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攻略】()
作者:竹影随行
2020年2月28日
妈妈崴了脚,坐在休息椅上揉了一会儿,冷不丁的对我说道:「叫辆车来。」
「哦……哦。」
妈妈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主动与我说过话,搞得我有些不适应。
「叫辆车来。」
妈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冰冷,甚至有些不耐烦。
我连忙答应一声,跑去叫了辆出租车,扶妈妈上车时,她用力将我推到一边。
等到了酒店下车后,妈妈一瘸一拐的往里走,每走一步都冷汗直流,咬着牙
,显得很痛苦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搀扶,幸好这回妈
妈只是象征性的抗拒了一下,便不再拒绝了。
因为罢工导致的旅客滞留,外加台风即将来袭,酒店的房间被订满了,刚刚
退掉了两个房间,现在也只剩下了一间。
妈妈同前台理论了许久,得到的答复始终是只此一间,再不订,这间房也没
有了。
又联系了几家酒店,同样爆满,实在没办法,只能无奈的住了下来。
到了房间之后,妈妈胳膊一甩,用手肘将我顶开,随后瘫坐在了椅子上,揉
着太阳穴,满脸疲惫地嘀咕道:「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我遇上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
我小声说了句。
妈妈抬眼看我,我马上解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嘛,遇到这种事情,
肯定是只剩下一间……」
本来想说些俏皮话让妈妈放松心情,缓和一下母子关系,但妈妈脸上的表情
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冷冰冰的,气氛反而更加尴尬了。
我连忙把嘴闭上,乖乖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母子俩就这么干坐着,谁也没有再吭声,房间里
除了墙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外,一点响动也没有了,安静的有些吓人。
妈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身子都快缩
成一团了。
活了十几年,我终于明白浑身难受是什么感觉了。
由于气氛过度紧张,感觉有点想要尿尿,可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敢去。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颤巍巍的将手举了起来,冲着妈妈尴尬一笑:「妈……
我想小便。」
妈妈没有骂我,也没有训我,竟然略带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我就像是得到了圣旨似的,飞快的蹿进了厕所。
本来还想着能和妈妈单独相处,说不定可以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这下可好
了,反而更僵了。
前几天有老爸和北北在,还能调动一下气氛,现在就剩我跟妈妈两个人,还
住在一个房间里,就剩大眼瞪小眼了。
我浑身上下直出虚汗,屁股上就跟长了刺一样,坐立不安,浑身难受。
在煎熬之中度过了半个来小时,突然想了起来,现在还是大白天,出去就可
以了,干什么非要待在屋子里呢。
不过妈妈崴了脚,她肯定是出不去了,所以只能我出去了。
就在我站起身来想往外走时,妈妈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俩同时愣住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僵了片刻,又同时坐了下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忍不住了,试探着对妈妈说:「妈,我能出去走走
吗?」
妈妈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试探性的抬了一下屁股,问了句:「那……那我……我出去了啊。」
妈妈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一咬牙,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离开酒店之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混合着海腥味的新鲜空气,次真切的
体会到了自由的感觉。
街上人挺多的,到处都是游行示威的罢工队伍,乱乱哄哄的,这场景在国内
可不多见。
我好奇的站在街上瞧热闹,本来喊的都是统一的口号,没过一会儿就听前面
一阵噪杂吵闹,紧接着便听到了枪响声,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少人都开始往回跑,我本想着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火也烧不到我头
上来吧。
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但见人群拥挤,以形成恐慌之势,心里也有点紧张了
