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上半页的英国,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文学创作团体,分别是伦敦的“布卢姆斯伯里团体”和牛津的“淡墨社”(音译为“硬客林”)。
徐志摩、凌淑华等人当年组建“新月社”,就采用了“布卢姆斯伯里团体”的模式,即汇聚诗人、作家、科学家、哲学家、政治家等,以沙龙形势聚会,再通过出杂志、办书店来扩大影响。
“新月社”和“布卢姆斯伯里团体”的不同在于思想理念和道德观念,后者太特么前卫了,即便放到21世纪也能毁人三观。
“布卢姆斯伯里团体”强调内在价值,只要内心能够认知真善美,并且不影响他人,那么随便干什么都无所谓。因此,他们追求享乐,反对一夫一妻制,彼此之间关系复杂,多性伴侣、同性什么的属于常态。
这种道德观念在20世纪初非常可怕,想想图灵在二战后因为是基佬而被迫害致死就知道了,“布卢姆斯伯里团体”那帮人居然在一战后就玩多性伴侣和同性。
必须要说,不管是在欧洲还是美国,1920年代都是个群魔乱舞的时期。
因为战争(一战)带来的后遗症,以及战后经济的高速发展,各种奇葩思想、奇葩人物层出不穷,西方社会整体上迈入一个极度追求自我的疯狂时代(包括和平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泛滥)。
在一战和二战之间的20年里,西方社会对异类是非常宽容的,甚至是推崇。到了二战以后,这种宽容和自由反而被压制,由此产生了图灵的同性悲剧,直到1970年代才重新变得开放起来,并在1980年代发展到极致。
所以,周赫煊敢在1940年的牛津大学,当着许多笃信者的面创立所谓的“飞天面条神教”。这个时间点算是疯狂时代的尾巴,不会招来可怕舆论压力,甚至能吸引到无数追求自我的年轻人。
至于另一个文学社团“淡墨社”,代表人物就是托尔金和刘易斯。这是个基督社团,大部分成员都是基督徒;也是个直男社团,清一色的男人,1943年女作家多萝茜·塞耶丝想要申请加入,结果被直接拒绝了。
牛津大学附近的“鹰与小孩酒馆”,是“淡墨社”的定期聚会地点,《魔戒》和《纳尼亚传奇》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托尔金和刘易斯喝酒时相约各自写一部奇幻作品。
这家酒馆后来也成为魔戒迷的圣地,每年都有无数魔戒粉丝前来朝圣膜拜。
星期五,周赫煊在牛津大学开讲座。星期六和星期天,他们踊跃入教的牛津学生们拉着,一起在图书馆里创作出《飞面圣经》和《飞面福音》,并确立了神教的各种教内礼仪。
祈祷语和口头禅为“煮不在乎”,相对应的是基督教的“上帝保佑”,佛教的“阿弥陀佛”等等。
祈祷结束语是在“阿门”前面加一个“R”,即Ramen,面条的意思。
在飞面神教聚会的时候,每个教友头上必须戴一顶锅。负责祈祷的牧师不仅要戴锅,手里还要拿一把大勺子,这把勺子就是飞面神教的权杖,牛津学生甚至打算集资为周赫煊打造一把超级大勺,代表教皇的至高权杖。
搞笑的是,居然有两个牛津教授也入教了,他们甚至打算有空就去伦敦和剑桥传教。
仅三天时间,飞面神教的信众就多达14人,其中有教皇1位、大主教1位、先知3位、圣徒6位、吃面群众4位。
就在一场荒唐闹剧结束,周赫煊打算离开牛津的时候,他突然接到“淡墨社”的聚会邀请,把帮直男基督徒想要请周赫煊喝酒。并且只能周赫煊一个人参加,其他人都被托尔金等人看不上。至于马珏,就算能入他们法眼,也不可能获得聚会许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
星期二,鹰与小孩酒馆。
跟21世纪的繁荣不同,此时的酒馆周围还是田野,甚至偶尔还有野兔闯进来,在酒客们脚下乱窜。这种情况在中国是不可能遇到的,野兔只要敢来,就能涌现出无数“守馆待兔”者,兔子们的结局往往是下锅再上桌。
酒馆进门的第二间房,就是托尔金等人的聚会处。
周赫煊刚推门进去,托尔金就举着啤酒杯笑道:“嘿,大家快起立致敬,有一位教皇陛下来了!”
