话的口气自然更为恭敬了,毕竟是自家长辈,“四爷爷,这事情呢,我也不知道底细,我这打了包袱卷就是要跟着护国军人马各个县城办这事,不过有一件事我提醒您了,那些个都是拿着洋枪洋炮的大兵,你可别做过火的事情!”
阮可一听,他一路来想这事情就越想越不对,这要给村子里各级各户都分了田地,这耕种的土地可不会自己变出来,西樵村那已经是大村了,这周围能开垦的土地,早就都给用上了,那要分的自然是自家的土地。
现在又听说下去办这事的,都是带枪的官兵,心底不禁开始后怕,若是拿着洋枪上门逼着分自家的土地,那可咋办……“阮成。这些官兵下去干啥?你可知道土地是怎么分的,想我家有着800多亩地,到时候该不会直接夺了去,分给村子里的佃农吧!”
阮成嘿嘿一笑。平日里他与这位四爷爷可没来往不多,不过看在亲戚面上,这点忙还是要帮的,“四爷爷,你想多了。这天呢肯定要变了,你就别想那么复杂,我打听过了,这地呢,肯定是要收的,不过四爷爷你能得到官府发的‘安南券’,就当银子一般用法,若是这券不用出去,每年官府还给3分利息!”
“不给银子嘛?”老头阮可有些郁闷的追问了一句。
“可以兑换银元,大清国南大洋。不过那安南券一样可以在市面上用,一元安南券和一块银元一样来的,这可是朝廷下的旨意的,谁敢不收那是要掉脑袋的!”
“噢……”老头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思,我仔仔细细的追问了一番,把他想了解的都问了问,有些阮成知道,有些阮成自己也搞不清楚,到了下午,他又讨了一份榜文。这才匆匆赶回村子里。
时隔两天,果然来了一支20多人的官兵和七八个普通装束的男子,还有县里的几个衙役,到了村子里又是张贴榜文。又是拿着石灰水在墙壁上刷起了标语……
神马“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神马“劳动光荣、动脑动手”……围观的土著一个个看得傻愣愣,到是村子里的王秀才这下算是发光发热了,在旁边指指点点,替这些乡邻解释一二。
而负责这西樵村土地丈量事务的是四协三营的一个小队长潘信,不过现在又不是战时,所以也就带着20个兵出来维持秩序。他则和同来的衙役去见保长。
这阮家可是村里的大户,高墙大院的倒也是威风的很,潘信那是正宗的顺化华族小村子百姓出身,虽然这些年参军后,见识也广了,眼界也开阔了,不过对于这些地主老财他可没放在眼里!不过上面下来的命令可是交代得很清楚,若非紧急情况,一概不得动刀动枪的。
所以他来之前可是好好的琢磨了一番,毕竟和这些人打交道,他还是头一遭。此刻在衙役的带路下进了阮家,没想都这位保长倒是老早就等在门口,阮成看到潘信来,也知道今天可是决定命运的日子,心底也是害怕,自然哆哆嗦嗦的把人让进来,叫了自家两个儿子陪在旁边,
上过茶水、点心,潘信把榜文和府县出的公文一并拿出来,给这位阮保长过目,阮成见过那榜文,公文却没见过,仔细读了一遍,原本十分紧张的心情倒是略有放松,公文上说的很明白,对西桥村的所有土地要进行重新丈量,各户契约进行登记。
土地的价格是有差异的,这方面自然有专人进行评估,不过这些评估是不与土地持有人见面的,若有异议,一律送到上面去裁定!这其实是很奥妙的一条,对于小户人家,最后的裁定可能较宽松,而大户的地主家,裁定肯定会较为严格。
看到这阮保长很认真的研究着公文,潘信自然知道,这村子里头号大地主就是这位保长,把这家给谈妥了,后面的事情基本就会很顺利,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阮保长,你家有多少土地?”
问道自己的土地,阮保长一哆嗦,忙起身头拱手道:“这位军爷,我们阮家传到老夫手上已经四代了,这些年开荒造田,上等田有420亩、中田330亩、劣等田110亩,共计860亩地,还有池塘、山林若干。”
池塘、山林……潘信一皱眉头,这玩意可没列进这次的公文,又是个意外的问题,掏出小本子和一支铅笔头记录下来,记好后,继续说道:“这次土地并购后,阮保长你们家起码能拿到……均价35元的话,可以拿到三万的安南银元券……这可以一大笔钱哦,我这边还有一件礼物给您,你可以参考一下!”
均价35快银元,这价格上倒是一点没有让自己吃亏,阮老头这下子又把心思放下了一多半,唯一的问题是,为啥不是真金白银,而是这个什么安南银元券……正在纠结的时候,听这位军官竟然还有礼物送给自己。
“那可要多些军爷了,”阮可笑呵呵的谢过,不过看到对方递过来的不过是一份薄薄的纸张,这笑意多少有些尴尬了……这些该死的大兵仔,尽会开玩笑,不过递过来自己可不能不看。
等低头细细看了一番之后,倒是大吃一惊,上面的这些玩意他可是看得明白,却不大懂,递给旁边两个儿子看了看,倒是经常到府县跑动的大儿子阮平还明白一些,有些兴奋的转头问道:“这位军爷,你是说这份目录中的各式西洋机器都可以由我们选购?”
潘信原本都这些地主老财并没什么好印象,刚才递过去给老地主看,这厮竟然不懂这份目录中那些机器的价值,不过看这家的少爷倒是个聪明人,显然知道一些,那就从他这打开缺口吧……
“这位公子贵姓?”
“在下阮平!”
“哦……阮公子,首先更正一点,这些机器并非西洋所产,那是从大清国南洋机器局所制,这次法国人就是败在南洋军手里的,那机器比洋人的还好,而且一旦出了问题,南洋机器局的工人很快能提供维修!”
阮平显然有些经营头脑,他仔细看了看目录,上面的机器品种不算太多,却都是适合农产品加工的机器,他去过海防,在那里看到过洋人的厂子,不过在上两次战火中都给烧掉了。
那些洋机器厂可以生产面粉、米粉、饼子,还能榨油,农村虽然也有这类的加工,但是纯粹是手工和半手工的,和洋机器厂加工起来却是日夜不息,越北盛产的稻谷,加工后就能增值2成,这其中的好处,他怎么会想不到。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於这个机器的价格,当然也有便宜的半人力的机器,价格相对便宜,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区别很大……
“那这些机器的价格呢,我看上面都是明码标价的,十分昂贵啊!”阮平想想那些价格后面的好多个0,心中就突突的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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