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番外(4)(1 / 1)

自打跟傅煜合力拿下京城后,傅德清便偏居在齐州,虽顶着太上皇的名头,起居却与从前无异,只添了些护卫人手而已。这两年间,他陪着傅老夫人守在傅家数代居住的府邸,偶尔出齐州,也多是寻常边防,甚少踏足京城。

这回专程北上,一则为阖家团聚,再则为傅昭的婚事。

从齐州到京城的路途不算太远,按原定的行程,傅德清能在中秋前赶到。可惜这时节秋雨正浓,途中连着下了两日的雨,耽误赶路不说,还因官道旁山体坍塌封堵道路,绕了个大弯子。

这般一耽搁,紧赶慢赶,也只能十五日的后晌才能抵京。

傅煜接了消息,便命人早早去迎——新朝初立,皇家又是戎马出身,傅德清不讲究那些虚礼,也没打算摆驾搅得百官出动,傅煜便只派禁军得力小将去了。

而皇宫里,这日清晨散朝后,夫妻俩便齐往北苑去。

不多时,傅澜音夫妇也带着孩子到了。

她刚生孩子那会儿,京城里还不算很太平,产妇又不宜车马劳顿,便将养了半年多,等傅煜平定了魏建,便携孩子一道搬来京城,住到长公主的府邸里去。夫妻俩年少相恋,情投意合,几乎没经挫折,又都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身旁添了个孩子,琐事渐多,难免偶尔磕碰。

好在俩人感情好,关起门闹脾气便罢,听说傅德清要来京,已然和好了,带着儿子秦白石来见外祖父和舅舅们。

车驾从侧门驶到北苑外,小两口相携而来,见了帝后,行礼拜见。

他们身后,随行的仆从亦恭敬行礼。

秦白石小朋友随了他爹的相貌,小小年纪便唇红齿皓,粉嫩得可爱。被人抱进敞厅里,放在门口,两条小短腿便管不住地闹腾起来,瞅见漂亮的舅母,蹬蹬蹬地往前跑,想要她抱。见周围人跪地行礼,大抵觉得有趣,跟着也要跪,谁知脚下没站稳,膝盖一软,软趴趴便摔在了地上。

好在厅里并非冷硬的金砖铺地,而垫了贡来的毯子,没摔坏。

不过这也够丢人的,小白石脸上笑容都没收敛,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这一声哭得响亮,几乎掩盖住傅煜命人免礼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秦韬玉离他最近,一不留神便让儿子摔了跟头,抢在奶母之前,便抱起儿子。

秦家是书香鼎盛之家,秦韬玉生得眉清目秀,那一身温润的书卷气跟他哥如出一辙,待人温柔,对着傅澜音受尽辛苦生出的儿子更是疼爱,恨不得天天扛到脖子上,给他宠上天。

见儿子摔疼了,抱着便哄,帮他吹吹小脑袋。

小白石受了爱抚,两分委屈成了八分,哭得更厉害了。

身后乳母知道驸马爷最疼儿子,各自提心吊胆。还是傅澜音过去,将儿子从他怀里抱下来,嗔道:“是他火急火燎地往前跑才摔着的,得教他往后小心,可不能纵着。”说话间,仍将孩子放回地上。

小白石眼里吊着金豆子,哇哇哭了两声,见娘亲不肯抱,撇着嘴更委屈了。

攸桐在旁看得无奈,朝傅煜递个眼色。

傅煜便抬步往小外甥跟前走。

曾杀伐征战、铁腕冷厉的悍将,如今君临天下、睥睨四方的帝王,那身威仪气度,绝非秦韬玉夫妻俩能比。小白石虽年幼,也能觉出这位舅舅的威仪来,不敢任性撒娇,哭声咽回去,眨巴着眼睛,眼泪挂在粉嘟嘟的脸蛋上。

傅煜便蹲身在他跟前,“摔疼了?”

