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94米:顾先生,你的婚纱的确——配不上我(6000字)他看着年轻女孩满面泪痕的脸,有些欣慰有些恍惚,“做了一辈子孽,恐怕很难再见到我家闺女了,不过你们向来关系好……你能来看看我……也不错了。”
晚安走出疗养院门口的阶梯上时,没有忍住心里头层层蔓延崩溃下来的情绪,蹲在阶梯上哭了出来。
世事变迁,其实最荒凉不过。
疗养院的坏境虽然很好,但是地方很偏,所以基本没什么人。
晚安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前面很远的地方出神。
包里的手机震动,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把手伸进包里拿出手机出来接。
是婚纱公司的电话,手指滑过接听,“不好意思,顾先生这两天可能没空,所以我们暂时没时间过来……”
“顾太太,您好。”电话那边是柔和微笑而歉疚的声音,“定时间的事情顾先生已经跟我们说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有关婚纱的事情,想冒昧的问一下您。”
“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有两位客人过来看婚纱的时候,想花双倍的价钱买您的婚纱。”
晚安拎起自己的包,慢慢的朝打的的地方走去,“我记得我们家顾先生跟我说……他的婚纱是亲自设计再定制的?”
“是的是的,您不同意也没关系……因为,”店员显然很紧张也很无奈,“但是那位先生说,如果您不肯卖的话,他会把我们公司买下来。”
晚安淡淡的道,“这么财大气粗,不能请人自己设计吗?”
抬手拦了一辆的士,顺手摇下车窗,“是什么大人物你们要特意给我打电话?”
既然知道这件婚纱是属于顾南城的,一般的人他们估计也不敢开口。
“是……薄锦墨薄先生。”
哦,晚安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意外,敢跟顾公子抢婚纱的人是不多。
她垂眸,淡淡的道,“让他们等着,我待会儿过来。”
半个小时后,安城某婚纱店。
晚安走进去,整个婚纱店就只招待了两个人,像是清场了一般。
她踩着红色的地毯走过去,一眼看到陆笙儿站在玻璃橱窗前,双手合十侧过脸朝长腿交叠坐在沙发等候的男人笑,嗓音是少见的轻快喜悦,“我真的很喜欢这款婚纱,感觉就是专门为了我而设计的……待会儿人家来了你不要太凶了,我来跟他们说,毕竟婚纱对要结婚的新人都很重要。”
晚安一眼就看到主玻璃橱窗里挂着的婚纱。
有好几秒钟没有挪开视线。
“陆小姐……顾太太来了。”店员很尴尬的朝陆笙儿笑,“顾太太……不好意思,麻烦您特意过来一趟。”
为什么专门让她过来,安城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顾南城和薄锦墨的私交很好,两边都不能得罪,所以选择折中的方式把她叫来。
顾太太三个字,就已经让陆笙儿表情一顿,她转过身,对上了晚安的眼睛。
晚安其实没有看她,她在看那件挂着的婚纱。
“这件婚纱……是你的吗?”
晚安收回视线,重新看着陆笙儿的脸。
过往她觉得她们冤家路窄,总是遇到。
现在突然明白其实不是,之所以遇到都是有理由的,只是有些不曾察觉。
她点点头,“嗯,大概是我的。”
“对不起,”陆笙儿的手落了下来,表情也一下都落了下去,“他们没有告诉我是你和南城的。”
晚安淡淡的问,“你们准备结婚了吗?”
“还没定,只是过来看看,”陆笙儿的表情很清淡,“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一定会第一个给你和南城发请柬的,如果你肯到的话。”
慕晚安的性格,有些时候很难摸清楚。
她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教养礼节处处到位的第一名媛,偶尔傲慢得不会正眼看你。
“以我和薄先生的交情,他结婚我是自然是会到的,”晚安侧着半边身子,长发拢到一边,气质温静清凉,“这件婚纱,陆小姐好像很喜欢。”
【我真的很喜欢这款婚纱,感觉就像是特意为我设计的。】
应该不是感觉,就是事实吧。
陆笙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我很喜欢,因为它符合我所有喜欢的样子。”
晚安挑了挑唇角,波澜不惊的问一边的店员,“这婚纱,顾先生付钱了吗?”
