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你们去给人家做儿媳妇,我也没觉得你们跟权青城很配。我只是让你们近水楼台,跟虞太后建立良好的关系,就算是为自己抬身价,这也是必走的一个流程。楚怜,你是夜家庶女,庶女能嫁成什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而大姐姐呢,是退过一次亲的姑娘,我们不觉得什么,将来外人也会非议。
就算有我和师离渊在能替你们镇住场子,我依然希望你们的羽翼能够更加丰满,将来就算是我和他都不在了,你们也能够过得很好,也能站在临安内城的最顶端。”
这话本是用来解释前面的话的,结果越解释夜楚怜越慌,连带着坠儿也跟着慌了。
“小姐,什么叫你和帝尊大人不在了?咱们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可不带这么唠嗑的。”
夜楚怜也说:“你跟帝尊大人怎么可能不在,帝尊大人都在了四百多年了,难不成他还能死了?不能不能,帝尊大人寿与天齐,帝尊天岁!”
夜温言觉得,这几百年师离渊对凡人的洗脑洗得还是挺成功的,至少“帝尊天岁”这四个字就已经深入人心,就跟烧香拜佛似的,不管干什么后面都要来一句帝尊天岁,只有这样说了才能心安,才觉得要做的事能够做成。
她拍拍夜楚怜,“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不在了,是指万一有一天我们想要去云游天下什么的,我在意的人留在京里,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夜楚怜松了口气,“你要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嗯。”她再点头,“所以我尽可能的为你们多做打算,你们自己也得争气。只顶着帝后娘娘姐姐妹妹的头衔,是过不着好日子的。兴许你们相中的男人图的就是这一点,而不是你们本身,那这个婚成与不成就没什么意思。
所以你们自己也得努力,有自己的人脉和实力傍身,将来才不会被婆家小瞧了去。我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你们,咱们将来总是要分开生活的,所以趁现在还在一起,就多打算一些。”
马车里安静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后来夜楚怜吸了吸鼻子,跟自己的丫鬟随喜说:“看吧,你家小姐我是不是挺上进的?过去咱们在屋里学四姐姐的样子也没白学,至少四姐姐是一个真正值得去学习的人。我从前就觉得四姐姐活得痛快,如今才明白,那不只是痛快,还有坦荡,和真情实感。”
她看向夜温言,“姐,是不是觉得真情实感这四个字特别奇怪?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在我们这样的家里,最难得的就是真情实感。人与人之间都隔着一层纱,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父母双亲,甚至是夫妻都隔了一层纱。纱的后面朦朦胧胧的,你以为什么都能看见,实际上却什么都没看见。我厌恶那样的生活,却逃不开那样的生活。
好在如今换了一种活法,却又不知将来该如何报答四姐姐了。”
夜温言失笑,“我图什么报答啊?就图你们一辈子过得好,少给我找麻烦。”
这会儿还没出内城,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干脆就不走了。
坠儿不解,掀了帘子往外看,发现周商将马车赶到了一个拐角处,正抻着脖子往前瞅。
她就问周商:“怎么了?”
周商指着前方说:“坠儿姑娘你看,那些人正在砸一间点心铺,说是要替帝后娘娘报仇,这已经是一路上遇着的第三拨了。前面还砸过一处饭馆儿,还有一家布庄。只不过规模很小,就两三个人去找麻烦,还都是姑娘家,我真以为是跟咱家小姐交好的姑娘,就没当回事。可是你看这一拨,有男有女,六七个人,那么些好点心都给人家扬了,这对劲吗?”
肯定是不对劲的!
