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开饭了,大家快来用餐吧。”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随着老太太的呼唤,大家都坐在了餐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比平时更加丰盛。
虽是过年,南城禁放烟花爆竹,加上年前一大批在外工作的人都回到了家乡,南城反而清静了不少。
“今天是大年三十,让我们一起祝愿来年盛豪更上一个台阶,傅家的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来,干杯。”林碧云举杯道。
“干杯!”
到底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就算平时有什么隔阂,此时也都放下了。
“来,知心,妈陪你喝一杯,这可是你来傅家过的第一个年呢。”林碧云笑道。
沈知心目光触到对方的,想到刚才在花圃里,她特意跟自己说的话,挤出了一个笑意。
“谢谢妈。”果汁入喉,她却尝不到一丝甜味。
一旁,傅承景早就给她剥了几个虾仁,还为她夹了一些已经被剔除鱼刺的鱼肉。
傅恩珠早已经见怪不怪,耸了耸肩,难得地没酸几句。
“傅承景,别给我夹菜了,我胃口不太好,有点吃不下。”沈知心瞥向男人,低声道。
一想到,母亲当初被家族的人送到医院和研究室,为了给其他人续命,就可以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做各种实验,抽取他们想要的东西,沈知心觉得一阵反胃。
若是为了救亲属,抽取骨髓无可厚非,可那么多人,都靠母亲一个人,母亲能救得过来吗?他们都想活下去,谁顾及过母亲的感受和意愿?
况且那是二十年前,医疗技术没现在这么先进,抽取骨髓的方式不如现在,给捐献者带来的痛苦也更甚,当时家族人员众多,大概没一个人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吧?
在他们的眼里,母亲不是一个人,而是活该为家族服务的药库,她存在的价值,就是让其他人活下去,让宫家的血脉持续传承下去,继而保存力量。
不,除了恶心,浑身都会为此感到发凉。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花圃出了一身冷汗,后又被冷风吹了一阵,沈知心只觉得头脑一阵昏沉,勉强吃的几口菜也味同嚼蜡。
她实在吃不下去。
傅承景眉头微微一蹙,小妮子从花圃回来后,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知心,是不是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老太太关心地问道。
沈知心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是的,奶奶,这些菜比我小时候过年吃的年夜饭要丰富百倍,食材全都是新鲜空运来的,怎么会不合胃口呢?我就是单纯地吃不下,我下午吃了很多零食的,还没饿呢。”
林碧云打圆场道:“孕妇就是这样,突然胃口很好,多吃了几口,有时候又毫无胃口,一点都吃不下。承景,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她倒是没看出沈知心的异常,除了刚刚说的没胃口,回大厅时,在一旁看承景下棋,还为他赢了奚南弦而发出清脆的笑声,这丫头难道不怕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吃准了承景会尽全力保护她,她可以安然地享受眼前的这一切,反正背后有人为她撑腰出力?
傅恩珠也附和道:“是啊,哥,我看嫂子的身体好得很,任谁怀孕都会有反应的。”
心里默念道,也就是哥把老婆捧上天,沈知心吃不下,哥仿佛也没了胃口,眼中分明闪过担忧的神色,至于吗?
餐后,沈知心收到了林碧云和老太太给的一沓厚厚的红包,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聊到了十点才结束。
回梅园的路上,沈知心咳嗽了两声,立刻被傅承景大手揽过肩部,拢到他温暖的怀里。
“受凉了?让你出门多穿点,总是不听。”男人语气微重地道。
“我这还穿的少吗?里三层,外三层,家里还开着暖气,我都快热得冒气了。”
沈知心嘟囔道,她不是因为穿的少才咳嗽的,而是因为……
是被惊出一身冷汗导致的,她没想到,她面对的真相会是那样不堪!
车内一片漆黑,外面道路路灯是亮着的,往常热闹的车道上,此时车辆很少,显得比平时更加寂寥,树木光秃秃的,在路灯下倔强地默默等待春天。
“你有心事?”傅承景突然道。
沈知心讪笑:“没有啊。”
“知心,你今天不对劲。”男人抚了抚她的长发,“有什么心事,告诉我。”
他虽然用着很温柔的语气,她却感受到温柔之下藏着的一种无形的压力,这股压力好像一直在迫使她跟他说出一切。
其实她也想说,说出自己心中的苦恼和面临的选择,她想说她很委屈。
若是以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依靠他,跟他分享内心的喜乐哀伤,可是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一直在默默承受,她还要挑明这个事实,让彼此都过不好这个年吗?
这层窗户纸,她暂时不想捅破。
“我真的没有……”
话音未落,车窗外的夜空突然绽放璀璨的烟花。
“傅先生,快看,好漂亮的烟花!”沈知心惊喜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
每年,南城的江边都会集中放烟花,各种颜色和形态的烟花将夜空点亮,整个城市,都染上了一丝浪漫,和霓虹灯带一起,点缀着夜色。
这可是她和傅承景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她怎么能自私地破坏这一切呢?
少女清澈的眼眸映着烟花的亮光,脸上荡漾着柔和的笑意,梨涡浅现。
“傅先生,烟花刚刚还组成了爱心的形状,现在在江边看烟花的人肯定不少,听说看的多半都是情侣,好浪漫!”
在傅承景的示意下,车子停在了路边,这里的视野出奇的好,烟花足足放了十分钟,才停下,最后一下的烟火谢幕,小妮子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少女一回眸,却见傅承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疑惑道。
“傅先生,烟花不好看吗?今年的烟花包含了很多科技元素,很漂亮的,特别是刚才像雨点一样在空中绽放的烟花,像不像湖面上被雨点坠落而出现的涟漪?”
傅承景唇角微勾,目光温和地就这么看着她,就是这么一直看着,淡淡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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