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云片缕,迷雾闭月。一抹朱红色的纤长影子穿过人群,少年轻扬的声音隔空传来:“活人?”
这声音,不是温若流。
提到半空的心猛地下落,简禾抱住了桌子腿,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张雪白而俊俏的脸庞,腰悬一柄珠露闪烁的长剑,那眼神劲劲儿的。
这少年看起来明明比站在旁边的好几个“师弟”都小,居然也当上师兄了?
奇怪之余,简禾皱起眉,依稀觉得对方的眉目有点儿眼熟。辨认了片刻,一道惊雷劈中了简禾的天灵盖。
“……”简禾道:“……你是阿廉?”
旁边一个弟子从少年的身后冒出头来:“谁让你这么喊我们师兄的!”
“闭嘴!”澹台怜一掌拍开了他,上下打量了简禾几眼,疑道:“你是谁?我有见过你么?”
简禾:“……”
还真是!
丛熙宗名字发音叫做“阿廉”的人又有几个?阿廉阿怜,前者是温若流捡回来、立下毒誓说自己要屠魔狗的小孩。后者是仙魔大战中追随温若流的师弟……
阿廉可不就是“澹台怜”么?!她居然一直都没有把两个同音字联想到一起!
没想到这当年看着有点儿营养不良的小孩儿,居然也长这么大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想要攻略一个人,至少要留在他身边。五年前,她和温若流因为一个鬼畜的【恋爱砰砰砰辅助包】而阴差阳错地绑定在一起,当了三个月的连体婴,有充足的时间培养感情,也不怕被踹开。而如今,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如果要接近他,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加入丛熙宗。
正愁山高水远路长,冤不上温若流,现在就有一条现成的梯子出现了。
简禾抹了把脸上的泥灰,笑容满面道:“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呀。”
澹台怜被她这莫名慈爱的目光打量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将手按在了剑柄上,警惕道:“什么时候的事?”
“在武陵,我见过你御剑在天上飞。”
这话当然是胡诌的。
但是,简禾却知道,泾古村处于九州两城交接处的荒山中,越过山岭,直走数十里,便是九州的名城武陵。
近几年,魔族人的数量剧增,人类节节退守。武陵处于盆地之中,群山环绕,自带天然的屏障,水土怡人,丰饶富庶,迄今仍未被魔狗的势力所侵染,乃是乱世之中一片罕见的桃源之地。
丛熙宗的仙府,就坐落在武陵城外的崇山峻岭之上,屋宇连片,水榭楼台,光是门生就有上千,规模极大。
温若流是在仙魔大战前就已有名气,而澹台怜则是在仙魔大战后才打响名头的。但是,在同辈中,他因天资聪颖,行事张扬,名气其实也不小,尤其在武陵本地。
果然,这么说完,澹台怜的手总算从剑柄上移开了,半信半疑道:“你是武陵人?”
“不是。”
“那你是这条村子的村民?”
“也不是,我是番邦人。这条村子前两天有兽袭,我恰好在附近,就躲到这个棺材铺里面了。”简禾抱膝,默默回放着方才到的资料——
丛熙宗这行人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
前几日大清早,一名老汉屁滚尿滚地爬上了丛熙宗的石梯,呼天抢地,老泪纵横,称自己一家四口有三人被魍魉所害,儿子儿媳妇于一夜间死于非命,老汉两个月前刚娶的小妾则被人掳走了,生死不明。
丛熙宗的弟子随着老汉下山,查看了两具尸首。那正值壮年的儿子横死于卧房,浑身青紫,骨节尽碎,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活生生地绞断的。不仅如此,血肉精气更是被吸得干干净净,若不说他只有三十岁,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他是个鹤发老头。儿媳妇则暴毙于花丛,双目圆瞪,惊恐万状,同样是被吸成了干尸。
焚烧两人的发丝,果然是紫烟冲天。而在花园的一座假山后,众人还发现了一块刚褪下的旧蛇皮。十有,这魍魉的原身乃是一条巨蛇。
此时正值腊月,丛熙宗的几名长辈要么在闭关、要么在养伤。温若流等稍年长的人又有事外出了。而这边的魍魉一天之内连害两人,还有一人生死未卜,再拖下去,恐怕还会有更多人受害,几名门生便初生牛犊不怕虎,收拾了法器等物,追着仙宠,想去收复它。
只可惜,事与愿违。他们并没有找到那只魍魉,反倒还失去了音讯,只有一只仙宠脱了身,回去求助。澹台怜先于温若流一步回来后,得知此事,立刻二话不说,带人营救。
一直追,追到这附近的茫茫山野中,月下,一条死寂的荒村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由于泾古村中有新血的气味,原本给仙宠引路的魍魉的味道也就被冲散了。可以肯定那魍魉就在这附近,但要是没有方向,想在辽阔的山野中找几个人,又谈何容易?