“舅……”小白石瘪着嘴。

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招人疼,难怪秦韬玉那般宠溺。

傅煜唇角动了动,低声教他,“往后走路不能急,慢慢地走,就不会摔了。”

小白石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让舅舅抱?”傅煜伸开手臂。

小白石果然靠过去,小胳膊环在舅舅脖颈,脑袋藏在他颈间,抽泣了两声,却不再哭了。

秦韬玉在旁看得呆住——小家伙容貌生得像他,性子却颇急躁,自打学会了跑,就没少因粗心而摔跤,他每回都得心疼兮兮地哄半天,儿子才能哭完,为此没少被娇妻数落。没想到小白石竟然还会看人下菜碟,碰着威仪的舅舅就变乖了。

他暗叹了声,由着孩子跟舅舅、舅母玩,带傅澜音去旁边坐着歇息。

攸桐逗了会儿外甥,看小家伙已忘了摔哭的事,便带他去看弟弟。

……

钧儿还在午睡,躺在小摇床里,小胳膊不听话地晾在外面,睡得正香。

小白石认得这是弟弟,被攸桐抱着趴在摇床旁,看了会儿,竟也跟着打个哈欠。攸桐索性放他进去,兄弟俩并排睡觉。奶娘轻轻打扇,殿里静悄悄的唯有玉华香袅袅腾起,攸桐陪了会儿,看他俩都睡得乖,便去外头找傅澜音。

喝茶闲谈,在附近楼台随意逛了逛,估摸着孩子们快醒了,便回内殿。

仍是满殿清香萦绕,乳母怕搅扰皇子,侯在数步之外。攸桐和傅澜音走到摇床跟前,却见钧儿不知是何时醒了,安静乖巧地躺在那里,不哭不闹,只瞧着旁边熟睡的那张脸。他甚至没听见母亲和姑姑轻微的脚步声,瞧了片刻,忽然咧了咧嘴,抬手在小白石的脸上戳了下。

软嫩嫩的手指头,还不会把握力道,拿屈着的指节戳出个浅浅的坑。

大概觉得好玩,钧儿出手迅速,又戳了下。

攸桐跟傅澜音面面相觑,觉得小白石被弟弟欺负醒来后,大概要哭了。

两位当娘亲的也没阻止,竟抱了点看戏的心态。

果然,钧儿再度出手时,小白石醒来了。

美梦被打搅总归让人不爽,他的脸有点臭,醒来后瞧见旁边没有宠溺他的爹爹,倒也没哭,只循着动静看向旁边——始作俑者钧儿小朋友玩得高兴,肉乎乎的手伸过来,又碰向他的脸蛋,嘴巴咧笑,兴致盎然。

小白石眨了眨眼睛,翻身对着弟弟,抓住那只作恶的手。

钧儿咯咯的笑,拉着那只手就想往嘴里送,小白石也跟着笑起来,爬起身凑到他跟前,吧唧就在钧儿脸蛋上亲了一口。

——竟然没哭!

当娘的意外对视,兄弟俩在摇床里玩得欢快。

只等宫人来请,说午饭已齐备,才带着儿子们去用饭。

……

傅德清进京入宫的时候,已是申时过半。

他这趟进京并未大张旗鼓,就跟从前往边地巡查似的,带上随身护卫,不摆仪仗,驰马而来。随他一道抵京的,是傅昭和贺清澜——先前傅煜拿下遂州的魏建后,下手整顿吏治,派人到建昌地界,收拾姜邵留下的摊子,傅昭主动请缨要去帮忙,因彼时战事已定,傅煜有意叫他练练手,便允了。

这期间傅昭学着料理庶务之余,常借口游玩,抽空去寻贺清澜这位地头蛇。

贺清澜亦欣然从命,带他将幼时走过的路踏遍。

正当妙龄的爽朗少女,性情直率、身手出众,傅昭千里追去,不负所望。原本就互有好感的两人,交情亦在相处中愈来愈深。

这回听闻傅德清要回京过中秋,傅昭便邀贺清澜同往京城,说是带她看京城的气象风光,实则为给父兄过眼,而后风风光光地迎娶王妃进门。不过今日中秋是家宴,父子兄弟难得相聚,贺清澜还没成傅家的媳妇,便没进宫来。