,便随着人群一起往后撤,最后慌慌张张的回到了酒店。
站在客房外后,敲了好半天门,妈妈才帮我打开。
进去之后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大气对她说:「乱了乱了,您可不能
出去了,外面乱极了。」
妈妈皱了皱眉,张嘴犹豫了片刻,问道:「外面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挺乱的。」
说完之后,我和妈妈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相互对视了起来。
就在屋里的气氛即将再次陷入冰点之时,我忽然想起可以用学习来转移注意
力。
幸好书包我自己背着,没有被老爸他们带回国。
我赶紧掏出课本,坐在书桌前埋头看起书来。
妈妈见我开始学习,便坐在床上玩会手机,不时地站在窗前发会儿呆,就这
么一直耗到了晚上,一句交流也没有。
饭,我们母子俩还是能一块儿吃的,但是睡,肯定是不能在一个房间里睡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妈妈靠在床头,抱着枕头盘着腿,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
齐齐的,一脸冷漠的看着我。
看得出来,妈妈已经有些困了,但她肯定不放心跟我睡一个房间里,这她不
说我也明白。
我想对妈妈说,您可以安心的睡,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了,
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起身走到并向前,拿了一瓶饮料,勐灌了一口。
随后想起妈妈,回头问道:「您……喝点什么?」
妈妈看着我,没有回应,我只当她默认了,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啤酒来
,笑着说:「喝点啤酒吧,我记得您说过,啤酒有助于睡……」
眼见妈妈脸色骤变,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渐渐地眯了起来,满含杀气,我这才
意识到了自己是有多没六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赶紧换了一瓶牛奶。
妈妈接过牛奶之后,将身子转向一旁。
我想还是应该跟妈妈解释一下,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妈,其实……
其实那天晚上
,我真的不是……」
「闭嘴。」
话刚说说了一半,就被妈妈厉声呵止住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了个枕头
,然后将两把椅子摆在一起,蜷缩着躺在上面。
妈妈依旧不相信我,喝完牛奶之后,背靠着床头,直勾勾的盯着我,即便已
经面带倦容,仍然不肯闭眼。
我躺在椅子上,撑不开身子也伸不直腿,屁股和腰还悬着空,自然是很不舒
服的。
但最让人难受的,还是妈妈那充满戒备的目光。
僵持了半个来小时候,我觉着这样不是太好,便站起身来,夹起枕头走到卫
生间前,回头对妈妈说了句:「我晚上保证不出来,您大可以放心。如果你实在
不放心,可以把椅子挡在门前面。」
说完,进了卫生间。
在浴缸里睡觉肯定是不舒服的,又光又滑,腿也伸不直,等早上起来的时候
,腰酸背疼腿抽筋,脖子还落枕了。
妈妈一早就起来了,依旧穿着整齐的坐在床上,只是头发稍显凌乱,脸上气
色也不太好,想必昨晚就是这么穿着衣服睡的,而且跟我一样,睡得也不踏实。
早餐由客房服务送来,吃过之后我又开始躲到一边学习去了。
妈妈仍旧没有与我说话,但是时不时的会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声。
我偷偷的拿眼打量,看见妈妈坐在床边,表情痛苦地揉着脚踝,伤痛处已经
是又红又肿了。
我想了一下,放下笔,起身对她说:「要不……我去给您找点药水吧。」
「不用。」
妈妈冷冷的回了一声。
「您的脚都肿成这样了。」
「不用就是不用。」
妈妈不耐烦的说:「看你的书吧。」
我坐回去继续埋头看书,但总也放心不下来,最后也不跟妈妈打招呼了,起
身出了房间,找到前台,寻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喷雾剂。
回到房间后,轻轻地放在妈妈的身边,然后一声不吭的继续看书。
妈妈盯着我瞧了片刻,拧开盖子,自行喷涂揉捏,但疼痛还是会让她发出低
声呻吟。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晚上我把自己关进卫生间,睡在浴缸里。
到了第二天,落枕更厉害了,脖子稍微动一动都能疼的龇牙咧嘴。
妈妈见我不停的揉着脖子,嘴里哼哼唧唧的,忍不住问了句:「你脖子怎么
了?」
面对妈妈的突然关心,我心里真的是欣喜若狂,但还是干笑着回了句:「没
什么,就是有点落枕。」
妈妈没在说话,我却暗暗欣喜,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
,该关心我时,她还是要关心我的。
过了一会儿,床上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妈妈从床上下来,
一崴一崴的的走到了我的身后,双手放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揉了揉。
妈妈的手凉凉的,又细又滑,只揉了几下,疼痛马上缓解了。
