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根正之所以在今天这个特殊场合依然同意闻人礼来家里吃饭,就是因为内阁已经对东北省712事件做出处理决定,这个决定还要等资政局批准,但是基本上是不会改变的。
虽然决定只是让闻人礼暂时休息,但是进一步的违纪调查是必然的,闻人礼能不能够经受得住调查的考验?赵根正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闻人礼能够顺lì过关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从闻人礼跟着在老爷子身边当机要秘书算起,赵根正和闻人礼有着几十年的友谊,后来因为闻人礼的一些行为方才渐行渐远,不复从前的亲密无间,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初那份香火情总是还在,纵然赵根正内心对闻人礼充满了失望和遗憾,也想趁这个机会,和闻人礼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毕竟调查一旦正式开始,赵根正就不方便和闻人礼在私下场合见面了。倘若是等到调查结果出来,闻人礼真的被查出问题的话,那么等待闻人礼很可能是牢狱之灾,纵使赵根正肯放下身份去和闻人礼好好吃一顿饭,恐怕闻人礼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吃了。
正因为如此,赵根正才在闻人礼开口的时候没有做什么推辞就爽快地答应了。可惜的是,闻人礼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反而趁着这个吃饭的了机会,提出了让闻怀风入赘赵家想法。闻怀风是什么德性,赵根正大致都知道。只是碍于两家人的情面,以前闻人礼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赵根正和郭丽琼委婉地回绝了好几次。可是赵根正却没有想到,他和郭丽琼的委婉,却让闻人礼等人以为有机可乘,越来越变本加厉,甚至展到挑唆闻怀风去骚扰赵丽萍的地步,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爷子对闻人礼的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闻人礼曾经跟在老爷子身边当过秘书,现在内阁决定要调查712事件,肯定要跟老爷子统一下气。老爷子听闻之后,也非常痛心。所以才借着今天的场合敲打了闻人礼一番,没想到闻人礼还是不知道进退,不知道反省自己的错误,竟然还妄想让闻怀风入赘到赵家,和赵丽萍成为夫妇。赵根正一怒之下,就提前内阁决定要调查712事件的处理意见提前说了出来。反正赵根正本人就是调查组负责人,到时候这个决定也会由他向东北省宣布出来。
闻人礼这边还在幻想闻怀风入赘赵家之后,自己凭借着赵家的关系,躲过眼下的风波,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美好前景。却不想赵根正忽然间抛出一个如此重磅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闻人礼顿时吓傻了,脸色煞白,浑身冰冷,过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根正。怎么能够这样?不能这样啊!内阁其他人怀疑我,那是他们不了解我。可是根正,你不一样啊,咱俩在一起多长时间,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话又说回来,712不过就是一些下岗工人闹事。跟我能有什么关系?这是有人要整我,这是是有人要对付赵家啊!”
赵根正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到这个地步了,闻人礼还不知自省,反而妄图拿赵家做他的挡箭牌。他冷声喝道:“闻人礼,请注意你的措辞。712事件在国内国际上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内阁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度生,所以决定要查清楚。这都是正常的组织程序,怎么在你眼里,就变成了有人要整你。甚至是有人要整我们赵家呢?”
想到这很可能是自己和闻人礼吃的最后一顿家宴,赵根正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人礼,现在呢,只是让你暂时回避,你要是没有问题,就会很快还你一个清白,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凭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只要你自身过硬,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谁想整你,都得过我这一关,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详细谈。”
虽然以赵根正的判断,闻人礼在这次调查中过关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心中还是存zài一分幻想,也许是他对闻人礼判断错了呢?闻人礼也只是有一些小毛病,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呢?所以他后面才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赵根正这番话对闻人礼来说,却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因为闻人礼自家知道自家事,就凭自己做过的事情,只要上面要查,肯定会查出很多问题,到时候他闻人礼就要彻底完蛋了。至于什么经过考验就能够更进一步,他现在想都不敢想,只要不查自己,让自己可以提前退休他就满足了。
闻人礼内心斗争了很久,咬牙下定了决心,抬头望着赵根正恳求道:“根正,既然组织上不相信我,那我继续干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向组织上打一份引咎辞职报告,我就提前退下来,这样总可以吧?这个调查行动,就到此为止,好不好?我这些年来,为dang为国家还是做了一些实事的,没有功劳还总有苦劳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很吃惊,原本还踌躇满志的林秀珍和闻怀风母子顿时都傻掉了,闻怀风脸色苍白地茫然四顾,他的目光在包飞扬脸上停了片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林秀珍的身体禁不住剧烈颤抖,紧跟着闻人礼喊道:“对啊,我们家老闻这些年我为了党为了国家,还有为了你们赵家做了这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够这样啊!”
赵根红没想到内阁这么快就已经对东北省712下岗工人聚集伤害事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想来这其中必然有老爷子的意思在内。以老爷子嫉恶如仇的性格,一旦知晓事情牵扯到自己曾经的秘书,必然会要求尽kuài查明事情的真相。也许等内阁调查组做过前期调查后,就该着中j委派调查组下去了。同时赵根红心里也隐隐明白,赵根正为什么会让闻人礼来吃晚饭。在赵根红眼里,自己这位大哥别的地方都不错,可是太过于念旧,这一点赵根红不太喜欢。可是闻人礼夫妇明显辜负了自己大哥赵根正这一番心意。节外生枝,让赵根正无奈之下只好提前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赵根正本来以为说出来可以让晚饭恢fù正常的节奏,但是闻人礼显然没有打算安安静静地吃饭,想要立刻就从赵根正这里寻求一道护身符。
赵根红更是恼火地将筷子拍在桌面上。大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话,组织上做出的决定,能够用来讲条件吗?你们要是没有违纪违法,还怕组织调查做什么?”