系统:“叮!恭喜宿主触发副本【温柔乡】,难度评级:中级。发放关键道具:超级金钟罩,使用时间:任务期间。请将澹台怜及一众npc引至魍魉藏身之地,协助救人。”
简禾了然于心,明知故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澹台怜没有答话,一个弟子问他道:“师兄,这条村子已经搜遍了,没找着那东西……怎么办?”
“本来还以为能找到呢,结果追到这里,什么线索都消失了。”
“我就奇了怪了,都找遍了这条村子了,还不见那东西的踪迹,它还能躲到哪里去?”
“就是啊,这四周都是雪山,那东西应该怕冷的吧,总不能一头扎进雪里去吧?”
“一晚上找不到,就明日继续找。丛熙宗的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那东西,不管怎样都得死。”澹台怜哼了一声。
“师兄说得对。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剿灭魍魉十分危险,这种普通人,能不带就不带的。否则关键时刻,可能还会害多一条人命。
简禾摊手道:“几位哥哥,这里荒郊野岭的,你们不会想把我扔在这里喂狼吧?”
“是又如何,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也去不得。”澹台怜抱臂,道:“给她一匹马,让她自己走。”
简禾悠悠道:“好啊。本来还想帮你找到那条蛇的踪迹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澹台怜回头,高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三个字,算卦术。”简禾得意洋洋地胡诌道:“我是番邦人嘛。如果我没算错,那只魍魉已经吃了一对夫妻,还劫走了你们的几个弟子。不过,那几个弟子现在并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是被关起来了。”
系统说是“协助救人”,那就说明失了踪的丛熙宗弟子还活着。同样,系统说让她带着人去找魍魉的藏身的地方,却又没有给任何提示。
推测一下,那东西是蛇形的魍魉,而蛇是变温动物,在冬天的室外,极有可能冻僵。除非找到一个有瓦遮头、不透风的、又足够偏僻的地方藏身。
这个地方,一定可以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的,又是只有她才可以带路去的。
简禾确实想起了这么一个符合要求的地方。
“你说他们还活着……是真的吗?”
在十多双冒光的眼睛下,简禾点头道:“是真的。我还知道那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澹台怜道:“到底是哪里?”
“是这条村子的宗祠。”简禾遥遥指着雪山,道:“但是,告诉你们,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去,只有我可以带路。”
确切来说,那是泾古村的宗祠旧址,修筑在半山上。因为山路崎岖难走,枝叶横劈竖叉,重重掩埋,都是些羊肠小径,而它又修在一个颇为危险的绝壁边上,每隔几年,都会有人摔死。故而,早在十多年前,就重新选了个新位置,搬迁到山下的村子里了。原址里面空空如也,多年没有人上去除草打扫过,估计已经结满蛛网,破败得看不出原样了。山路久没人走,也早该消失了。
时间久了,除了泾古村的村民,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能找到这个旧宗祠的原址了。
虽然简禾没有亲自去过,但是这并不能难倒有gps地图的她。
简禾继续胡说八道:“我带你们去也行,但是用一次算卦术,我的身体元气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以后会找你讨要的。”
人命关天,澹台怜果然上钩了,爽快地道:“没问题。”
简禾已经套上了厚衣裳,一挥手道:“走吧!”
由于横埂在前的枝丫太多,无法御剑低飞。而树木又长得很高,御剑高飞也行不通,否则很可能飞过了。故而,众人是踏着雪花,一步步走上去的。
半山腰的悬崖边上,伫立着一座阴阴森森的旧祠堂,一半的地板是完全悬空在外的,只有十多支长木支撑着,像一个空中楼阁。
两扇破木门一扇已经掉在地上,埋入了雪中,另一扇则晃晃悠悠地靠在原地。好似大敞着的兽口,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这么一个阴森诡异的地方,却能听见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女子哼歌声从里面传来。
众少年手中攥紧了符咒和长剑,转入了神像后方。
天井中,一个身着艳红衣裳的女人跪在了蒲团上,像失了魂一样盯着空荡荡的神台,轻轻地哼着歌,又幽幽地啜泣着:“好疼啊……”
正是那名老汉失踪了的小妾。
澹台怜道:“哼,果然是你。”
女子背对着他们,问道:“你们是我家老爷请来救我的吗?”
澹台怜冷笑道:“想得美,我们是来送你上西天的。”
女子置若罔闻,又喃喃道:“我好疼啊……”
此情此景颇为诡异,简禾忍不住道:“你疼什么?”