父子兄弟天南海北相隔,碰到一处,自是热闹。

傅德清自不必说,脱下戎装战袍后威仪收敛,更添慈父姿态,愈见平易。傅昭蜕了少年的顽劣气,如临风玉树,飒爽利落,进宫后见过兄嫂,便找同胎而生的姐姐,顺道看侄儿和外甥的热闹。

小白石正是好动的时候,小短腿晃啊晃地跑来跑去,看什么都新鲜,瞧桌上有供着的佛手,还想取来玩,可惜个头还小够不着,抱着秦韬玉的腿喊爹爹。秦韬玉也宠他,抱起来搁在桌上,教他,“这是佛手,这是香橙。给娘亲取香橙。”

小白石不甚清楚其中区别,犹豫着摸向佛手,看了眼爹爹,眼神微微迷茫。

秦韬玉便指点,“这才是香橙。”

“哦!”小白石懂了,伸手去取。可惜小手没力气,拿不动,便任由秦韬玉兜着腰,撅起屁股扑过去,拿胳膊兜住,紧紧抱到怀里。等秦韬玉将他抱到傅澜音跟前,便献宝般往前凑,嘴里道:“娘亲吃!”

傅澜音跟弟弟说话的间隙抬头,便见夫君抱着儿子,儿子抱着香橙。

父子俩同样的面带笑意,一位深情,一位懵懂。

而傅昭斜坐在侧,瞧着亲姐姐和发小,目露揶揄。

傅澜音心里柔暖,亲亲儿子的小胖手,取银刀破开了,喂给他吃。

比起调皮的表格,钧儿刚会走路,还算老实,小胳膊扶着桌椅的腿慢慢儿挪,手里攥着一串铃铛甩得叮铃作响。身后几位乳母跟母鸡护崽般张着手臂,亦步亦趋地,生怕他摔了。

走了半天,觉得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巴巴瞅着傅煜。

傅煜正跟攸桐说话,没注意到他,乳母便忙抱起来。

小家伙看了看坐在亲爹怀里的表哥,再看看他那眼里只有娘亲的爹,嘴巴一撇就要哭。

傅德清见状,便笑着伸手叫,“来,钧儿,让爷爷抱。”

钧儿眨巴眼睛,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爷爷,犹豫了下,掉头就往乳母怀里钻,惹得傅澜音他们都笑起来。那边傅煜听见,这才抬头,搞清楚状况后,大步过去便抱住儿子。没等钧儿高兴,傅煜掉头就把他塞到了傅德清手里。

钧儿无力反抗,倒也没哭,只打量着陌生的爷爷,伸手揪他胡子。

这一揪,倒是揪出感情来了,从胡子到耳朵到束发的乌金冠,钧儿将爷爷的脑袋玩了一遍后,终于认他是个熟人。遂安坐在傅德清怀里,伸胳膊踢腿的,跟旁边的小白石隔空打架。

直到晚膳齐备了,一家人围桌而坐,表兄弟俩被安排在旁边的小桌上。

不到两岁的孩子能吃的东西有限,这桌饭食也是单独做的,可口而柔软,十分精致。

钧儿刚断奶,还不会用勺子,小白石却是已学会了,也不用奶娘喂,自己笨手笨脚地挖着吃。见对面弟弟傻兮兮的不会用,还故意吃给他看。大概小孩子心性相通,钧儿看他那笨拙的样子,竟也无师自通,学着自己吃,可惜他还小,折腾了半天,只吃进去半口,剩下的全洒在周围,急得都想上手抓了。

到后来,还是奶娘给他喂饭吃。

表兄弟俩大眼瞪小眼,又开始心照不宣地比谁吃得香。

旁边桌上众人闲谈,不时看往这边,其中笑容最盛的便是傅德清。

从前戎马征战,一年到头的不着家,儿女都是田氏拉扯大,他甚少过问。对于傅煜兄妹三个,他也只出生时在场,过后数月半年的回来一趟,关于他们如何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学会吃饭,都是听妻子转述,不曾亲眼见过。

而今膝下添了两个可爱的孙子,焉能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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