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岷英一把将孟泰擒下,把人胳膊往后一扭,疼得孟泰这个文弱书生吱哇乱叫!
“劳烦杜侍郎命人将孟大人暂且收押,巡按府的人,马上就到!”庄常厉声说道,看着孟泰的目光,就像在看个废人。
孟泰浑身发寒,只觉心神俱裂。
杜岷英犹豫的看了杨尚书一眼,杨尚书点点头,抬手让他照办。
孟泰被强行带走时,还一直挣扎不休,史惬看着孟泰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血色尽褪,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话到这里,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该问的,也都问清楚了。
柳蔚看了众人一圈儿,最后对庄常道:“庄大人怕是又要忙一阵子了。”
庄常扫了她一眼,嘴里埋怨,脸上却是笑的:“你呀,就会给我找事儿。”
柳蔚笑着与他寒暄两句,半晌,杜岷英回来,柳蔚直接对他下结案陈词:“黄合为保心上人安危,半年前曾进献胡巧儿,供孟奇玷污,之后胡子濯发现内情,三番五次殴打孟奇,令他患了久治不愈的伤患,恰逢案发之日,郭升准备了五石散,广邀共请,使得孟奇食下药散,旧疾复发,命丧。这些如果都推说是巧合,我觉得不太合理,其中最不合理的就是,孟奇为什么会与人发生争执?如果他不是被人殴打之后,气绝身亡,那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区区小童,也不会成为凶嫌疑犯。”
柳蔚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一直沉默的小黎回视娘亲一眼,接道:“当日的情况,首先是孟奇调戏我家姐姐,我被孟奇的侍从下令缠住,分身乏术,才使得我那神志不清的姐姐,因过分担忧我的安危,不顾危难冲上去与孟奇缠斗,期间孟奇生怒,将她推倒踢翻,害她险些丧命,我见姐姐鲜血如注,奄奄一息,这才丧失理性,将孟奇一掌拍入茶棚,引致悲剧。但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当时孟奇不是调戏我家姐姐,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孟奇调戏别人,我或许也会路见不平,但绝不会因此失控,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让孟奇调戏我家姐姐的?满街的女子,他为何偏偏选择一个憨头憨脑的傻姑娘?”
话说到这儿,旁边的郭升猛地抬首,鹌鹑似的小厮,也突然醒悟过去。
郭升失声喊道:“五石散我通常只会在几位荫监公子要吃酒享乐时,才让人去拿,白日更不会随身携带,但那天,那天却是,却是史惬告诉我,让我提前准备好……而且,而且那也是头一次,我们在茶楼的厢房里,用那东西,那毕竟是禁药,我们通常只敢晚上关了门,在青楼楚坊里偷偷服用,从来,从来不敢明目张大的大白天就……”
小厮也道:“那,那天,是,是史公子,说那个穿,穿黄衣服的女子,比,比其他姑娘好看,是,是史,史公子让,让我家公子,去找那个姑娘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满脸苍白的史惬!
史惬面对众人的质疑,脑中,却还回荡着方才孟泰被强拉走时的模样,他终于,终于开始慌张了,终于开始惶恐了,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小聪明,原来半点用处都没有了……
柳蔚主张孟奇之死,属于意外。
就好像现代,一个心脏病患者,被朋友带去看了一部恐怖片,惊吓过度,心脏负荷不了,当场死亡。
那能怎么算?
朋友有意谋害他,明知他承受不了,还带他去看这种电影?
或者是电影太恐怖了,造成了人命官司?
亦或者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种有多方面诱因的争议性案件,似乎只能判为“意外”。
柳蔚其实不觉得这是意外,史惬参与太多,说是他一手策划的,也不为过。
但目的呢,史惬盯上小黎,利用孟奇打击她和容棱,他这么做的原因呢,是为了替万立报仇?还是为了他尚在亭江州,前途堪忧的父亲报仇?还有他与孟泰之间的勾结,所谓的买卖是什么。
这些,都不是今天之内能获得答案的。
但要深查,势必需刑部与巡按府联手,毕竟,事涉万立,非同小可。
不过巡按府办事向来有特殊渠道,刑部是否愿意与巡按府共处一个案件?这又得另说了。
如果刑部愿意,这案子就得往深了继续挖,小黎也会在牢里多呆一阵子,当然,治罪是不可能的,只是作为案件相关者,在史惬没有调查完全前,暂时不能释放。
但如果刑部不愿意,那孟奇这儿,只能留一个“意外”,嫌凶小黎,也就当场释放了。
柳蔚给出了自己的专业分析,至于判断,就留给几位主审大人。
庄常很快叫了巡按府的官员,来接收孟泰和史惬,但史惬作为孟奇死亡的相关人员,又不能从刑部释放。
几位大佬关在小房间里商量了大半个时辰,再出来时,走到最前头的是杜岷英,他气势汹汹,满脸煞气,路过柳蔚身边时,柳蔚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冒出的火。
如此,她心里大概知道结果了。
果然,庄常和杨尚书结伴而来,庄常对柳蔚摆摆手,笑道:“去接你儿子吧。”
杜岷英作为孟奇一案主审,自然希望深挖史惬,包括胡子濯、郭升、黄合,他都不想放过。
但杨尚书深知与巡按府扯皮的不利,一力主张将案情全权交予巡按府查,他们这里备个案等着结果就好。
庄常记了杨尚书这个人情,二人一个鼻孔出气,把公正严明的杜侍郎气得都快冒烟了。
杜岷英之后找了纪淳冬,见了人就揪着胳膊把他往院墙角拽,确定周遭无人,扭头就问:“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纪淳冬一脸无辜:“计划什么?”
“从你那侄孙侃侃而谈,到一二三四五,五个人证接连出现,你别跟我说你不知情!兵部尚书之子,说掳来就掳来,好大的本事啊!”
纪淳冬叹了口气:“你不是也知道吗,此案是国舅府与汝降王府插了手的,区区胡子濯,有什么不敢抓的?”
杜岷英眯着眼摇头:“我开堂问审才多大会儿功夫,五个人证都给我送到眼皮子底下了,这得是提前多久就准备好的?你还敢跟我说不是事先计划?我问你,昨晚刑部入贼,是不是你们的人?”
纪淳冬无奈:“真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岷英伸根手指,一指头戳在纪淳冬额头上,当即摁出个红印:“纪淳冬,没想到你看着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原来一肚子坏水,是我小看你了!”
纪淳冬知道他这是气不顺,只能安抚:“不管你信不信,真的与我无关,但你说是不是提前计划的,我觉得也是,我那侄女,你不知道,脑子不知怎么长的,跟成了精的似的,他那相公,今个儿也在堂,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反正那两人一对个眼,就心意相通了,一直以来都是狼狈为奸,合伙办事,今日这个事,没准还真是他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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