听到这句话,女子的身子和肩膀完全没有动,头却忽然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过来。阴森森的光线下,那是一张满布伤痕的脸,蛇鳞偏偏,眼珠发黄,既像人,又像蛇。
魍魉的模样千变万化,如果这几道伤无法消除,那就一定是被仙器所伤,伤及了本体。可想而知,这必定是丛熙宗的弟子的手笔。
见到这么一张可怖的脸,众少年都倒吸了一口气,道:“哇!”
女子恼羞成怒,恨声:“都是你们划疼了我的脸!我要将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黄口小儿的脸皮都摘下来!”
与此同时,平地起雾,众人眼前一花,身处的环境已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座半开放式、灯火辉煌、歌女奏乐、宾客满座的乐坊。
他们现在就站在了乐坊的舞台上,周围都是婀娜多姿、极尽娇妍之态的舞女,衣不蔽体、身穿薄纱,明知是幻象,仍有丝丝缕缕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台下酩酊大醉的宾客醉生梦死,东倒西歪,奏乐的歌女嘻嘻哈哈,口中鲜红的舌尖分叉……
怪不得这副本的名字会叫【温柔乡】了。
符咒噼里啪啦地甩飞到了它们的心口,瞬间就烧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舞女尖叫着,不断撕扯自己的衣裳,最终被凌厉的剑光撕成了幻觉的碎片,赤条条的人影在地上翻滚着。
坚硬的台面变成了血水,一个个惨白的女人慢慢地渗入其中,还想将他们拖入水中,却被无情地斩成了碎片,幻化成了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蛇,不断扭动,怎么也斩不完,让人无法判断阵眼在何处。
更惨的是,若是被这些蛇咬到,虽然不会被毒死,但是那边的肢体很快就会麻掉,得在一天之内吸走,否则那边的肢体就会废了。
多亏了系统发放的【超级金钟罩】,尽管跳到身上的蛇数不胜数,但就是没有一条咬简禾。
就在澹台怜等人杀红了眼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嗡鸣声!清气横扫,障局轰然溃破!
一杆长箭插在了宗祠的牌匾上,雪白的尾羽犹在微微晃动。
幻象消失后,便可看见宗祠之中的遍地蛇尸。那艳红衣裳的魍魉终于维持不住人形了,伏倒在地,腰肢不断鼓胀变粗,露出了刚蜕完皮的蛇身!
众少年转头看向了祠堂的大门,人人的表情都转忧为喜:“是大师兄!”
“是大师兄来了!”
……
简禾扑得一鼻子灰,愕然地抬头一看,望见了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踏入屋中。此人朱红衣袂,玉带束腰,缚长弓,佩长剑,金光熠熠的霜露在剑鞘上揉成了碎末,暗光泛动。
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只见黑暗中,缓缓现出了一双浅淡的灰眸,漾着清霜似的微光。
一别五年,当年那丝跋扈的流氓少年气早已被洗练一空。如今的他,堪称是皎如玉树临风前,三分英气,三分艳色,余下所有,均是已臻成熟的泠泠俊美。
这个模样的温若流,才是《仙途》故事开端的他本该有的样子!
澹台怜捡回了自己的剑,喊了一声:“哥哥!那东西抓了几个师弟!”
“已经放了。都给我起来!”温若流扫视了一圈,厉声道:“晚点再跟你们算账。”
众少年都知道,这指的他们不禀告师门,还分成两拨,一前一后出来剿魔,差点有去无回的事儿。
温若流一出现,众人就好似瞬间打了鸡血,又因为心虚,都想多砍几条小蛇,表现自己,故而分外勇猛。剑风乱扫,剑光闪烁如雷电。
简禾知道这种场面自己出去只会被当成炮灰,早就聪明地躲在了一张神台下面。
魍魉的障局被破,受到蛇母的刺激,其它的小蛇越发疯狂。就在简禾两米远的地方,一个少年被好几条小蛇疯狂缠住了脖子,符咒用得精光,手中的剑竟然也已经脱手了!
简禾毫不犹豫,飞奔了出去,原本想捡起他的剑帮忙砍蛇的,可这剑没有认她为主,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要是有些差池,就会连那少年的脖子也斩掉。余光瞥见神台上插着把桃木剑,简禾大喜,夺了下来,朝着蛇头一下猛拍,剑头掠过空气时,竟带动了一股无形中扭动的灵气,把蛇活生生地拍晕了。
简禾道:“……”
那少年趁机挣脱了蛇的缠绕,难以置信道:“你修过道吗?”
简禾摇摇头,心中也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她上一具身体太弱了,这一次还是个修仙奇才不成?