“已经付了全款,只等您随时来试,合适的话可以直接取走。”
“我是顾太太,可以做主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顾先生原本就是为您买的。”
晚安点点头,很随意的笑,“那给陆小姐试吧,我送给她。”
陆笙儿几乎是立即出声,“晚安,”她拧着眉头,不大满她身上那股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气息,“你别这样,南城他只是觉得这种款式的婚纱漂亮……毕竟我们穿过同样款式的晚礼服,他也许觉得我喜欢的,穿在你身上也很漂亮。”
“陆小姐似乎误会了。”
“是你误会了,”陆笙儿平静的道,“你也许不了解南城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了解,他既然选择跟你结婚选择跟你共度一生,那就说明他会专一的对你,这件婚纱他花了很多心思,就算慕家风光尚在,也配得起你的身份了。”
“所以我说是陆小姐误会了,”晚安温凉懒散的道,“我嫁给他,从法律上意义来说是他太太,所以有权处置这件婚纱,穿,剪掉,或者送人。”
“陆小姐既然这么喜欢,那我便代替绾绾送给你——当做给你们新婚的贺礼,镶了很多的钻石呢,顾总亲自画的设计稿,大师手工剪裁,应该名贵得够衬陆小姐新任影后的身价了。”
陆笙儿看着她,然后视线越过她的身影,朝着面无表情走过来的男人道,“南城。”
顾南城朝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男人漆黑的眼眸很淡漠,“你对婚纱不满,可以跟我说,”他的语调很平和,较之平常少了温度,“没必要把气撒在笙儿的身上,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无关,你看不上的东西,她也不会要。”
晚安的眸里隐着笑,面庞却很恬静,“她喜欢,送给她不好吗?就因为是我让出来的,你就觉得我在侮辱她?”
顾南城盯着她的面容,“晚安,”他这样说,颀长的身子很挺拔,低沉平缓的声音淡漠如凉水,“她喜不喜欢,你们都不是可以让的关系,既然从前不屑装,如今和以后也都没有必要。”
她们的确不是可以让的关系,倒是更接近侮辱的关系。
只不过她向来觉得,不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侮辱是另外一回事。
陆小姐没做过什么需要她侮辱的事情。
晚安唇上的笑容始终维持着,“为什么不呢?”她侧过脸,视线再度落在那件纯白如雪,高贵得一尘不染的婚纱上,裙摆下方镶嵌的钻石在灯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送给她,我们各自皆大欢喜。”
装潢高档的婚纱店,四处的光线都是恰到好处的明亮。
陆笙儿站在半米之外看着他们近乎僵持的对峙,手指捏了捏眉心,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南城,”她叹了一口气,“她不喜欢,你就……”
“锦墨,”顾南城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带笙儿走。”
沙发上的男人习惯性的扶了扶眼睛,斯文的镜片反射着白光,无法捕捉到他眼底的神色,“嗯?”
顾南城斜眼睨他一眼,“给我腾地方,”他唇角挑起一抹浅弧,“怎么,你真的准备买公司买我的婚纱?”
薄锦墨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视线自晚安的身上掠过。
陆笙儿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算了今天不看了,我们走吧。”
薄锦墨反手握住她的手,淡淡道,“我觉得他们待不了多长时间,等他们吵完我们再看,难得有时间。”
这一两个月,他一直都很忙,基本抽不出时间。
陆笙儿被他一把拉到沙发上坐下,手也被他捏着,也就不再挣扎,顺从的坐了下来。
晚安始终就只是看着立在她身前的男人,看他俊脸面无表情,眼神接近阴沉。
她兀自的笑了笑,抬脚就要走向门外。
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臂毫不意外的男人反手扣住。
他的力道近狠,捏得她的手骨隐隐作痛。
晚安抽气,“顾南城,你弄—疼我了。”
“说说看。”淡漠逼仄的嗓音渗出嘲弄,他眯着狭长而幽深的眸,薄唇掀出笑,“什么叫做皆大欢喜,嗯?”
