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史希侠的态度,李邦藩对他很是不满。这些叛变者,没有担当,毫无忠诚度可言。他甚至怀疑,史希侠可能还跟重庆,保持着某种联系。
“报告局座,岳履鳌是我从新四军游击队的俘虏中,发展的一员情报员。原本,我打算派他打入古星地下党。可一直没找到机会,军统在管沙岭办训练班,我就让他借机打入训练班。想通过军统的组织,再打入地下党。”史希侠哪还敢隐瞒,连忙汇报着说。
“这个计划,倒是不错。”李邦藩说,如果按照史希侠的计划,并且能成功实施的话,确实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惜,功亏一篑。”史希侠遗憾的说。他特别叮嘱岳履鳌,他的任务,不是打入军统这么简单,而是要通过军统这个跳板,打入地下党。
“这件事,为何你之前没有汇报?”李邦藩不满的说。如果史希侠提前汇报,再由自己帮他策划,或许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
“没有干出成绩之前,也不好意思禀报。”史希侠说,这件事,他是有私心的。他不但没有向李邦藩汇报,也没有向武尚天汇报。
中统的主要任务,是对付地下党。虽然岳履鳌成功打入军统训练班,但史希侠也没打算马上启用。他甚至,还刻意让自己忘记,有这么一个情报员的存在。
他在训练岳履鳌的时候,就告诉他,岳履鳌的主任任务,是借机打入地下党。这才是史希侠的最终目的,只有到那一步,他才会向上面汇报。
“平常你们怎么联系?”李邦藩沉吟着问。
“自从他进入军统训练班后,就一直没联系。局座,他真的回了古星?”史希侠问,他对岳履鳌的要求是,长期潜伏,积极表现,争取引起地下党的注意,趁机打入地下党。不管岳履鳌干了什么事,他最终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名地下党员。
“你不是看到画像了么?”李邦藩冷冷的说。他之所以找史希侠过来,是想搞清楚,那个岳履鳌,还有没有价值。
“这么重要的行动,他竟然敢不报告,真是糊涂。”史希侠故意说道。他确实很急,听李邦藩的语气,是准备将岳履鳌定罪啊。如果非要抓岳履鳌,那也没关系。只要不牵连到自己,他也就没意见了。
“你先回去吧。”李邦藩摆了摆手,史希侠的领悟,还真是不高。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自己都叫出了岳履鳌的名字,他竟然还在想着,要替岳履鳌说话。
而且,最让李邦藩失望的是,史希侠没有一点担当。出了事情,先把责任推给岳履鳌。看来,岳履鳌暴露,与史希侠的为人,也有莫大的关系。
这样的人,能当好三处处长吗?幸好三处的人,都是原中统人员,要不然的话,李邦藩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尸位素餐之人,留在处长的位子上。
史希侠被李邦藩赶出来,望着外面漆黑的夜晚,他越想心越寒,越想越觉得害怕。看刚才李邦藩的态度,对自己非常不满。他摇头叹息了一下,因为他没有汽车,周围也没有黄包车,只能边走边等。他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了朱慕云。
史希侠按门铃的时候,朱慕云已经准备睡觉了。他在书房听到门铃声,本想来开门。但刚拉开房门,就见玉梅已经出来了。
“玉梅,你去看看是谁。”朱慕云叮嘱着说。
当玉梅领着史希侠进来的时候,朱慕云也很意外。他心里猜了很多人,可就是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史希侠。要知道,史希侠晚上住在六水洲,晚上出来一趟,可是不容易。
“史处长,你怎么来了?”朱慕云没有在客厅会客,要不然于心玉等会,又睡不着了。这么晚了,史希侠竟然还跑到家里来,是想走货?还是因为岳履鳌的事?
“朱处长,兄弟这次可能有麻烦了。”史希侠跟着朱慕云进了书房,叹息着说。
“你能有什么麻烦?”朱慕云佯装不知。但他见到史希侠的态度,就明白,史希侠的到来,必定与岳履鳌有关。
“此事说来话长。”史希侠叹了口气,等玉梅给他倒了杯咖啡后,他才把刚才在李邦藩家的谈话内容,向朱慕云和盘道出。
李邦藩既然知道了岳履鳌的事情,而且岳履鳌还参与了刺杀叶明泽,自己好不容易发展的这条内线,怕是要被掐断了。而且,他最担心的是,岳履鳌是自己派进去的,岳履鳌犯了法,自己会受牵连吗?
