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香山(1 / 1)

蕙娘还真只用了两句话,就让权神医恨不得把她当下就打到包袱里往香山丢。第二天中午,等权仲白回来吃午饭,石墨把一碟子快炒响螺片放到桌上之后,蕙娘就和他商量,“今儿娘同我说,预备把你打发到香山去住,说是你在家里,平时病人过来问诊的太多,实在是太辛苦了。”

“一般的病人,倒是不怕的。”权仲白不大在意,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最怕是那些一身富贵病的贵人,又懒又馋又怕死,次次扶脉都像是开茶话会,每句话都要打机锋”

蕙娘并不说话,只是搬起碗来数米粒,数着数着,权仲白也不说话了,他抬起头看了蕙娘一眼,一边眉毛抬起来,天然生就的风流态度,使这满是疑虑的一瞄,变作了极有风情的凝睇。

“怎么”二公子问,他忽然明白过来了唇边顿时跃上了愉悦的笑,倒是将这俊朗的容颜点得亮了,好似一尊玉雕塑为阳光一照,那几乎凝固的轻郁化开了,鲜活了,这分明是个极自由的单身汉才会有的笑。“哎,我虽然去香山了,但三不五时还是要回府的”

看来,他还真没打算把自己带回香山去想来也是,蕙娘知道他在立雪院住得不舒服,里里外外,都是她的陪嫁,人多、物事多,她又老挑他能够脱身去香山,权仲白哪会那么高风亮节,把她这个大敌,给带回自己的心腹要地去。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肩膀松弛下来了,唇边也亮开了一朵笑,“噢,我还当我要同你过去呢这倒是正好。”

就快活地搛了一片茭白,放进口中慢慢地咀嚼,虽说眉头还是不免轻蹙一下,但相较从前反应来说,今天的焦清蕙,已经算是心情极好的了,看得出来,她是收敛了自己那处处高人一等的做派的

焦清蕙要是放下脸来,和自己大吵大闹,一定要随到香山去,权仲白说不准还不会那么吃惊。他虽然不爱管事,但不代表他觉不出好歹。焦清蕙摆明了看不起他,之所以时而会放下架子冲他娇声软语,无非是因为她新妇过门,肯定想要尽快生育,才能立稳脚跟这也是人之常情。

自己说去了香山之后,还会时常回府,虽说是真话,可以她大小姐的性子,肯定不会往实里去信。权仲白的眉头不禁悄悄地拧了起来:她这是抓小放大,更想留在这处处不合她心意的立雪院里,倒不想和他去香山

自然,她也可能是欲擒故纵,拿准了自己不愿让她得意的心思,越是想跟他过去,就越是装着不愿意过去。可权仲白现在看事情的角度,又和从前不同了:焦清蕙性子高傲、睚眦必报,有一点缝儿她就要挤进去占一脚,虽说他忙,可桂皮还是和他说了几嘴巴,就是这桂花糖藕,她都送出花头来了,险些顺理成章,就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大厨房里去。留她在府里,只怕自己再回来的时候,管事的人就已经姓焦了

管事少夫人都姓焦了,世子那还能是她的大伯子吗

“我说了不带你去吗”他毫无障碍地就把自己的态度给翻了一页,见焦清蕙眉峰一挑,便抢着堵了一句,“我还没把话说完呢,你就插嘴我说,三不五时,我还是要回府住一晚的,立雪院里的东西,你别搬空了,起码四季衣物要留两套在这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知道你看不起香山地方偏僻,不想过去吃苦,可谁叫你就嫁了我这么个没出息的山野村夫呢”

蕙娘气得一拍筷子,站起身就高声叫绿松,“死哪去了听到没有,少爷叫咱们快些收拾包袱呢”

一边说,一边自己就把角落里的大立柜开了,往外抱那些棉布衣裳,顿时激起一阵粉尘,权仲白也吃不下去了菜上全落了棉絮,这还怎么下口啊

一如既往,他要保持风度,是不会和蕙娘计较的,只是悻悻然哼了一声,也和蕙娘赌气,“是要赶快收拾了,明儿一早我们就去香山,要再晚一天,还不知多了多少病人。”