那只捏着她的手指,愈发的收紧了力道。
男人的笑却冷贵低迷,“因为笙儿喜欢,而你不屑,是不是想说这件婚纱穿在她的身上,是遂了我的愿?”
晚安忍着那痛,笑容温浅,“所谓皆大欢喜,是陆小姐喜欢那便让陆小姐穿,你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送件婚纱当做礼物并不过分,而我。”
她的嗓音里融着恬淡的笑意,“你设计这件婚纱的时候一点都不了解我吧?不了解我的审美,比如我不喜欢鱼尾款……顾南城,我真心实意想和你一起生活,所以不希望床头挂着的婚纱照每天提醒我很多次我们之间的婚姻跟别人不一样。”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爱情是何种模样了。
又或许爱情原本就有千百种模样。
她更加不知道,她跟顾安城之间究竟算什么,不像普世的夫妻,也不像交易婚姻。
她不排斥同他接吻,甚至不厌恶和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既然他不肯放了她,那她便把这段关系拽向她想要的方向。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那就这样相守一生,也很好。
顾南城低眸,眼神锁着她的脸庞,竟然有瞬间的失神。
在这几秒钟内,晚安已经将自己的手腕用力的抽了回来,然后面无表情的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薄锦墨低低哼笑出声。
陆笙儿神色复杂的看着立着的男人眼神晦涩的目送慕晚安背影的消失。
明明一开始他来是带着怒意的,结果慕晚安三句话,错的人好像变成别人了。
顾南城回过头,冷漠的斜睨了一眼看好戏的男人,“穷酸得要跟我抢婚纱?”
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薄锦墨不紧不慢的道,“既然出来了那就聚聚吧,我们最近都很忙。”
“没空,”顾南城烦躁的皱着眉头,“没看见我要教训女人吗?”
“我只看到你被女人训了,”薄锦瑟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陈述,“宁愿追上去被她训也不跟兄弟喝酒,爱上她了?”
顾南城勾唇凉薄一下,嘲讽,“跟你喝酒你陪我睡?”
薄锦墨,“……”
他摊摊手,气定神闲的笑,“要赌吗?你今晚肯定睡不到她。”
顾公子倨傲冷笑,“赌整场婚礼的筹办费,你赢了你们的婚礼我包了。”
薄先生薄唇弧度笑得很阴柔,“她那副身子好像一直都有点问题,在女人生理期期间非要做,你不至于为了这点儿钱对自己女人用强吧?你娶的那位脾气差起来好像也很让人头疼。”
顾南城先是反应过来被这混蛋算计了,随即眉梢一挑,不悦至极的开口,“她的生理期,你记得这么清楚?”
手臂里,陆笙儿也同样看着他出神。
生理期这种事情,虽然不算是隐—私,但是也隐蔽。
“她每个月都要死那么一天,认识她这么多年我很难不记得。”
顾南城眸色变得很深,看着那副架在高蜓鼻梁上的镜片后的眼睛,有几秒钟无声的对视。
安城的城市规划做得堪称典范,花草树木分布得漂亮。
顾南城驱车,很快的发现走在人行道上的女人。
法国梧桐光影婆娑,初秋偶尔有落叶掉下。
他面无表情的下车,长腿很容易的跟上她的步伐,手扣住她细细的手腕。
“慕晚安。”
有风吹过,黑色的长发飞舞而起。
晚安没说话,也没有搭理他,只是低着头蹙眉想甩开他的手。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几乎要将她拉进怀里,“上车,别闹脾气。”
“你把手放开你弄—疼我了,”晚安不肯跟上他的脚步,调整着呼吸开口道,“我去片场,你回公司,我们不是一个方向。”
“现在跟我上车。”
顾南城失了耐心,几乎是把她拖进自己的怀里,拽着她踉踉跄跄的往停车的地方走,“慕晚安,你今天闹得够大了。”
晚安犟不过男人的力气,只能被他拖着上车,她最后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将她扔上副驾驶,然后用力的关上车门。
她的手指从额头将长发往后佛,手指穿插而过,低着头平缓呼吸,“好,那你送我去片场吧。”
顾南城发动引擎,手搭在方向盘上,淡淡道,“感冒还没好,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公司陪我。”
“我跟唐导说了我待会儿会过去。”
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眼睛看着前面,“要我端了你们的片场吗?”
