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陈阳没能休息的好,往日睡眠质量极高,可是今日却失了眠,辗转发侧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好,就这么挺着,睁着眼睛眼巴巴的等到了天亮,等到了那窗帘外面逐渐旭日东升,等到了林间鸟儿开始啼鸣,陈阳依旧全然没有半点睡意。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直到门外传来了笑谈的声音,陈阳这才从床上走下地来,这一夜未眠,他头重脚轻。
想了许多事情,却也多为是一些片段,脑袋里面的思绪太多,便是找不出个线索来。
索性也就不睡了,只是无心在练五禽戏和八极拳,便起床洗漱之后走出了房间。
此时,大家大多数也都已经醒来,关幼鱼和嵇小数在客厅里面喝着牛奶吃着吐司,早餐比较丰盛,中西都有,煎蛋,培根,面包,也有茶叶蛋,小米粥和咸菜,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吃早餐。”关幼鱼招呼着陈阳坐到了餐桌前,她自顾自的将一片面包涂抹上果酱,却并未给陈阳,而是自己吃了一小口。
陈阳则将一个茶叶蛋剥了壳塞进嘴里,而后夹了一口咸菜送入嘴中,就着小米粥吸溜了起来。
小半碗粥送进肚子里,茶叶蛋也已经吃的七七八八的时候,转眼再看,白宗让竟在花园里面打起了太极拳来,那种养生太极,有板有眼,一招一式就能看出来,老白是个练家子,并且练了很久。
陈阳匆忙的将桌子上的餐饭吃光,便移步到了小院子里面,并未打搅练拳的白宗让,只是站在一旁天井边上候着。
白宗让打了一整套的套路之后,长出了一口气,收了拳势,转过头来,看向陈阳。
“白叔,您这太极拳练的有些年头了吧。”陈阳问,这话并非完全出自于恭维。他是跟着桃子练过八极拳的,所以,白宗让的这套太极拳,陈阳自然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的。
“大学开始练,到现在,二十几年了。”白宗让长出一口气说着。
此时,嵇小数拿来一杯茶水递给了白宗让,后者拿起茶水来轻轻的喝了一小口,只等着嵇小数离开了天井,白宗让这才继续说道:“总觉得怪怪的,这天井里面一股子血腥气味儿,让人不舒服。”
陈阳默不作声,只是心里念叨,这血腥气味儿怎么来了你心里就没点儿数?
“陈阳,坐下吧,咱们聊聊。”白宗让突然说道。
陈阳乖乖坐下,在白宗让这般的大佬面前,陈阳还是真的不敢有多余的造次,值得万般都小心翼翼的。
“其实,早几年前,我就和我大哥说过,我们和白家在业务上有许多的冲突。如今两家各自经营方向虽然不同,但是,一个是搞的互联网和金融,一个是能源开发和国房地产,看似没有太多利益上的冲突。但是,树大招风,这些年,我们也在一点点的接触房地产这块儿,而蒋家也在一点点的渗透金融领域。”
说完,他看着陈阳:“所以,蒋白两家今日的冲突我们早已预料。商人没有共同的朋友,自然不会有共同的敌人。但是,蒋家和白家的的利益冲突则最早要追寻到九十年代北伐时期。”
陈阳十分诧异,更有些惊叹:“这么早?”
“嗯,我们白家和蒋家,祖上都属江浙财团。北伐刚开始的时候,江浙财团纷纷站队,那时候,江浙财团代表着的是民国时期江浙沪的最大利益链,说富可敌国一点也不为过。旧时代的华夏,江浙财团是最早搭建出金融理念的利益团体。”白宗让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便是把这段历史告诉给了陈阳。
原来,北伐开始的时候,江浙财团便开始了纷纷选择靠山,所谓站队,大抵上就是这个意思。
当时江浙财团一部分人站北伐军,另外一批人则站直系军阀。
后来,这北伐军一鹿势如破竹,打到了沪上,工人武装领导下夺取了上海的军阀武器,并且成功控制了上海。
此后白家离开了江浙财团,居家迁至西南。
停了白宗让说完这些,陈阳眯起眼睛来,啧啧称奇的摇头说道:“不曾想,还有这段历史,令人感慨。”
白宗让挥了挥手说道:“没啥可以感慨的,名义上的什么江浙财团,实际上无外乎是明末东林党的后代罢了。东林党误国,江浙财团在旧时代也的确也影响了不少的时局,至今都有许多民国专家认为,江浙财阀在北伐后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甚至间接引发了事变。”
说完,白宗让挥手说道:“我今天要和你聊的并不是这些,也不是让你来听我废话这些没人感兴趣的历史。实际上,四九年之后,就不存在什么江浙财阀了,只不过这段历史只是在白家内部流传罢了。”
白宗让看了陈阳一眼继续说道:“白家和蒋家素有积怨,这梁子是解不开了。这次的争端开始是小事,却是因为两家多年酝酿之下的爆发。说白了,陈阳,你是被我们白家推到了台前来。没有你和陶丽尔的事情,我们也会找一个别人来替代你。”
陈阳笑了笑:“这事儿倒是没预料到,和古代打仗一样,凡事原来都需要师出有名才行。”
白宗让喝了一口水,说道:“小白这事儿并不知情,也不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只有一个目的。”
陈阳挑眉,只觉得白宗让今天有些不同,说什么话都特别的正经,这反倒是让陈阳有些不适应,浑身甚至都有些不自在。
他看着白宗让说道:“老爷子您是什么意思?”