坠儿回到车厢里,把这事儿跟夜温言说了,夜温言想了想,便告诉周商:“往顺天大街走,看看还有多少店铺被砸。”
周商应下话,立即赶着马车奔着顺天大街去了。走的时候还一把拽下来写有“夜”字的木牌,自己也找了斗笠戴起来,任谁都看不出这是谁家的马车。
顺天大街也有人在打砸,有的小打小闹,有的却是打砸抢夺一条龙,就差杀人放火了。
那些动手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打着替帝后娘娘出气的旗号,砸的都是排挤过夜温言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砸的都是师离渊那日教训过的生意。
帝后娘娘的名号一放出来,那些铺子里的伙计和掌柜也就不敢说什么了,毕竟他们也心虚,想着有可能是帝尊大人的气还没出来,今日又来找他们泄愤了。
甚至有人还跪下来冲着炎华宫的方向磕头,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帝尊饶命。
越是这样,那些参与打砸的人就更凶,甚至有人砸铺子不行,还动手打起人来。
被打的人一个都不敢反抗,都认命地蹲在地上挨打,有些人为了少挨两下,就给打人的那些男男女~女送银子,送首饰,送布料。总之就捡着好东西往出给,目的是为了保命。
那些人尝到甜头,就开始索取,谁给的东西多谁就能不挨打,谁给的东西少,谁就挨更多的打。当然,这一切也都是记在夜温言头上的,他们会告诉那些人:“你们孝敬的这些财物可不是给我们的,而是给帝后娘娘的。过后这些东西都会送到帝后娘娘手里,能不能被原谅,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所以不要记恨我们,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当初没站好队。”
一个店家被欺负狠了,蹲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说:“你们当初也没站在帝后娘娘那一头啊!那位刘家的少爷,我认得你,你当初还说帝尊大人不要夜四小姐了,夜四小姐以后就是被退了两次婚的姑娘,任凭她再貌美无双,也没有人再敢把她娶进门。这怎么一转眼你就成了替帝后娘娘出气的人?你凭什么替帝后娘娘出气啊?”
那位刘家少爷上来就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老子从来都是站在帝后娘娘这一边的,为了帝后娘娘老子可以废了你们整个一条街!谁让你们当初招惹帝后娘娘的,这就是活该,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怎么,不服?不服也得给老子憋回去,有本事你们找帝后娘娘报仇去啊!不敢去就别废话!听好了,今儿不算完,明日我还来,把你们的钱你们的物都给我准备好了,哦不对,都给帝后娘娘准备好了。明日谁拿出来的东西能让帝后娘娘满意,谁就不用挨打。”
此言一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暗咬后槽牙,心里头对这些人的怒火很是有一部分转移到了夜温言身上。只是谁都不敢明着说,只能在心里咬着牙骂几句。譬如夜家的魔女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小人得志当上了帝后,以后还不得折磨死他们啊!
但也有人不这样认为,他们提出自己的疑问:“我们纵然有错,但那日帝尊大人已经亲自惩罚过了,也说过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为何你们还要来寻仇?”
“你们总说是替帝后娘娘出气,可是帝后娘娘真的让你们来出气了吗?帝后娘娘从前虽然跋扈,可是她也做了不少好事,特别是地龙翻身时,她可是以一己之力救下了至少半座城的百姓。那样的一个好人,真的会做这等打砸抢杀之事?”
“对!我们不相信这是帝后娘娘派你们来的,我们要去问问帝后娘娘!”
“说起来,我们固然是非议过帝后娘娘,可真正让帝后娘娘受过伤害的,可是那肃王府的六殿下。你们要真是为了给帝后娘娘出气,那你们就应该到肃王府闹事去!”
“对!去肃王府!到肃王府去!”
一时间,群情激愤,都在激着那些人往肃王府去。
夜楚怜小声问了句:“姐,你说他们敢去吗?”
夜温言说:“敢啊!他们的目的是给我树敌,那这个被树立起来的敌人,身份当然是越贵重越好,势力当然是越大越好。他们巴不得把我跟皇上的关系都给离间了,那样才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所谓捧杀,就是捧得越高才杀得越狠。”
夜楚怜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这样。他们这是自己恨姐姐你,但又得罪不起你,所以就用这种方式,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在替你出气。他们把那些人都打了抢了,结果那些人记的都是你的仇,跟他们这些人无关。”
坠儿气得就想去找那伙人干架,结果那伙人却已经走了,走的正是肃王府的方向。
“周商,跟上去。”夜温言放下车帘子,不再往外看。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又过了两柱香的时辰,肃王府到了。
府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来闹事的,有来看热闹的,还有人挑着鸡蛋和青菜,想要卖给那些闹事的人,用来打砸肃王府大门。
那位刘姓公子又站了出来,高昂着头,指着肃王府大门义愤填膺地说——
“六殿下,让帝后娘娘受伤最重的人,大家说,我们要不要把他拉出来为娘娘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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