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1)

听他说的这样认真,叶芽更不自在了,不安地站起身,微微低着头道:“大哥,我,我刚刚说着玩的,还是给我弄吧,你去屋里歇着就行。”好端端的,她这是在生哪门子气?大哥抢着做菜,也是为了她好啊,虽说他的好让她有点心烦意燥……

薛松恰好切完最后一刀,他放下菜刀,转身看她,往日深沉的凤眼里难得含了笑意:“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不过我是真的想跟你学,弟妹,咱们三个一起做吧?二弟烧火,我忙锅里,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他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但她害羞,终究还是因为有点怕他,如果她能一直像方才那样,眼睛亮亮的,有点狡黠有点小小的坏,想生气就明明白白地气出来,那才说明她是真正融入了这个家,大家轻松自在地相处,岂不更好?

他心情好,声音自然也轻快,叶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柔和,话语又亲切,一时也喜欢上现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便将那些怀疑和不安压到心底,轻轻点了点头,“好啊,不过就这一回,以后做饭的事还是都交给我吧。”

“好。”薛松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不答应呢。

商量好了,三人开始忙碌起来,灶房里很快就传来叶芽或吃惊或无奈的提醒,夹带着薛树哈哈的笑声,还有薛松尴尬的辩解,例如他虽然捏了很多盐,可并没想都放进去这种蹩脚的谎言。

薛柏实在看不进去书了,靠着墙壁听外面和谐的欢声笑语,惬意地闭上眼睛,你们三个做饭,那我就等着坐享其成吧。

炖鸡的香味越来越浓,等到饭菜端上桌,四人再次坐下时,每个人脸上都带了浅浅的笑意。

薛松却始终没有放弃探寻叶芽的心事,待晚饭快要结束时,他默了片刻,然后放下碗筷,很自然地朝薛柏道:“三弟,晌午二叔催我快点成亲,可我不想娶妻,暂且拖延到了秋后,你有什么法子帮我吗?我不想让二叔操心,可我真的想过了,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娶妻的。”一开口,他就提起了心,目光牢牢地锁住坐在斜对面的小女人,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情绪变化。

然后,薛松发现,当他提到二叔催他的时候,她迅速垂了眼帘,红唇轻抿,当他提到拖延的时候,她浓密的眼睫动了动,欲抬未抬,当他彻底表明不会娶妻时,她嘴角轻轻上翘,随即贝齿咬唇,好像那样就能掩饰住她那偷偷的不想惹人察觉的笑意似的,而当他欣喜满足地想要收回视线时,她悄悄抬眼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盈盈水眸里闪过慌乱,旋即快速低头,脸上已染了让他心跳加快的红晕。

薛松没有吃过蜂蜜,听说那东西很甜很甜,可他觉得,再甜的蜜,也比不过这一刻他心里更甜,她在意的,她真的在意他是否娶妻的,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有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他很快又想起一事,她是从早上就开始不理睬他的,那时候根本没有二叔催婚的事,那她当时为何也是生气的样子?

通过之前三人一起做饭,薛松觉得不是避嫌不避嫌的关系,这么说,他惹她生气了?

昨天她昏倒前还好好的,那就只能是昨晚上他不小心说错了话,或做错了事。

薛松在脑海里回想昨晚的一幕幕,既然她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他,就绝不会因为他对她好而生气……忽的,他想起昨晚临分别时,他怕被她看穿心事,特意让她不要多想,然后他就大步走了,关门前,她好像还立在那边儿,该不会就是那句话惹的祸吧?

是了是了,一定是了,如果她心里有他,那也是因为他对她好才生出来的,偏偏他竟然在招惹她后说出那样的话,她一定很委屈吧?

想到这里,薛松心里大急,恨不得立即就跟叶芽解释。

可他忘了,饭桌上并不是只有他和她两人,当他说出不愿娶妻的话时,薛柏诧异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然后,薛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低头垂眸的叶芽,目光来回逡巡,心中突然生出一个荒唐却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念头,他的大哥,喜欢他的二嫂,就像他一样!

是啊,连他这个早出晚归的人都会心动,更何况与她相处时间更久的大哥?