那厢,巨蛇已受重伤,被温若流一剑下去,挖走了七寸。蛇血溅到了半空,巨蛇轰然倒地,痛苦地扭动着。这么重而粗的一截蛇身不断在这地板上滚动,底下支撑着宗祠的几根木柱摇摇欲坠,终于,轰隆隆几声,连片的地板塌陷!
澹台怜众人大惊,连忙将暂时活动不了的人都拽住,往外冲去,以免被余威带下山崖。而那厢,那巨蛇不知是不是心有不甘,竟在最后的关头,用蛇尾猛地扫向了温若流。
这下扫动其实已经失去了准头,温若流完全可以避开。谁知道简禾猝不及防,被殃及池鱼,大叫一声,大鹏展翅样扑向了他。
温若流:“……”
关键时刻,为了不捅死简禾,他只能强行收剑。简禾“哎哟”一声,将他扑了个满怀,两人一起滚落在地。
巨蛇更是愤怒,张大嘴巴,猛地喷出了一口甜腻的毒液。简禾余光扫到,想起自己有个【超级金钟罩】,连忙朝上一挪,用力将温若流的头揽住,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那些毒液。
巨蛇终于力竭,宗祠倒塌。两人就着那条蛇尸,一起滚落到了雾气茫茫的谷底。
过重的冲力让简禾完全睁不开眼睛,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法御剑。两人被悬崖边的枝叶给挡了挡,减缓了一下冲势后,一同落进了一条河中。幸亏河水没有完全结冰,只不过漂浮着些碎冰块。落水那一刹那的冲击力让简禾几乎晕厥,在飘飘浮浮间,好像有人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拖了上岸。之后她就晕过去了。
……
翌日清晨。
积雪压垮枝头的声音惊起了飞鸟。
旭日初升,简禾的眼睫颤了颤,浑身发抖一下,又冷又饿,终于醒了过来。
蓝天高阔,她正躺在了一片浅滩上,身上的衣裳湿了又干,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了。多亏了系统这次已经恢复了正常,不然这么又冷又湿身的,岂不是会发高烧?
简禾揉了揉太阳穴,余光瞥见就在自己的不远处,温若流像死了一样侧躺在地。仙剑已然不见了,只剩下了长弓。
简禾睁大眼睛,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想也不想,就将头压下去,想听听他还有没有心跳。
还没接近,温若流忽然睁眼,于半空中推住了她的脖子,寒声道:“你想做什么。”
简禾却半点也不恼,拨开了头发,大喜道:“太好了,原来你还没死!”
“……”温若流脸色铁青,崩住了几个字:“你是什么人?”
简禾胡诌了一段来历。
温若流盯了她一阵,这才松开了手,长舒一口气,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简禾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推拒自己的动作,似乎有点儿绵软无力,福至心灵地道:“你是不是周身没力?难道你刚才被那些小蛇咬过了?”
温若流不理会她。
也是,换了是谁,本来可以躲开攻击的,冷不丁迎面飞来一只肉弹,将自己炸到了崖下,落得这么狼狈的田地……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简禾试探性地将他的袖子捊了起来,果然,手腕附近见到了好几个牙印,周围一圈隐隐有些发黑,都是些残留的毒液。
如果只是被咬到手腕,不可能会躺在地上不起来。很有可能,他身上也被咬到了。
被咬了还能跟那只魍魉缠斗那么久,还能将她从水中拖上岸,温巨巨果然不是凡人。
而且,这种bug蛇,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毒液竟然并没有扩散。简禾记得这种毒必须要在一天之内都吸走,遂和颜悦色道:“你放心,我这就帮你都吸出来。”
温若流猛地睁眼。
简禾俯下身来,按住了他往回收的手,心中捧腹,面上肃然道:“你不要做些无谓挣扎了,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了。这里只有我能帮你。再说了,难不成你还能把脖子拉长去吸你后背的毒液?”
温若流:“……”
不知为何,看见温若流这副浑身娇软(?)无力反抗的样子,简禾就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心痒,慢条斯理道:“好了,我们就先从手腕这儿开始,让你习惯一下。不用紧张,我会怜香惜玉的。”
温若流:“…………”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待修。
这几天状态不好,一直在卡文,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的,大家久等了【土下座】,明天继续粗长。
——
感谢〆背对阳光闭眼っ?、素锦绛、不要葱谢谢、肖歪歪。(x6)、陌上灼华、家中有隻小綿羊、拈花欲醉(x2)、蓝兔子与七彩阳光、九天姬罗、小猫整天喵喵喵姑娘们的地雷,特别感谢金陵七月姑娘的深水鱼雷,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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