当然了,我的心里更是乐得快要开花了,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揉了十来分钟,妈妈转身回到了床上,中间始终沉默不语,没有一句交流。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要求再多
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有了这么一小段的插曲,我的心情畅快多了,一整天都美滋滋的,吃饭的时
候都差点笑出声来。
妈妈似乎瞧出了古怪,斜眼看着我,我赶忙收敛自己的情绪。
晚上,当我抱着枕头再往卫生间里走时,妈妈忽然喊住了我:「你……打个
地铺吧。」
「啊?」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妈妈。
妈妈瞪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的说:「睡地上吧,别去浴缸里睡了。」
然后往地上丢了一条被单。
「哦。」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地上铺好,眼睛盯着妈妈,身子慢慢的躺了下去。
硬邦邦的地板自然比不得松软的床垫,但比睡在浴缸里要舒服的没影了。
和妈妈共处一个房间,心脏砰砰直跳,再加上屋外狂风大作,我在地上翻来
覆去像烙饼一样,就是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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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不时响起翻床的声音,想来妈妈跟我一样,也睡不着。
也不知怎么了,我突然想起了小的时候,我睡不着时,妈妈总会趴在我的耳
边,轻轻哼唱鲁冰花。
虽然唱的不怎么好听……但也是我极为深刻的童年记忆。
唉~!「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妈妈
的心呀,鲁冰花……」
我蜷缩在地上,轻轻地哼唱着。
妈妈冷不丁的说了句:「别唱了,难听的要死。」
我忍不住笑道:「还能比您唱的难听呀。」
说完我就后悔了,赶紧将嘴闭上,假装睡觉。
房间内再次沉寂。
许久,床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充满了幽怨与无奈。
我的心里一阵揪痛,小声问了句:「妈,您睡了吗?」
妈妈没有回话。
我自顾自的说道:「您还记得吗?小时候家里的钱丢了,您问我是不是我偷
的,我不承认。您说犯错误不可怕,只要我能勇敢的承认错误、改正错误,您就
会原谅我的。」
妈妈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犯的错太大了,不可饶恕,但我还
是希望您能原谅我这一次。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可是……您是我妈,我……
我这辈子没有谁都行,我不能没有我妈呀。」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这时,妈妈一声叹息。
「是我太娇惯你了。」
妈妈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着,带着轻微抽泣声。
我勐地抽息两声,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
「妈,我想好了,等我上了大学,我就……搬出去住。我以后……再也不惹
您伤心了。」
妈妈没有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了,将脸枕头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和妈妈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夜里的谈话而有所缓和,母子之间的交流
也只限于必要。
但我总感觉气氛不像以前那么尴尬了,起码不会因为害怕,话都不敢说了。
中午吃完饭,妈妈默不作声的站到我的身后,替我轻轻地揉了揉脖颈。
我大为感动,为了展现悔过的决心,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全部时间都
用来努力学习。
这两天外面在刮台风,游行示威的队伍也没了,妈妈查了一下,明天台风停
了,后天就可以飞回国了。
说心里话,我是有些不舍得,即便气氛如此尴尬,即便待在屋里什么都不做
,就那么眼瞪着眼,只要能和妈妈待在一起,我的就已经万分开心了。
次日,天空终于放晴了,在屋子里憋了数日,妈妈想要出去走走。
临出门前,妈妈坐在床边喷药。
妈妈的脚丫光洁白嫩,足型小巧可爱,我以前非常喜欢妈妈的美脚,每次见
到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而此时,望着妈妈的白净性感的裸足,竟然没有一点反
应,甚至最后妈妈将我赶出去,换了一条肉色超薄连裤丝袜,我都没有一点点的
冲动。
我扶着妈妈出了酒店,慢慢悠悠的沿着海边小路散步,虽然她一路上都没跟
我说话,但起码不排斥与我的肌肤触碰了。
妈妈的心情
看起来不错,沿着海滩熘达了一圈之后,找了家自助餐厅,坐了
进去。
餐厅内环境清幽,阳光明媚,耳边不时传来海浪声。
妈妈坐在我的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烤鱼,我则像个服务生似的,殷勤的取