“这件事,昨天你怎么不提前向局座汇报呢?”朱慕云听完后,问。
“我也没注意到啊,那两张画像,当时我只扫了一眼。叶明泽的案子,与我三处何干?”史希侠说,不该知道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好。叶明泽的案子,那几名嫌疑犯,怎么可能与三处有关呢?当时,他的目光虽然停留在画像上,但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岳履鳌竟然会突然回城。按照他与岳履鳌的约定,如果到了古星,应该先与自己联络的。可是,他并没有收到岳履鳌的联络暗号。
“那还真有些麻烦了。”朱慕云沉吟着说。他在确定了岳履鳌的身份后,对岳履鳌的遭遇,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岳履鳌出事,倒也没什么。可是朱处长,你说这件事,不会牵连到我吧?”史希侠急道,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个问题。
岳履鳌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大不了,就当少在地下党,发展一名内线呗。可是,如果因为岳履鳌,日本人迁怒到自己头上,那就麻烦了。他现在的好日子,才刚开始来,他绝对不想松手。
“岳履鳌参与刺杀叶明泽,这件案子有多大,你不清楚?如果让上头知道,或是告诉了叶主任,你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我不知道。但是,你这处长的位子嘛,恐怕得让贤喽。”朱慕云似笑非笑的说。
“所以我才请想你,一定要拉我一把。”史希侠哭丧着脸说。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得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我,才好帮你出主意啊。”朱慕云微笑着说,史希侠方寸大乱,正好可以跟他“深入”沟通。
刚才史希侠跟朱慕云说起的,只是与李邦藩谈话的内容,但是,如何找到岳履鳌,进而发展他作为内线。这中间的细节,史希侠并没有提及。
其实,整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岳履鳌曾经是游击队员,被俘后,受不了酷刑,被迫叛变。而史希侠觉得,岳履鳌的身份,可以做点文章。就精心替岳履鳌,重新做了一套档案。并且,对他培训了几个月。
原本,史希侠对岳履鳌寄予厚望,可哪想到,他竟然会成为刺杀叶明泽的凶手呢?叶明泽已经被任命为江西省长,而他父亲,更是古星绥靖公署主任,湖北、河南南部的军队,都归他节制。自己一个小小的处长,若是被叶朋中记恨上了,还有活路吗?
“史兄,你这手段很高明嘛。看来,我还要向你多学习才行。”朱慕云微笑着说。
史希侠派岳履鳌打入军统,竟然是为了趁机浸透进地下党组织,如果被他得逞,地下党再怀疑,也不会怀疑到岳履鳌中统的身份。光是这一点,史希侠就很高明。
“哪里哪里,我现在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史希侠苦笑着说。
“除了岳履鳌,你没有安排其他人,打入军统训练班了吧?”朱慕云随口问。
“这个嘛……当然没有了。”史希侠一愣,连忙说道。
“那就好,如果再被发现,那我也帮不了你。”朱慕云笑了笑,史希侠的神情,都落在他眼里。史希侠肯定不止一个岳履鳌,说不定,已经有人打入地下党组织,都未可知。
朱慕云从来不喜欢,主动去窃取情报,他更愿意,让情报自动送上门来。这种方式,看似天方夜谭,可是,只要操作得当,其实也是很容易的。当然,前提得是朱慕云本人,有足够的人脉,以及相当的能量。
能力越强的人,别人就会越来找你。无论是帮你也好,求你也罢,都比普通人的几率要高得多。只有成为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才能让情报主动送上门来。如果史希侠觉得,朱慕云帮不上他,今天晚上,他会登门拜访么?恐怕就算到了门外,也会过门而不入吧。
“还望老弟能帮忙出个主意,你放心,我一定重谢。”史希侠信誓旦旦的说。
“明天早上,你应该第一时间去向武尚天汇报,二号嫌疑人,就是你的情报员岳履鳌。同时,让武尚天向特高课禀报此事。只有争取主动,才能减轻责任。”朱慕云提醒着说。
“可是,我已经向局座汇报了啊。”史希侠疑惑的说。
“今天晚上的汇报,是非正式的。史兄,论年纪,你是兄长,论资历,你是老情报员了,论级别,你多年前就担任了中统调统室副主任。怎么这种事,还要我来提醒呢?你必须先向武尚天汇报,再由武尚天向局座,或者特高班汇报,才是正规渠道。”朱慕云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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