只是,不知二嫂喜不喜欢大哥呢?

薛柏目光闪了闪,决定推波助澜:“大哥,好端端的为何不愿娶妻?咱们家现在有点钱了,你别说是为了攒钱供我读书,你知道的,我宁可不读书,也不愿意看你因为我孤独终老。”

叶芽已经恢复了镇定,很自然地给薛树夹了一块儿鸡肉,选择无视两个男人的谈话。薛树还是有些好奇大哥为啥不愿意娶媳妇的,一边啃着媳妇给他夹的鸡肉,一边看着薛松。

薛松在两个弟弟面前向来说一不二,他没有跟薛柏解释什么,而且他提此事的主要目的是看看叶芽的反应,并没指望薛柏给他出什么好主意,便道:“不是因为你,就是不想娶了,罢了,我也是随口说说,你好好念书吧,我会自已想办法的。”说完,起身去了后院。

外面夜幕已经降临,薛柏看着他大步走到树下,回头对叶芽道:“二嫂,大哥的事,你怎么看?”

叶芽现在心里有点乱,她不敢深究为何听到薛松会想办法拒了二叔时,她竟然觉得松了口气,也不敢去想薛松为何不愿娶妻。听到薛柏问她,她莫名地有些心虚,头也不抬地道:“大哥的事自然由他自已做主,我不敢说什么,不过,哪能不娶妻呢?”最后一句,倒真是她的心里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哥有什么理由不娶呢?

听了这个回答,薛柏不说话了,心情有些沉重。且不论目前她似乎并没有对大哥动心,那么将来呢,就算动心了,大哥可以为了她不娶,他能做到吗?他不是大哥,他有更多的事需要考虑。

很快,薛柏也吃完离开,饭桌上就剩下叶芽和薛树。

“媳妇,你先去睡觉吧,今晚我刷锅!”

薛树吃的很饱,他记得孙郎中和二婶的话,不能让媳妇累着,也不能让她沾水。晌午他求媳妇炖鸡,那是因为炖鸡时他会帮忙烧火,媳妇翻两下锅就行了,不会有多累,可刷锅是要猫腰立在锅台前的,容易腰酸,他可不能让媳妇刷。

叶芽正低头收拾碗筷呢,摇头道:“不用,我来吧,一会儿就刷完了,你去帮我把鸡收进笼子好了。”晚上凉,鸡仔还小,白日里放它们在地上待着,晚上就得收进用石头撑起来的木笼里,也免得半夜有黄鼠狼偷鸡吃。

薛树想了想,家里的小鸡很乖,天一黑就挤在一起睡觉了,很容易抓,那样轻巧的活计,应该给媳妇做才对,所以他抓住媳妇的手,“媳妇,我刷锅,你去抓鸡!”

他的手温热有力,紧紧地握着她,根本无法挣脱,叶芽抬头,见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已呢,心里一暖,朝他笑道:“好好好,你刷锅,我去抓鸡,那咱们比比看谁先干完吧,怎么样?”说着站起身,准备出去。

薛树却忽的起身拦在她面前,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媳妇,那要是我赢了,有什么奖励?”

他目光灼灼,声音黯哑,叶芽要是猜不到他想要的奖励,就白跟他一个被窝这么久了,不由十分后悔自已一时口快,把他当孩子哄。

“牙牙……”见媳妇咬唇低头,薛树趁热打铁,媳妇这是害羞了呢,她一害羞,就什么都容易答应了。

叶芽歪头瞅瞅后院,没有见到薛松的身影,知道他不在跟前,便压低声音道:“我那里不爽利,不能……”

薛树早就备好了后路:“用手也行的!”

他说的这样快,不定在心里琢磨了多久呢,叶芽恼怒地推开他:“呸,等你赢了再说吧!”匆匆去了后院,快步朝鸡栅栏走去,这个整日就想着那事的浑人,她以后再也不把他当孩子哄了,本想让他赢了更开心的,没想把自已绕了进去!

可这一回,她到底还是输了,倒不是因为她手脚慢,而是因为在抓鸡的途中,被人打扰了。

☆、

薛松在后院绕了一圈,回来时看看门口的三人,决定等他们睡下后再进屋,便默默走到一棵山里红树下,背靠屋里人看不见的一侧,望着远天的三两繁星发呆。

她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那他该不该告诉她自已的心意?

