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的这份担心,却是那么地显而易见。
杨沫动了动脑袋,把脸埋在了君夙天的怀中,声音哽咽着道,“我想起来爸爸是怎么去世的,并不是我以前一直以为的生命,而是车祸!”眼泪,随着她的话,而不断地汇聚在眼眶中,然后涌出了眼眶,浸透在了他的衣襟前。
“这次的车祸,让你想起来了吗?”他拥着他,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秀发。
她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爸爸,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死的!如果他没有用身体承受住大部分的撞击的话,那么死的那一个人该是我。”那时候的父亲,死死地摁住了她的脑袋,把她的全身都用身体挡住,她的全身,全是父亲的气息……直到父亲的血,也溅在她的身上、脸上,“如果爸爸没有那样保护我的话,他也许就不会死……”
是的,父亲也许不会死,也许可以避开那最致命的伤口,可是……他却抱紧了她。那么严重的车祸,她却只是惊吓过度,和身体仅有几处擦伤而已。
“所以,你是在自责吗?”君夙天的声音,盘旋在杨沫的耳边。
自责……是吧,是自责,自责着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才会让父亲的生命消逝。
杨沫不语,只是泪落得更凶了。她的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咬着唇瓣啜泣着。
他任由着她趴在他的胸前哭着,就像是在给她一个发泄的渠道,让她把心中的那份自责尽数地发泄出来。直到她哭得累了,他才抱起她,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脸上尽是泪痕,他低下头,吸吮着她的眼泪,“你父亲既然是用生命救了你,一定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他低低地道。
尽管她如此的难过,她的眼泪,甚至在让他的心也隐隐难过,可是他却在庆幸着,至少,她活下来了!
否则的话,他是否就无法遇到她了呢?他是否就会在疼痛中结束这一生,甚至都不会明白,爱上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如痴如狂,又是怎样地愉悦至极!
终归,说到底,他还是自私的人吧!
自私地只想要拥有着他想要的人!
“沫……别哭了,别再哭了。”她的眼泪,只会让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心起来。
他的气息,他的声音,让她的眼泪终于渐渐地止息了下去。抹了抹眼角还微微渗出的眼泪,杨沫这才反应过来,君夙天此刻正和她都躺在床上。
这个状态,晚上是要两个人一起睡吗?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等你睡着了,我就会去沙发上睡。”他如是说着,身子侧着躺着,和她目光对视着。
杨沫微咬了一下下唇,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被。薄被下,是她和他的身躯,很近,他的手还搁在她的腰上,而她的腿只要微微一伸,就可以碰到他的腿。
“可以关下灯吗?“她道,房间内的灯光太亮,亮到这样的距离,他可以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而相同的,估计她哭泣过后的这副驼样,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依言关上了灯,顿时,房间暗了下来,因为窗帘被拉上的缘故,就连月光都没有透进来。隐隐约约的,她的眼睛,只能够看到他的一个模糊的轮廓。
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相对的,其他的感官就会更加的灵敏,譬如,此刻她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她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他搁在她腰上的手,透过薄薄的睡衣,所传递过来的温度……
可是,越是这样,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越睡不着了。
是因为刚刚才哭过吗?因为自责父亲的去世而哭着。而且,只要一想到父亲的过世,她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盘。
如果不是那一场的意外,如果她那时候没有昏过去,那么她就能更早地说出他的下落,不会让他经历那样的九死一生。
“夙天……”杨沫轻轻地开口道。
“嗯?”清冷却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同样轻轻地回应着她。
“你小时候有失约过吗?”她问着,“虽然是因为意外,可是却失约了某个人,你有过吗?”
他沉默着,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良久,君夙天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没有,至少现在没有,而小时候和我约定过的那个人,却失约了。”
杨沫怔了怔,她可以听得出,君夙天在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中有着一种平时很少听到的压抑。
她有些好奇,那个约定究竟是什么呢?可以让他这样地压抑,而当她问出口时,他给她的回答却是,“活下去。”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以前,他带着她去看了他小叔的墓碑,然后对着她说,君家的人,总有人会生着一种病。
而他刚才又说,另一个,已经失约了,难道是——“失约的人,是你……小叔吗?”杨沫呐呐地问道。
“是啊,他失约了。”而他,什么时候会失约,却是个未知数。
杨沫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是她知道那位小叔,对于君夙天来说,那个人,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小叔的死,受到打击最严重的人,其实也是他!
想要去安慰他,就像他刚才那样无声地用着怀抱来安慰自己一样。
杨沫挪了挪身体,朝着君夙天这边靠了过去,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身子,“即使你小叔失约了,可是他一定希望你是遵守约定的。”
“是吗?”他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头靠在了她的胸前,
软软的,柔嫩的身躯,对他来说,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他会活下去的,他一定会活下去的,只要有她在的话,他就可以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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