赵根红以一个老纪检的干部的目光几乎马上就从闻人礼和林秀珍的反应中判断出他们的身上肯定有问题,她最痛恨的就是官员们贪赃枉法,听到林秀珍竟然还将赵家牵扯进来,闻人礼还要讲条件,顿时怒不可遏。
赵根正一看,情况再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好放下筷子。严sù地对闻人礼说道:“本来想我们能够安静地吃一顿饭,然后再告sù你这件事,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那我现在就代表组织。先跟你进行谈话。”
说着,赵根正站了起来,示意闻人礼跟他到书房去,他们离开后,林秀珍突然又抓住郭丽琼,哭着叫道:“丽琼嫂子,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赵根红大怒:“林秀珍,你这是干什么,你们没有问题,谁都动不了你们,你们要是有问题,自然有党纪国法严惩。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辜负了老爷子的殷切希望和这么多年的栽培,还有什么脸面要求老爷子搭救你们?”
郭丽琼叹了口气:“嫂子,只要你们自身清白,谁也不会怎么样你们……”
郭丽琼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因为闻人礼和林秀珍的反应反常地激烈,他们到底担心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肯定不会无缘无故。
到了这个时候,晚宴已经没有办法继续,郭丽琼让赵丽萍陪同孟爽和包飞扬先到后面休息,她留下来陪伴精神状态几乎崩溃的林秀珍和吓得手足无措的闻怀风。
赵根正和闻人礼的谈话也并不顺lì,闻人礼知道消息以后,方寸大乱,失态地吵着要让赵根正和老爷子出手搭救,又哭又闹,最后赵根正不得不让保卫局的人将他弄了出去,直接交给相关部门监控行踪。
“根正啊,今天你这件事情做得有些欠妥。”赵老一直都没有出面,闻人礼跟了他十几年,对于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老爷子的心里非常痛苦,也十分恼火。
赵根正苦笑着道:“哎,我也没想到人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赵根正先是想和闻人礼最后吃一顿家宴,顾念一下旧情,没想到闻人礼只关心闻人风和赵丽萍的事情;后来他觉得自己将处理决定说出来,闻人礼就会清醒一点,他也正好跟他交代一下,可是又没想到闻人风会当场撒疯。
赵老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我看人礼身上的问题不会小,他以前就有些小聪明,为了这些我没少敲打他,可是人心这个东西,是最难把握的,贪念一起,就控zhì不住了,还是对自己的要求不够严格,贪图享乐。”
两人就事情的后续展简单交流了一下,赵老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作为一个党员,先要有党性,不能够以私废公。今天本来是个好日子,就这样被破坏了。包飞扬那边我就不见了,这孩子我感觉不错,你再跟他谈一下,让他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赵根正点头答应。
赵根正将包飞扬叫进书房,主动给他递了一根烟:“飞扬啊,今天生了一些意外,你要注意保密。”
包飞扬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请您放心。”
“嗯,飞扬你不错,我和丽琼,包括老爷子都是挺放心的,根红也经常夸你。”赵根正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本身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应该知道凡事必须严格要求,不能有丝毫放松。”
“是,我的父亲、我伯父也一直是这样教导我的。”包飞扬说道,他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谈话,而是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
赵根正对包飞扬的情况十分了解,知道他的伯父就是西北省常委、西京市市委书记包国强。他点了点头道:“嗯,我们赵家本支的人丁并不多,不过老爷子当年的一些战友、老部下,都对老爷子非常尊崇,赵家在国内的影响力也很大,老爷子对大家的要求都十分严格,谁要是管不住自己,老爷子恨不得亲手毙了他们,不管是多么亲近的关系,法外开恩、因私废公这样的事情都是不会生的,赵家只会积极配合。”
赵根正的话语当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同时也用严sù的目光看着包飞扬。
包飞扬迎着赵根正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避:“老爷子高风亮节,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楷模。”
赵根正对包飞扬的反应十分满意,所以心底无私天地宽,所以他才能够坦坦荡荡地跟自己对视。
他终于笑了笑说道:“希望你一直都记着这些话,当然了,对于那些品行操守过硬,能力比较强的赵系子弟,老爷子也从来不吝关心,大力培养和提拔……”
说到这里,赵根正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闻人礼当初也得到老爷子的青睐和重点培养,谁也不知道他后来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包飞扬知道赵根正叹息什么,其实像闻人礼这样的情况,仕途成长一直都很顺lì,也不会缺什么。可是外部环境在不断变化,诱惑也越来越多,就算他自己没有特殊的需求,可是他的妻子、他的子女,他们的需求会越来越多,伴随着各自的虚荣心,这种需求往往会极度膨胀,最终走上以权谋私的不归路。
赵根正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注视着包飞扬,突然开口问道:“飞扬啊,方夏陶瓷是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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