晚安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忽然有些疲倦,很疲倦,“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回去睡觉。”
“我办公室有休息室,可以给你睡。”
说话间他就已经打了方向盘,转上了去gk的路。
“我不想去,顾南城。”可能是感冒确实没有痊愈,加上她的身体本来就在特殊时期,一动情绪就头疼,“我认床,陌生的地方睡不好。”
他没有停车,明显也没有转方向的意思。
车内响起男人温淡的声音,“笙儿说喜欢,所以我的婚纱就配不上你了,嗯?”
晚安没有回答,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没有回答。
“慕晚安。”
听出他情绪里按捺的愠怒,晚安轻轻的笑,“顾总是大boss,自然是顾总说的算,别说价值千金的婚纱我得穿,就算是我乞丐装我也得穿的。”
“呵,”顾南城眯起眸,薄唇的弧度变得愈发的深和冷,他也不怒,反倒是扯出笑容的弧度,“价值千金的婚纱跟乞丐装没什么区别,是不是对你而言嫁给我,跟嫁给路上的任何男人都没有区别?”
他的嗓音被调得很低,似笑非笑,“只不过我比他们恶霸,所以你才只能迫不得已的嫁给我,委屈求全的跟我过日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很孝顺,很有牺牲精神,送你多少克拉的钻石和宝石,也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配不起你那颗高贵傲慢的心,嗯?”
晚安把视线从窗外转了过去,没有掩饰的落在他的侧颜脸,轻轻缓缓的笑,“钻石就是钻石,谁送我很多克拉的钻石或者宝石,我都挺开心的,”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顾先生,在我心里,那件婚纱在我心里的确——配不上我。”
她的声音不高,也不重,只是很清晰。
清晰得可以听到每个字的发音,甚至是咬字。
宾利慕尚在车流中靠边,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即便有安全带,晚安也被刹车的惯性带得身体往前面冲。
顾南城有条不紊的松开踩着的刹车,手摸到一包烟,修长的手指抽了一根出来。
打火机的声音落下,燃起一簇火苗。
香烟被点燃,空气中冉冉散开尼古丁的气息,青白的烟雾让原本俊美的脸变得很模糊,“晚安,你想怎么样呢?”
低低淡淡的一句话,没有携带半点恼怒。
却让她原本气球一样鼓鼓的情绪,一下瘪了下去。
她看着他抽烟的模样,深沉而优雅,仿佛天生自带英俊的气场,她低喃着重复了一句,“我想怎么样?”
“要怎么样,你才能不闹了?”他吸了一口烟雾,而后朝她的方向徐徐吐出,“婚纱你不喜欢是吗?”
也许是烟雾太浓,所以她突然看不清他的脸。
然后就看到他拿起前面放着的手机,长指拨了个号码,朝电话那端的人淡淡的吩咐,“替我把婚纱剪了。”
不知道那端的人是怎么说的,晚安听到他冷漠的回答,“我的东西要怎么处置,需要给你们解释?”
“……”
“不需要卖给人,不需要留着,不要让我看到或者知道它还存在。”
说完这句话,顾南城就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回原处,“我记得以前盛绾绾算是安城半个时尚风标,你应该有自己喜欢的设计师,回头告诉我名字,我请他过来。”
末了,男人漆黑的眸淡淡看着她的脸,“这样,你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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