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狂刀只觉得喉头森冷,浑身肌肤暴起小疙瘩。
大枪破空而来的杀意,刺得他喉头的肌肉,都深深陷了下去,无法呼吸。
狂刀大叫一声,豹子一般,后撤跃步。
然而那枪势,却快如闪电,眼看着,枪尖就要钉在狂刀的肩膀上。
杨飞抢了半截砖头,当做盾牌使,挡在狂刀的身前。
噗!~
只听一声闷响,杨飞手臂犹如电击,浑身骨骼颤悠。
而他手中的砖头,却被大枪射得飞崩四溅。
“好!”
老头的身影,仿佛飞鸟似的,窜了过来。
他握住大枪枪柄,抽了回去,枪身一抖。
只见空中寒光闪烁,老头手中的枪,幻出几十道枪影。
明晃晃的枪头,仿佛漫天的马蜂,向杨飞刺了过来。
黄檀木的枪身,韧性很好。
老人一抖枪,漫天都是枪头,咻咻有声。
每一枪,都刺向杨飞的咽喉要害。
杨飞在无数枪影中,闪躲腾挪,无比惊险。
林雪宜的手,死死抓住裙子边角,脸色煞白。
狂刀也看得惊心动魄。
他和老头只交过一次手,却被老者扎伤。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大意的原因,心中满满的都是不服气。
然而现在,看着老人和杨飞动手,大枪犹如蛟龙戏水,蟒蛇翻身。
狂刀才知道这个老者,真是不好惹。
这边动起了手,那边一群青年男女都不练武了,全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嘿,师父的四平枪,越来越厉害了,扎死这些王八蛋。”
“这家伙顶多还能撑十招,不,顶多三招!”
“这些家伙最可恶,把他们打出去。”
……
老者的大枪,刺、扫、抹、挑用得出神入化。
他的大枪,不只可以当做枪用,还可以当做齐眉棍使。
间或峨眉刺、匕,标枪等招法糅杂使用,攻势犹如狂风暴雨。
然而,老者的枪,无论多么凶猛凌厉,却始终难以捕捉杨飞的身影。
这家伙仿佛灵猫似的,身形腾挪,脚下悄无声息,在枪影中晃荡。
有时候,他一个滚翻,扑进圈子中。
单手擒拿、锁喉、扣眼,也让老人防不胜防。
突然,老者大喝一声,一枪平平刺过来,枪尖嗡嗡作响。
原来老者已经看出了杨飞的劣势,快灵动,却缺乏力量。
他想以拙胜巧!
而这一枪,枪意古拙,的确笼罩了杨飞所有的退路。
杨飞避无可避,一个筋斗,凌空而起,脚尖踩在老者的枪杆上。
老者枪杆略略一沉,知道不好。
然而,他此刻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杨飞整个人好像蜻蜓点水似的,踩在枪杆上,轻飘飘地近了老者的身。
他两指如钩,向老者的眼睛挖去。
老者僵住了。
全场都安静下来。
杨飞的手指,挖到老者的眼皮,便倏然止住。
他蹲在枪杆上,淡淡地看着老者。
半晌,老者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颓然道:“我输了,天下竟然有这么快的身法。”
杨飞轻轻松松落下地来,按照武林规矩,向老者形抱拳行礼。
“不敢,前辈这一柄枪,当真耍得出神入化。”
“唉,别说了,能有什么用呢?同样护不住这个老楼。”
老者的神色,有些颓废。
他收了手中的大枪,冷冷地看着杨飞。
“小伙子,你赢了我,我啥也不说了。”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明天就回老家。”
老者说完,转身就走。
其他几个青年,也都愤愤然地看着杨飞。
有人在人群中大声起哄。
杨飞追了两步,说:“前辈留步,请借一步说话。”
老者猛地回头,嘿嘿冷笑。
“怎么样,你还想留下我这一条老命吗?”
杨飞神色恭敬:“不敢,我明白前辈的心情,只是想和前辈谈谈。”
“现在太平盛世,能结识前辈这样的武林前辈,是我的福气。”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了杨飞一眼,忽然说了一句:“你是军人?”
杨飞神色一凛,忍不住看了狂刀一眼。
狂刀也骇然色变,向前了两步。
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老者见杨飞不回答,摇了摇手。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问,这边请吧。”
杨飞跟着老者走到了歪脖子槐树下。
林雪宜和狂刀也跟了过去。
一帮练武的青年男女,四处散开,却并不离开。
他们远远地围着杨飞三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愤慨之意。
老者给杨飞沏茶,对狂刀和林雪宜,却毫不理睬。
杨飞试探着说:“听说,您是供销社的退休老工人?”
老者目光炯炯,看着杨飞:“确切地说,我是军人。”
“一日当兵,便一辈子都是军人。”
他看着杨飞,眼眸之中,渐渐有了亲切之意。
“我看得出来,你也是军人。”
“无论你这小子多么浮滑,但军人的味儿,已经透入你的骨髓中。”
杨飞和狂刀对视了一眼。
杨飞苦笑了一下:“你老人家说得对,不知道你服役于什么时候?”
老者捋了一把胡子,脸上露出怀念之色:“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嘿嘿,看到这柄枪没有,老子用它,杀过南越鬼子。”
越战老兵!
杨飞心中一震,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
他脸上全都是尊敬之意。
“失敬了,原来前辈竟然是越战老兵,向您敬礼。”
他说着,和狂刀并肩而立,两人向老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者嘿嘿一笑,神色又亲切了很多。
他拍着高脚凳子:“坐坐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这些干啥?”
这一次,老者沏茶,给狂刀倒上了。
然而林雪宜依然没有份儿。
杨飞和狂刀哭笑不得,都只觉这老军人执拗得可爱。
老者给两人倒了茶水,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在你们的心中,你们一定觉得我这个糟老头不讲道理,胡作非为。”
他嘿嘿笑了两声,一拍大腿。
“这一辈子,枪林弹雨中都趟过来,风风雨雨也见了不少。”
“可是,我没有被南越鬼子的炮炸糊涂,我心中比什么都清楚。”
”这一块地,以其被黑良心的开商占用开,赚昧心钱,还不如留下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呢。”
他说到这里,指着远处三三两两的青年。
“看到没有,这些年轻人,都是我收养的孤儿。”
“他们中,有的是被无良父母抛弃的,有的是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出来,又无法找到亲人的。”
“还有两个残疾人,被黑良心的人贩子弄残了,父母不愿意相认,就送到我这里了。”
杨飞三人,越听越奇,都敬佩地看着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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