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温言的话听得李嫣然毛骨悚然,只道玩儿命这样的话从来都是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女子之间说话哪有这么说的?夜温言可真是魔女,一张嘴荤素不忌。
她面色不变,依然是挂着得体的笑对夜温言说:“四小姐的意思可是要比武功?实在抱歉,我家非武将之前,我自幼也未习过武,只学了点轻功身法,也是为了轻盈身姿的。就像四小姐说的,都是些花把式。不过我们是女子,可不就是要学这些花把式的么。”
这话是挤兑夜温言不像个女子,不文雅,不主流。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夜清眉这时候开了口道:“你不会武功就说抱歉不比,那我们家言儿也没学过刀尖舞,怎么就非得和你比呢?李家小姐是不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从来不与人争的夜家大小姐,一旦争起来那也是不让份儿的,“你说干什么,我们就得跟着干什么,不做就要被你挤兑,就得被你编排,你们李家是不是太霸道了?”
池飞飞开始跟着溜缝儿:“唉,谁让人家是皇亲呢!惹不起啊惹不起。”
江婉婷往前递刀:“希望当国家有难之时,李家人也能披甲上阵,浴血退敌。”
李太后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但她气的是李嫣然,非得在这种时候出风头,自己出就行了,做什么非得拉上夜温言?那个瘟神她躲都躲不过来,李家怎么总拖她后腿?
她想说点儿什么把李嫣然给劝回去,可却听夜温言又道:“西宫太后的亲侄女嘛!谁惹得起呢!天下人人皆知西官太后掌管后宫,纵然我们家有赫赫军功在,纵然李家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夜家也是惹不起李家的。”
这话说得下方有很多人心里憋屈,特别是那些武将家,当场就翻了脸:“李家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我们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到头来还抵不上太后的娘家人?敢问你们李家为北齐做过什么贡献?北齐的哪一寸土地是你们李家打下来的?李家是太后的娘家,是外戚,如今外戚都要在朝中立足,同将军府挑衅了?”
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李太后当时就坐不住了,也不等她哥哥嫂嫂说话,立即就喝斥李嫣然:“简直胡闹!还不快快回去!”
李嫣然也委屈:“姑母,只是跳舞蹈,这难道不是女孩子家平时都学的吗?”
“你要还认哀家这个姑母,就给我住口!”李太后真是气坏了,别人不知夜温言身后站着谁,她可是知道的,眼下李嫣然整出来个刀尖舞,这万一夜温言答应比试了,再给伤着了,炎华宫那位还不得把李家和她都给灭门!“快快退下,此事不要再提了!”
李太后这边想要息事宁人,却偏偏夜温言来了劲儿:“别啊!嫣然小姐好不容易有个擅长的想拿出来显摆显摆,这要是不让她跳,她回去还不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啊!”
李嫣然眼睛一亮,“四小姐答应了?”
“恩。”夜温言点点头,“不过规矩不能只你一人来定,我也得做个补充。”
“那是自然,四小姐请讲。”
夜温言笑道:“就像我刚才说的,咱们要玩儿就得动真格的,花把式是真没意思。我夜家乃武将世家,我祖父和父亲的在天之灵都看着呢,若我堂堂夜四小姐就跟你在宫宴上比跳舞,想来那二位也是不能干的,定会觉得丢了他们的脸面。”
“那四小姐要比什么?”李嫣然皱了眉,“我真的不会武功,或者我们也可以比轻劝。”
“不不不!”夜温言摆手,“就比跳舞,只是在这个跳法上……嫣然小姐,我其实在舞蹈上也有一些创新,也会一种罕见的舞法,你要不要来听听?”
李嫣然笑道:“愿闻其详。”
夜温言站了起来,在大殿上转了一圈,继而摇头,伸手就往殿外指,“殿内条件不允许,得在外头跳。就让人在殿外架起一个火堆,要大一点的,火焰窜得越高越好。然后人走进火堆里,就站在那些烧红了的柴火上面跳舞。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如何?不如何!
李嫣然都惊了,这哪里是跳舞,这分明就是自焚。夜温言这是不想活了吗?疯了不成?
不只李嫣然惊,殿上所有听见这话的人都惊,甚至已经有人大声道:“那还不得把人给烧死!哪有人能站到火里跳舞的?”