一群直男基督徒集体起立,对飞面神教的教皇嘻嘻哈哈说:“恭迎教皇陛下!教皇陛下来晚了,必须罚一杯啤酒。”
一杯啤酒而已,周赫煊当即仰脖子痛饮,托尔金和刘易斯也开始介绍其他人。
坐最里头的叫沃伦,是一位军官,也是刘易斯的亲弟弟。沃伦旁边的男子叫汉弗莱,职业是医生,牛津大学毕业。背对门的位置坐着内维尔·科格希尔,是一个中古英语专家。托尔金旁边那人叫查尔斯·威廉姆斯,也是个教授兼作家。最后一人叫雨果·戴森,是雷丁大学的英国文学教授,专门坐火车来牛津参加聚会。
参加“淡墨社”聚会有四个基本标准——男人,懂文学,能喝酒,会吹牛逼。
文学还没谈呢,周赫煊先就自罚一杯,接着又被众人狂灌五杯。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一个文学俱乐部,而是饮酒俱乐部!
这群直男基督徒喝酒开玩笑以后,都没再提什么飞面神教,因为他们知道辩论不出结果。
托尔金打着酒嗝问:“伙计们,都把自己的新作拿出来吧。”
刘易斯的军官弟弟沃伦起身道:“我最近写了一首诗,是表现伦敦大轰炸的。”
“快念念!”医生汉弗莱捧场道。
沃伦激情澎湃地大声朗诵:“伦敦上空,盘旋着食腐的秃鹫,他们是上帝的弃儿、魔鬼的使徒……”
一首英文长诗大概念了五分钟,水平算中等吧,距离经典还差一个银河系那么远。周赫煊非常怀疑,沃伦能够加入“淡墨社”,纯粹是沾了他哥哥刘易斯的光。
沃伦满怀期待地问:“大家感觉怎么样?”
中古英语专家科格希尔说:“有两处明显的语法错误,而且第二节的押运也是个问题。”
跟一帮大佬做朋友很心累的,沃伦只能虚心求教,跟孙子一样听得连连点头认错。
雨果·戴森突然放下啤酒杯,问托尔金:“你的《新霍比特人》呢?我可是专门从伯克郡坐火车过来听你讲故事的。”
托尔金满饮啤酒说:“最近心情不好,家里水管爆了,《新霍比特人》已经停笔。”
“停笔?”雨果·戴森顿时怒了,“你去年说春天能写完最终章,夏天又说冬天能写完,到了秋天又说停笔了!你家的水管修好没?我帮你修,但必须把《新霍比特人》的最新章节写出来!”
托尔金遗憾道:“很抱歉,我最近卡壳了,完全没有灵感。”
雨果·戴森黑着脸说:“朋友,我想杀了你!”
托尔金摊手道:“那你就永远别想看到《新霍比特人》的结局。”
查尔斯·威廉姆斯连忙出来转移话题,问刘易斯:“你的《漫游金星》呢?”
刘易斯此时还没开始创作魔幻作品《纳尼亚传奇》,而是在写科幻作品《太空三部曲》的第二部。他可不像托尔金那个拖延症患者,当即拿起自己带来的稿件,一边喝酒一边朗读自己的新稿。
这是“淡墨社”的传统,成员们的新作在发表之前,都要在酒馆里朗读并让朋友评价,包括《魔戒》也是如此。
“啪啪啪啪!”
众人鼓掌,表示对《漫游金星》的新章节非常满意,并各种赞扬和吹捧。
刘易斯适当的表示了谦虚,笑着说:“当今的科幻小说家,我最佩服的就是周先生,他那部《银河英雄传说》简直就是伟大的现实寓言作品。”
恐怕原作者田中芳树,也想不到魔幻大师刘易斯会如此推崇《银河英雄传说》。
这部小说虽然被后世很多读者诟病为YY小白爽文,但放在二战前写出来,那就显得非常有意思了。里面各种影射希特勒,还讨论了法西斯、民主和战争,并在探讨“人类永远无法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等反战问题,另外还设计到更层次的宗教哲学话题。
大家围绕着科幻文学吹了好半天牛逼,话题渐渐转移到奇幻文学上。先是讨论同样诞生于牛津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接着又探讨如何在魔幻世界表现基督教义。
托尔金和刘易斯、威廉姆斯产生了争议,前者认为不该在魔幻作品中直接出现基督教和上帝,只需要阐述核心教义思想即可。而后两者则认为上帝无处不在,不应该架空一个没有上帝存在的魔幻世界。
接着三人又开始打赌,并约定各自写出不同的魔幻小说。
托尔金说完回头问周赫煊:“周先生,你的《神女》非常精彩,有很多宗教神话传说。有没有想过,以后直接创造一个魔幻世界,写一部伟大的魔幻作品?”
周赫煊乐道:“可以啊。我现在就能动笔,等战争胜利后拿出来发表。嗯,名字就叫《冰与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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