说了,事情挑开,以后大概再也无法从容相对,不说,他还可以偷偷的喜欢她,正大光明的以大哥的名义对她好,照顾她,可是那样,她会不会因为那句“别多想”而心烦难过?会不会对他的亲事更不安心?

唉,在不确定她的想法之前,他只是渴望着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烦恼才来了。

正煎熬着,旁边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她走过来了!

薛松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地浑身冒汗,她,她该不会是特意来找他的吧?

可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已想太多了,听着她抓鸡时发出的轻柔咕咕声,他有点啼笑皆非。

他忍不住转了过去,在黑暗中看她朦胧的身影,越看,心头的冲动就越加强烈,喧嚣着要脱口而出。

大概是身边拂过的晚风太醉人了,也可能是晚饭时她给他的幸福太过甜蜜,当她关好鸡笼,抬脚跨出栅栏,准备回去时,他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弟妹”。

叶芽浑身僵硬,根本不敢回头面对他!因为她知道,因为她那时的偷窥被他撞见,他大概已经猜出了她心里那点连她自已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杂念吧?

所以,他现在喊住她,是想再警告她一次吗?

羞愧让她眼里涌出了泪,她慢慢转过身,低头对他道:“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多想了……”不想他为何对她那么好,不想他到底喜不喜欢她,不想她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不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哭腔越来越明显。

薛松懊恼地攥紧了拳,果然是那句话的关系!

她急着这样说清楚,是怕他会训斥她吗?

他心里疼地很,想也不想地道:“弟妹,是我先对不住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你多想也没关系,因为,因为我,我确实对你动了心。”

晚风徐徐,他低沉又自责的声音就那样随风飘了过来。

叶芽震惊地抬头,盈满眼眶的泪倏然落下,可是,可是胸口满满的甜,又是怎么回事?

☆、47晋江独发

夜很黑,月亮躲到了云朵后面,灶房昏黄的烛光也仅能照亮门口那一段,根本照不到墙边,所以,哪怕叶芽和薛松之间只隔了几步的距离,他们却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可这个夜又是那么安静,静的连鸡仔都乖乖地抱团窝在笼子里,静的连风吹树叶都没有发出声响,静的让她无法怀疑是否听错了男人的话语。

他说了,说他喜欢她。

心里的羞愧才刚刚化作眼泪流出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打断了,渐渐止住。

叶芽茫然无措地看着对面高大的身影,一时心跳如鼓,却又心乱如麻。

乍然听到他的心意,她心里是甜蜜的,无法抑制的甜蜜,原来不是她自作多情,不是她多想了,大哥,那样一个冷静沉稳的男人,竟然真的喜欢她,因为喜欢她,所以他才连夜给她买药熬药吧?所以他才亲手扶着她喂药,亲手拿枣给她吃,又用那样温柔的目光看着她……

大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他又喜欢她什么呢?

这些念头接连在脑海里浮起,她好奇着,心里甜蜜又满足,转而又惶恐起来,她这样开心,是不是说明,她也喜欢大哥?可她已经有了薛树啊,那个傻蛋对她那样好,她怎么能再贪心的喜欢上大哥?

但她已经喜欢上了,她该怎么办?

叶芽很害怕,她觉得她是一个坏女人,只有坏女人才会背着相公喜欢别人吧?

即使夜色弥漫,薛松还是眼尖地发现,她在轻轻颤抖,是冷吗?还是害怕?

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低头看着她。既然情不自禁开了口,他就会一次解决这件事,他喜欢她,他要的是她开心,如果她因此困扰或自责,他会更难受。

“弟妹,你别担心,我知道你只把我当成大哥看,你是个好姑娘,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对你动心。我今晚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了,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你,这辈子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不必有任何负担,只需要继续跟二弟好好过就行,继续把我当大哥就行,真的,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我自已心安,真的不求你也喜欢我的,你别怕我好吗?”

