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汪!”
院子里的来福见周徐纺,龇牙咧嘴地叫了两声。
江织瞥了它一眼,它立马老实了,自个儿缩回了狗窝里。
江川听见狗叫声,从堂屋里出来:“小少爷来了。”
江织嗯了一声。
他道:“我这就去唤老夫人起身。”
天还没有全黑,屋外,云霞坠在了西山。
周徐纺跟着江织上楼,她说话声很小:“晚上要在这睡吗?”
“嗯,在我屋睡。”
“跟你一起吗?”
江织说是:“老太太早就知道我们是同居的关系了。”
哦,他们是同居男女啊,他们是‘不恩爱’但依旧同居的男女。
两人刚上二楼,就碰上了江孝林,他在三楼的楼梯上打电话,回头叫了一句:“织哥儿。”他捂着电话听筒,“天海医院那个医疗项目发你邮箱了,尽快复我。”
开春之后,江织就接管了江家一部分的生意,小事不管,只有大项目才会经他的手。
他回:“明天给你答复。”
说完,他带周徐纺回他屋里了。
周徐纺对江孝林有点好奇:“江织,江孝林是好人还是坏人?”
江织替她把外套脱下,挂好:“那要看对谁。”
那家伙,亦正亦邪。
没惹到他,他便坐观虎斗,顺带收收渔翁之利,可要是惹到他了,他也能玩死人,二房那一家子这么多年也没从他手里讨到半分甜头,由此可见,那家伙也是头会吃人的狼。
“对唐想呢?”在江织房间里,周徐纺还能听见江孝林打电话的声音,“他在跟唐想打电话。”
“江家除了我,最数他会装,他失态的样子我就见过一次。”江织拉她坐床上,“他大学毕业后,老太太替他找好了留学的学校,不过他擅自更改了,因为这事儿,他在家里闹了一次。”
闹得很大。
江家的长孙素来面面俱到、沉稳内敛,不管是不是装,但看上去确实是个斯文儒雅的,对谁都彬彬有礼,那还是江织头一回见他大吼大叫,面红耳赤地跟老太太争论。
江织当时留了个心眼,让人查了查:“他选的那个学校很一般,不过,在唐想学校隔壁。”他补充,“他两是大学同学。”
周徐纺感觉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他是不是暗恋唐想啊?”
江织猜:“十有八九。”
挺意外了,江家的林哥儿居然是个闷骚。
江孝林下了一楼,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一只手揣在兜里,腕上挂着个纸袋子,里面装了件男士西装。
“你给我寄西装干什么?”
“赔你的。”唐想说,“上次弄脏了你的手工西装,说了会赔你。”
为了搞到这件衣服,她还出国了一趟。
江孝林笑:“我短你这件西装了?”
下人见他手里拎着袋子,上前去帮忙提。
他说不用,非自个儿拿着,手指缠着带子两圈,拎着袋子在自个儿眼前晃。
下人见他心情甚好,不去打扰了。
唐想解释了一句:“我不喜欢欠别人。”
不如不解释。
江孝林脸一冷,把袋子重重地扔桌子上,坐下,纠结了半天,又把袋子拎回手上了:“让你来我公司,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么久了,也不答复他,非要他腆着脸来问。
“周氏找过我了,我应该会去周氏。”
江孝林开始阴阳怪气了:“我给你开的年薪低了?”
这是生气了?
“这么想让我去你那儿?”唐想开了句玩笑,“江孝林,你看上我了?”
嗒。
袋子掉地上了。
江孝林喉咙咽了一下,立马挂掉了电话,愣愣坐了一会儿,把地上的袋子捡起来,起身就闷头往前走。
江家的游廊九曲十八弯的,江孝林一路走到厨房了。
厨房的下人见到他,都很意外:“大少爷,您怎么来厨房了?”
老太太是旧时的大家闺秀,思想有些古派,家里很多规矩都依然守旧,江家的少爷们是不许进厨房的。
下人上前询问道:“是有什么需要吗?”