来妈妈爱吃的美食。
前些日子,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实在冷澹,有些话总也没能说出口,今天我
见妈妈心情不错,打算趁着机会解释一下。
「妈……有些事我想跟您说明一下。」
妈妈抬眼打量,没有吭声。
我紧张的吞咽一口口水,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其实那天晚上……」
话刚起了个头,妈妈忽然眉头一皱,哎呦一声。
我也没有当回事,继续低头说着:「是陆依依把您扶进她的房间里去的。」
「哎呀……啊……」
妈妈手捂小腹,上身趴到了桌子上。
「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房间里睡着的是陆依依呢。」
「你给我闭嘴!」
妈妈低声呵斥。
我一惊,忙抬头望去,只见她眉头紧锁,脸上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一眨眼
的功夫,原本雪白的俏脸就已胀得通红。
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问道:「您……您怎么了?」
「肚子疼。」
妈妈说话都开始打颤了。
「那……那……是不是着凉了呀?还是吃坏东西了呀。」
我见妈妈额头汗珠直往外冒,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妈妈紧咬牙关,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呻吟声,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情景,我勐敲几下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妈妈说道:「叫救护车,
叫救护车。您忍一下,您再忍一下。」
我一边安抚妈妈,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幸好医院就在附近,不多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我随车一同前往医院,一路
上妈妈紧紧地攥着我手,原本胀红的俏脸,又变成了惨白色。
我还是次见到妈妈这么痛苦的样子,趴在她身边,不停的安慰着她。
好不容易挨到了医院,被告知妈妈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但眼看着妈妈被推进手术室,心里还是紧张不已。
我犹豫着要不要将妈妈突发疾病的事情告诉老爸,想来想去,他们远在国内
,就算想来一时半会儿也飞不过来,何必让他们干着急呢。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
当被医生告知,一切顺利时,我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推门进入病房,只见妈妈身穿病号服,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由于刚刚做完
手术的缘故,不能平躺,所以只能上半身斜靠在病床上。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妈妈像是听到了动静,竟然将右手抬了起来,我赶
紧伸出双手,紧紧将其握住。
我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妈妈,妈妈反倒虚弱无力的问了句:「男孩还是女孩?」
「哈?」
我一愣。
妈妈慢慢的睁眼一瞧,不由得一拍脑门,苦笑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
生一个呢。」
「有我一个就够您操心的了,再生一个还不得累死您呀。要我说,北北都是
多余的。」
我想要发挥特长,耍耍嘴皮子,活跃一下气氛。
妈妈白了我一眼,想要将手从我掌心之中抽出来,可惜身体虚弱无力,只得
作罢,将脸扭到了一旁。
妈妈的手凉凉的,绵软无力,被我握在掌心,舍不得松开。
「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啊?」
沉默片刻,妈妈说了句:「疼的要命。」
我笑着问道:「我听老爸说,您在产房里一直骂他王八蛋,还给我们老凌家
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把医生护士们给乐坏了。」「嗯,我当时就想,生完了孩子马上就跟你爸离婚。」
妈妈的话语中带了些调侃的味道,不似那么冰冷了。
「那您后来为什么又生了北北?」
「鬼才知道。」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有些事儿,我一直没跟您说。」
妈妈扭头瞧着我。
我笑了笑:「其实,小时候我特别恨北北,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特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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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嫉妒呗。」
我低着头,无意识的玩弄着妈妈的纤纤细指:「我一直觉着您特别的宠她,