夜清眉也着了急,就想上前去劝劝她妹妹,却被穆氏拦了一把。她不解,“母亲,言儿太胡闹了,这可是要出事的。”
穆氏摇摇头,“不会,只要是她提出来的,就绝对不会有事,至少也会有人保她无事。”
夜清眉顿了顿,似乎想起些什么,便不吱声了。
可坐在另一头的夜飞玉却有些急,直接走上大殿拽了夜温言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言儿别闹,随哥哥回去,咱们不跟她比。”
她却原地没动,只笑着冲夜飞玉摇头,“哥哥放心,我既敢说出来,就有我能说出来的道理。你何时见我打过诳语?”说过之后又对李嫣然道,“别犹豫了,你跳刀尖舞,我跳火凤舞,咱们来比比看谁跳的时辰长。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不可以停,舞者要一直跳,我被烧死算我输,你被扎死算你倒霉,如何?”
李嫣然几乎以为夜温言脑子出了问题,当时想也不想,立即点头应下。
于是宫人们开始准备起来,有人摆刀尖,有人架火堆。
江家母女和池家母女都向夜温言围了过来,一再确认夜温言真的不会出事,待得到夜温言的肯定之后才算罢休。但同时也没给李家人好脸色,甚至江夫人蓝美玉直接就往陶氏那处瞪了去,目光中警告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可陶氏不在意这些,她甚至对蓝美玉道:“规则是夜四小姐定下来的,我家女儿只是提议比舞蹈,玩命一说也是夜四小姐咬住不放的,所以江夫人您瞪不着我。”
池夫人唐妙文相对来说到是没有太紧张,她只是不爱听陶氏说话,于是切了一声,道:“李夫人还是好好打算打算,等一会儿李小姐被刀扎死,这大过年的可该上哪儿去买棺材。”说完,又大声问了句,“既然是比命的,那是不是该签立个生死状?否则一旦有人出事,过后再赖到赢的那位头上,那可不太好啊!”
陶氏被她气得脸色都变了,还没比试就听这样晦气的话,这让她的内心隐隐开始有些不安。也不知这些不安究竟来自何处,总之就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像是……像是女儿要输。
可是没有道理啊,刀尖舞是她看着嫣然练的,可什么火凤舞却是头一次听说。
哪有人能在火里跳舞的,就算人受得了,身上穿的衣裳也受不了。那还不得跳着跳着就烧没了?夜四小姐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吧?
陶氏想着这些,越想越不对劲。
谁都不是傻子,皇上明显也是站在夜温言这一头的,可为何在夜温言提出这样的建议后,皇上一丁点儿都没有反对?甚至还很积极地张罗着叫宫人给架火堆?
还有那穆千秋,她是夜温言的母亲,她为何也不拦?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切都让她想不通,越想不通越觉得自己女儿要输,到后来她都想去劝李嫣然放弃这次比试了。
可惜没人能让她临阵退缩,李嫣然已经被请到摆好的刀阵前。那些刀也不知道是从哪找来的,一柄柄都是刀光锋厉泛着寒光,别说是站上面,就是离得近了都能感受到戾气。
夜温言也被带到了火堆旁,大把大把的柴火被烧了起来,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更是有宫人端着笔墨上前,让她二人分别签下名字。然后宣布那是二人立下来的生死状,此场比生死,一切由天定,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得怨怪对方。
夜楚怜有点儿害怕了,她挪到穆氏身边小声地问:“大伯母,真的不会有事吗?您是不是再劝劝四姐姐,哪有人可以在火里跳舞的,”
穆氏却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会有事,放心吧!就算真出事,也不会出在你四姐姐身上。”
夜楚怜急得直跺脚,立即又回身去跟计嬷嬷说话。可计嬷嬷也是同样的态度:“请五小姐放心,四小姐别说在火里跳舞,她就是在火里睡觉都不会有事的。”
男客那边,江逢江尚书也有些紧张,再看池弘方还在那乐呵呵的喝酒,心里就着急。
“你方才还说站队只站一次,那眼下言儿那丫头被李家激得要在火里跳舞,你怎的不知道替她担心?都什么时候了还喝得进去酒?”
池弘方摆摆手,乐呵呵地说:“放心吧,这天底下谁能被烧死,夜四小姐也不会被烧死。”
存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权青城、吴否,以及云臣。这些人太知道夜温言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不知夜温言本身就有灵力,可他们知道夜温言是未来帝后啊!那帝尊大人怎么还不得给未来帝后一些保命的手段啊!
就算不给,那此刻帝尊他老人家也一定是在暗中看着这边呢,待夜温言往火里一站,帝尊灵力一加持,那就想跳多久就跳多久,非把那李嫣然给扎死不可。
人们就怀着这样的心情眼瞅着李嫣然上了刀阵,再眼瞅着夜温言进了火堆。
只见一只火凤从火堆中冲空而起,那一刻,所有人都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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