江孝林捏了捏眉,有几分恼意:“没有。”
他只是走错了。
晚饭还没有备好,江家各位主子都各自在自己屋里,前面主屋是老太太和五小姐住,小少爷偶尔会过来,宿在二楼。左右两栋复古的小楼是二房和三房的,最靠后院的屋子住着四房的汐姐儿。
二房的屋子里,这会儿正关着门,母女在密谈呢。
“周徐纺真是骆三?”
江扶离前不久被骆颖和砸了鼻梁,额头也破了,伤还没好,鼻子上还贴着纱布,实在有些滑稽。
骆常芳脸上的结痂也没掉,也是骆颖和那个暴躁狂打的。
“你外公出事前亲口说的。”老爷子当时梦魇,说漏嘴了,她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是真的,还去老太太那儿透了透风声,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既然是女的,为什么要扮成男孩?”
这些陈年旧事,骆常芳知道个七七八八:“都是你舅舅惹的风流账,骆三的生母跟他是表亲,要是生下的是女孩儿,出生那天就不会留下来。”
骆家最不缺女孩,何况是乱伦生下的,留下来也只会败坏骆家名声。
江扶离笑了声:“那她命还挺大。”
大火都没烧死她。
江扶离对骆家的养子印象不深:“她不是个不会说话的弱智吗?”
这个,骆常芳也不清楚:“可能治好了吧。”
“我记得织哥儿小时候还吵着要把那骆三带来江家养,他倒是很稀罕她,当年出柜也保不准是因为她。”江扶离思量着,“这两人如今又凑到了一块儿,怪让人不安的。”
本来还以为江织只是玩玩,可这周徐纺,越看越不简单。
骆常芳不以为意:“织哥儿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翻出什么浪。”
“可别疏忽大意了。”江扶离向来多疑,“织哥儿是不是真病着,可还不一定。”
谋划了这么多年,骆常芳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医院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今晚倒下了,管他真病假病,他都得躺下。”
叩,叩,叩。
屋外有人敲门:“二夫人。”
骆常芳没开门,在里面问了句:“药搁进去了吗?”
江川回道:“搁里头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
回完话了,江川回了老太太屋。
“老夫人。”
许九如刚起身,饮了一口清茶,漱漱口,吐在痰盂里,再用帕子印了印嘴:“去过二房那边了?”
江川回:“去过了。”
她拨开垂帘走出来:“常芳这性子急是急了些,可她什么都敢做,真不是个怕事儿的。”
这话,也不知是夸,还是贬。
楼上,是江织的地方。
桂氏奉了老夫人的命,把江家庄园刚送过来枇杷送上去给小少爷尝鲜:“小少爷。”
江织开了门。
桂氏把果盘放下。
江织问:“都安排妥了?”
桂氏点头:“找了个新来的丫头,都教好了。”
回完话,她退下了。
江织拨了个电话:“冰雪。”
薛冰雪:“嗯?”
周徐纺看着那一盘个个饱满金黄的枇杷。
江织拿了块帕子盖住:“这边的东西尽量少吃,等回家的时候我再给你买。”
周徐纺说好。
江织继续同薛冰雪讲电话:“四十分钟后,你来一趟江家。”
“去江家干嘛?”薛冰雪才刚从江家回来。
“来找我五姑姑。”
薛冰雪没懂他的意思:“啊?”
江织也不解释,只问:“来不来?”
很神秘的样子。
薛冰雪:“哦,来。”
江织挂了电话,把外卖送来的甜品拆开:“晚饭估计是吃不上了,你先吃点儿东西,垫下胃。”
“嗯。”
周徐纺吃了一口,喂他一口:“江织,我最近都胖了,都怪你。”
“嗯?”没胖啊。
她抿着嘴笑:“因为你太甜了。”
聪明的小姑娘学什么都快,土味情话讲得很甜。
江织笑着吻她,嗯,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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