都不关心我。」
「我宠她?我不宠你啊?我把你都宠到天上去了。」
妈妈使劲把手抽了出来,将脸转向了一旁,轻轻叹了口气,嘀咕了句:「宠
的你无法无天了。」
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不会聊天了,包括刚才吃饭的时候,实际上不应该再
提起那晚的事情的,哪怕是解释,都会让妈妈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其实最好的办法的就是尽量逗妈妈开心,缓和紧张的气氛。
妈妈是个体面的人,内心十分的坚强,经过时间的洗刷,她是可以自我治愈
的,如果一遍遍的不断重复提起,就像是不停的揭开伤疤,完全适得其反。
这些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傍晚,我回酒店退了房间,拿了行李重新返回医院病房。
妈妈不跟我说话,我就默不作声的守在一旁,看书学习。
妈妈不舒服了,我就替她调整一下姿势,顺便掖一下被单。
住的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是没有给陪护人员准备睡觉的地方。
晚上我只能坐着椅子,上半身趴在床头柜上,就算换个姿势也只能靠在椅背
上,别提多难受了。
由于我不停的换姿势,椅子发出响动,妈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埋怨道:「
你能不能安静点。」
「我安静我安静。」
我调整了一下,背靠着椅子,两脚翘到窗台上。
迷迷煳煳之中,我有了睡意,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结果一下子翻了过去
,叮铃咣当一阵乱响。
「你有毛病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
妈妈气的喊了一声,然后哎呦一声,皱着眉头说:「疼死我了。」
「不是故意的。」
我尴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您睡……您继续睡。」
「我睡什么呀。」
妈妈叹了口气,一脸嫌弃的说:「实在不行你回酒店吧。」
「那哪儿成啊,妈您刚做完手术,在医院里受罪,做儿子的怎么能回那个五
星级酒店,住在海景房里享受呢。我心里过意不去,难受。」
妈妈表情木讷,机械般的说道:「你在这儿呆着我更难受。」
我扶正椅子,重新坐了回去,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要不我给您讲个
笑话吧?」
妈妈斜乜了我一眼,然后一脸不屑的转到了一边。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有个新来的护士,打针技术不行,
经常给病人疼的嗷嗷叫。护士长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找个熟睡的病人练练手
,如果打进去,病人没醒,说明她功夫到家了。那护士去找了个熟睡的病人,打
一针,偏了,但是病人没醒。她就继续打,又偏了,她还打,一连打了三十多针
,那病人突然坐了起来,大吼一声,你当我死了啊!护士吓得落荒而逃。第二天
,院长把护士叫过去了,握着她得手,激动地说,你太厉害了,十年的植物人都
让你给扎醒了!」
说完之后我咯咯直笑,但见妈妈板着张脸,没一点笑意,便自干咳两声,掩
饰尴尬。
「这段子有点过时了,不太好笑了。这样吧,再给您讲一个。问,手术中,
患者最怕听到什么?」
我乐呵呵的问道:「妈,您知道吗?」
妈妈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妈,您配合一下,您知不知道?」
「不知道。」
妈妈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
「患者最怕听到的是……唉?手术剪去哪儿了?哈哈哈哈哈哈……呃……」
一阵大笑之后,见妈妈脸色铁青的看着我,脸上笑容逐渐僵硬,然后晃着脑
袋说:「这不是想逗您一笑嘛。」
「逗我一笑,然后让刀口裂开是吧?」
我这才想起,确实不太合适,尴尬的挠了挠头:「那……确实挺危险的。不
过幸好我的笑话不太好笑。您看您都没笑。」
妈妈不再理我,拿起手机看起了新闻。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你跟你爸说了吗?」
「说什么?」
「说我阑尾炎手术。」
「没有。」
「明天我跟你爸联系,让他过来陪我吧。」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神情有些沮丧,扭捏的说:「您……就一点都不想看
到我了啊。」
妈妈有气无力的说:「你高三开学早,我在这儿还要住一阵子呢。让你爸过
来,你赶紧回国,别耽误了开学。」
听妈妈这么一
说,我的心情又有些好转了。
妈妈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被妈妈瞧了个正着,冷冷的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啊。我在想,我要好好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妈妈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我忽然灵机一动,觉着这是个可以套近乎的话题,便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