他离她那么近,低沉坚定的声音就在她脑顶响起,一字一句地落到她心里。叶芽紧张地低着头,听他宽慰自已,听他直白地说他的喜欢,听他斩钉截铁地说他会因为她而不再娶妻,最后又忐忑不安近似哀求地让她不要怕他,那样的语气,她听了很难受。

“大哥,你,你别这样,不值得……”

一辈子那样长,她不想他一个人过。她有薛树,也只能有薛树,哪怕她也喜欢薛松,也会因为他娶别人而失落,她却没有资格让他默默地守着她,看着她与薛树……他是个好人,既然她给不了他该得的,就不能占了他心里的位置。

想到这里,叶芽抬起头,退后两步,很冷静很理智地劝他:“大哥,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照顾,你还是听二叔的话,秋后就……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腰上忽的一紧,人已经被带到男人结实宽大的胸膛里,他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弟妹,你感受到了么?”

叶芽又紧张又害怕,想要挣脱却被他的大手死死按住,只能努力把头往后仰,脱离他急剧跳动的胸口,颤抖着求道:“大哥,你别这样……”她理智地相信他不会强迫自已,可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太强烈,他的动作又是那样霸道,她不能不怕。

薛松贪婪地抱着怀里柔软的身子,恨不得将她揉进胸口,因为他知道,他也只能抱她这一次了。

他望着远天的繁星,颤抖着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左胸口,按在那不受他控制的地方,低声安抚她:“弟妹,现在你知道了吧,我的这里,从来没有跳的如此快过。你说你不值得,那你觉得谁值得?夏花吗?她很好看,她也喜欢我,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么多年里,这里就想过你一个人。我在山上,就想着你在家里做什么,我在东屋,就想着你在那头做什么,哪怕现在这样抱着你,我也在想你,想你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别再说你不值得了,知道不?”

说完,他扶着她的肩膀推开她,然后收回手,沉声向她承诺:“弟妹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碰你,你千万不要怕我。如果你因为我的这些话开始躲我,不跟我说话也不看我,那我,我会疯的,你别那样对我,好吗?”

叶芽还没有从他的那些话中反应过来,再加上刚刚的那个亲密接触,特别是他紧张汗湿的手,他急剧跳动的胸口,她脑袋里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唯一确定的是,他都这样说了,她怎么可能不躲他?怎么可能还继续像没事人似的与他相处?想到他会用那样深沉的眸子看着她,想到他的眼底藏着那样让她心乱的情意,她都无法做到直视他!

她怔怔地立在那儿,像只受惊的呆兔,薛松心中一软,猜到她大概做不到的,所以他霸道地逼近她一步,“弟妹,我真的不求你喜欢我,也不用你回应我的照顾,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但是,如果你故意躲着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已,我怕我会忍不住就像刚刚那样抱你,你明白吗?”

他最后的那句话说的低沉暧昧,叶芽慌乱地退后几步,低声求他:“大哥,你,你这样,你让我怎么再敢看你?”长到这么大,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正常的男女相恋,薛树傻傻的,只知道撒娇耍赖,她没法跟他讲道理,只要把他当成孩子哄就行了,渐渐就放松自在下来,就连偶尔亲热她也不会太尴尬害羞了。可是,薛松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可以轻易看透她的心思,现在她知道他喜欢自已了,她怎么可能装作没有发生一样依然将她视为大哥?她就是想装,也装不出来啊!

她的语气有些无奈,薛松悄悄松了口气,既然无奈,那就是差不多要妥协了,他要做的就是彻底把一切责任拉到自已身上,让她不要为彼此的心动自责。而有什么比被逼无奈更容易忽略自身的问题呢?况且,这本来就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情不自禁地照顾她,她也不会因为那份好而动心。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他的傻二弟,以她的性子,自然不肯白日里让二弟含着手指玩闹,可二弟强迫她,她不也就接受了吗?

薛松猛然醒悟,某些时刻,霸道无赖一些更能让她听话。

他偷偷弯了唇角,低声问她:“为什么我这样你就不敢看我了?”

叶芽愣住,为什么不敢,这,这还用问吗,他都说了他喜欢自已啊,换做任何人都会不好意思再看他再与他说话吧?

“因为,因为……”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脸如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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