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无能为力,宗守一身经历过无数大小之战,却无过于此。
对手虽是至境,却也仍是丢人到了家。
杂而无章——
细细算来,自己掌握的神通,掌握的剑术,掌握的灵法,难道还少了么?
其实已多到了连他自己这具肉身,都承载不住的地步!
然而却真是完全无有章法,混乱不堪。
再观那绝狱,所学也同样是杂博。却杂而不乱,全都融入到那转轮法相之内。所有的力量,都是一个整体。结构紧密,没一点多余。
怪不得此人,是那般的瞧不起他。
“这般杂乱,虽是无什么害处。然则不能彼此得以补益相生,散乱不成体系,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妥。即便是要由繁入简,也不能如此。”
宗守沉思着,便连手上的动作,也是慢了起来。
换而言之,此时的当务之急,并非是使寻求新的实力。
他一时半刻之间,也不可能做得到。
倒是本身之内,还有极大的潜力可挖!
又忖道那绝焰的转轮之法,自己又该如何破解?
他的终始法相,在道之本源层次上,倒是胜过其一筹。
然而两者之间,却差了无数个等阶。
差之毫厘,便是缪之千里。
应该能有与之抗衡之力,可到底能撑多久,却是疑问。
要入那渊门,就需另寻他策——
可宗守仔细寻思,半晌之后仍是无有进展。
除非是能截断能把轮回转轮之力,否则再如何强力的神通法门,也都会被轮转而回,无奈其何。
正微微叹气,心中沮丧时,宗守心中一阵跳动。
慢着,截断?
宗守隐隐有所领悟。目中也闪过了几分异泽。
然后收束住杂念,分心三用。炼制那瞬空龙丹与御道龙牙剑之时,大部分心力,却开始用在梳理己身神通。
剑术倒是无需怎么整合,一直就是以元一剑为根基。无论是九九龙影剑,还是冥河告死剑,又或苍生道中秘传的那些剑术。
宗守一直都在尝试,将之融入元一剑中。
一直坚信。真正无有对手,无敌之剑,问道之剑,只需一剑就已足够!
倒是体内魂海,结构确实紊乱而繁杂。
宗守稍作凝思,就决定现出那真形法相着手。
开始尝试把那四种血脉印记,都融入自己的真行之中。
还有那诸如命运因果生死之类的大道真种,彼此间不止是相辅相成,也有互相冲突之处。
如何变害为益,如何排列,如何运用,都需费心思整合。
到底是没有完整的灵师传承,以前宗守对自己元魂之海,完全是粗犷似的管理。完全任之由之。
对上那些普通的修士还好,可一旦对手似绝焰这般,就显出无数的破绽弱点出来。
“命运,因果,生死,阴阳,宇宙,吞吐,都是道。也都在终结与缘起之间。可融为一个道字。这倒是不错,可这细节处。仍需推敲,把结构改良——”
总之是要最大程度的,发挥那大道神通之力。
这念头一起,宗守就明显感觉,自己的魂念虚空,有了些许变化。
再还有就是那些星辰道种,加入的星辰越多。这心内虚空的星辰,就与诸界星空愈发相似。
既是如此,于是让这些星辰,自己演变衍化,倒不如自己,有意识的去模仿。
要知天生此象,必有其因!这天穹星空,映射诸界,必定有其道理在。
这一域中,也有无数种参照星辰,创造出的秘术。
他的三千星落,本身也是源自于道门的周天秘辰星落决。
不过要完成这些,都非是一日之功。工作量堪称庞大,即便借助宙书之力,三五月时间都未必能完成。
然则此时,哪怕多一分实力也是好的。甚至只需把最初的步骤,大致完成,也能使宗守,更添几分胜算。
闭目冥思,宗守再次忘记了时间。瞳中虽仍是剧痛难当,可坐在这女子身旁,宗守却感觉出奇的安宁。
对眼中的剧痛,居然渐渐的不以为意。
也不知怎的,当宗守开始尝试,将四种强横血脉,与自己的真形融合之时。
那眼瞳中的痛楚,居然瞬时消减了小半还有多。
“果然,我这瞳中异变,是与血脉之力有关——”
融合的过程,也出乎意料的简单。
似乎之前,就有经历过成千上万次的尝试,几乎是水大渠成。
而宗守的宗旨,也无外是‘求同存异’四字。
先求其同,融而为一。血脉中的迥异处与冲突,则先保留,放下不管。
贪多求全要不得,这一部分,宗守打算有时间时,再将之去芜存菁。
对自身无有裨益的,杂而无用的,是要果断洗去,保留精华。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守再次苏醒。蓦地一指点出,平淡无奇。
眼前这片空间,也无任何的变化。
只有宗守,能够感应到那指尖一点,聚集的恐怖之力。
若非及时收手,这附近数百里,所有一切都将归于寂灭。
这是一,九九归一之一,也是大衍之一!
是宗守想到,唯一能与那转轮抗衡之法。
眉头一挑,宗守目中,才现出了几分期待之色。就觉一道专注的目光,正温柔如水的注目着自己。
此处之旁,就只有树下那女子。宗守不禁错愕的望了过去。
“可是晚辈身上,有什么不妥?”
“怎么会?”
陆含烟可能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微红,接着又神情伤感道:“只是触景伤情而已。想我那孩儿,若然无病无灾,应该也已是二十多年纪。比你现在的模样,要大一些——”
宗守赧然,他驻颜太早,现下的容貌,仍是十六岁左右,
接着又听陆含烟幽幽道:“也不知道出去后,他会不会认我这娘亲?现下又怎样了?若能有小哥你一半的本事,妾身就觉满足了。不对,还是不要修行为好,陆家不会放过他,只愿他一生平平安安。唔,还是不妥,不修行的话,怎得长生?”
宗守只觉目中发涩,心中也莫名的一阵揪心之痛。
分辨了一下时间,就逃也似的飞身而起,再次撞入那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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