“过完年,随我去一趟上海。”白宗让这番话没有半点商量的语气,直勾勾的带着一股命令的口吻。
陈阳诧异的道:“去上海做什么?”
“我为你保了一桩婚事。”
一言至此,陈阳下巴差点落在地上。
怎么就保媒拉纤的事情都谈出来了,一点也不和自己商量的?还有,这白宗让怎么就知道自己会同意的?
“白叔,我这自己都没为自己考虑过终身大事,怎敢劳您大驾?”
白宗让看了陈阳一眼,挑眉道:“怎么?还看不上我给你保的媒?”
“不敢不敢!”陈阳连连摆手。
“敢不敢的两说,你先了解一下我给你保的这媒的女人是谁。”白宗让看着陈阳说:“我们白家经营江浙沪,蛋糕就这么大,一口吃不下。老江浙财团那批人,四九年之后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唯独白家和另外一家也算是到现在都没有散了。我说一个人,你应该知道的名字,关天英。”
正在喝水的陈阳差点一口气没呛死,这虞天英的名字自己自然是听说过,如今用的最多的那社交软件的公司,虞天英是股东之一。
这可是标标准准的隐形富豪!
祖父更厉害了,民国时期江浙财团的首脑,宁波帮大佬虞洽卿!
“虞天英有个女儿,去年刚从国外回来,配你这个山野郎中,你看合适不?”
听得这话,陈阳连连摆手,他不懂历史,但是,虞天英的名字自己还是知道的!这尊大佛的女儿,那得是有多虎啊!
这一桩婚事完全是门不当户不对啊,怎么就能勾搭得上了?
“虞家和我们白家也算是世代交好,交情很深,可以说都是一条船上的。若非是我们白家没有合适的姑娘,也断然不会便宜了他们虞家,我大哥和我可都是想有你这样的乘龙快婿的。”白宗让一边说着,一边掐着陈阳的肩膀头子说道:“你小子最好别决绝我,我最讨厌别人当面拒绝我。就算你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你也务必要把接下来的话全部听完了再做决定!”
陈阳欲言又止,只觉得话都卡在嗓子眼儿里面,一时半会说不出口来。
“小白以后肯定是在我和我哥老去之后最合适的接班人,白家除了他选不出来第二个。虞家这么多年和我们一道经营江浙沪,可以说平分秋色,共同进退。如果不是这次和蒋一博的事情,和虞家大小姐结婚的一定是小白,轮不上你!但是,选择你是要保护你!”
陈阳诧异,看着白宗让,不知这保护是从何而来的。
白宗让似乎是看出来了陈阳眼神中的疑惑,便说道:“无论蒋家和我们白家也好,虞家也好,真要是争出个高低来也就罢了,争不出来也不会鱼死网破,家族底蕴放在这里,谁也不会冲着对方家里的嫡系弟子动真格的。就好比昨天的事情,外面的狙击手一定是把瞄准镜对准了你,而不是小白,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陈阳恍然,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在蒋一博看来,陈阳虽然和白度淳关系十分要好,但不是白家的人,真要是结果了自己的性命,白家也不会为了陈阳拼个鱼死网破。
陈阳突然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在鸿门宴的前一天,书生找到了自己,怕是自己也完全不会请关幼鱼出山来为自己保驾护航,退一万步来说,没有这之前的安排,关幼鱼的狙击手和保护自己的那些人,昨天晚上,自己早已扔进了这座城市的某个下水道里任由腐烂和老鼠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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