说着就出了屋子,心情愉快地去外院扶他的脉只是半下午时时,居然罕见地命桂皮到大厨房去要了点心。

立雪院就是千好万好,第一不好:要时常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在这里住着,她就是权家的二媳妇,什么事都轮不到她出头做主,第二不好:这里离大少夫人实在是有点近,卧云院和立雪院就隔了一个假山,两边下人又都很多,后罩房干脆就连成了一片,消息不走漏都难。大少夫人毕竟占据了多年的主场,容易传话,方便的暂时还是她,不是蕙娘。香山再偏僻,起码地方大一点,不必住得这么憋屈,蕙娘的心情还是满不错的。她把东里间让给丫头们整顿行李,“大家具肯定是不带过去的,四季衣服给姑爷留出几套,我们礼服留几套,常服留几套,意思意思也就够了。首饰么,全都带过去吧,这一去起码是一年多,在院子里放着,进进出出还要多了一重小心。”

这样说,就是要整院子全都搬迁到香山,大家都知道,那边地方大、天高皇帝远,起码这些陪嫁丫头的日子,会比在府中好过一点,打从孔雀开始,一个个丫头们都是容光焕发,就连石英,面上都带了微微的笑。只有绿松还是同以前一样,沉静温文这也是因为她正陪着蕙娘在权家花园里散步。

国公府占地大,人口又不算太多,比起动辄七八十口人的公侯府邸来说,权家主子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口多一点儿,又都各有各忙,虽说下人如云,但平时园中静谧无人,哪个丫鬟闲来无事,也不会随意出门走动。蕙娘和绿松绕了假山一周,就在端午那天开席的石舫里坐了,绿松给蕙娘将四面窗户打开,虽是酷暑,可凉风徐徐,透着那么的明亮敞净,蕙娘手里拿了一片荷叶,慢慢地撕着往栏杆下丢,引得游鱼上来接喋,绿松见了,也不禁微微一笑,“您最近,心绪倒是越来越轻松了。”

“大家都过了一招,现在正是安心拼肚皮的时候。”蕙娘懒洋洋地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我肯定是轻松的。倒是你,要忙起来了,我预备把你留在立雪院看家。”

绿松眉头顿时一跳,她的心跳,也不禁就跟着微微快了起来:姑娘做事,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没准眼下埋的伏笔,要到两三年后才应出来

极为难得的,她有一丝惶惑这究竟是姑娘对她的试探,还是她真已经打定了主意可以她对姑娘的了解,说真的,这可不像是个能容人的性子

“我想跟着姑娘去香山。”绿松难得地倔强,她瞅着自己的脚尖儿,肩膀绷得紧紧的。“自打我进府,就没离开过姑娘身边,您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做错事了”

“别人心里怕是羡慕你都来不及呢。”蕙娘轻轻地说。“从孔雀起,但凡有几分姿色,谁不想留下来也就是你这个傻丫头,要留你,你还不愿意不成,我说让你留,你就得留。”

她的语气带了几分霸道,可绿松听着,心头却是一松: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又答到了姑娘的心坎里去,没让姑娘失望。

“孔雀也是到年纪了。”她轻声说,“您还没让她家里给说亲,心里有想法,也是很自然的事”

再说,孔雀、绿松、香花、方解,也都的确长得很漂亮。

“这些细枝末节,先不说了。”蕙娘漫无目的地撕扯着荷叶,“本以为祖父瞧走了眼,那一位竟是个粗人,头一次出招就处处都落了下乘,顶上两个精细人,是忍无可忍,把我找来救场的现在看来,她倒也的确精细得很,竟是示敌以弱,把我给对比得粗疏了。”

“您也的确是过火了一点。”绿松轻声细语,“按老爷子的意思,您也没必要在妯娌斗争上用太多心思”

“你毕竟少在府中走动,这就不懂了,”蕙娘说,“她那样行事,其实根本就是故意营造出种种氛围:大房已经尽失欢心,我一进来,就有人给铺了青云梯,我就只管往上走就行了”

她兴致盎然,换了个姿势,玉指从容剥出一粒粒青莲子,也不拔莲心,就这样往口中放。绿松叹了口气,“又染得一手都是绿绿的”

“照我看。”蕙娘不理她。“她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出招的,还是那天参拜宗祠时的那句话,让她坐不住了。这一招因势利导,用得好。公婆如此加意提拔,大嫂手段低俗,如此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出来了。顺理成章,我自然是表现得越强硬越好,越快树立起威严,也就越快接过家务,为长辈们分忧。”

“可在长辈们眼中,她一向行事得体谨慎,出这一招,虽然有点自跌身份,可也不至于就把印象全都抹黑了吧。她表现既然好,只是偶然失手,那我就成了捉住把柄穷追不舍的坏人了。长辈们的心意恐怕还是摇摆不定,所虑者两个,一:长房不能生育,二:权仲白不中用,府内家事全看我的手段,看来,我的手段不对长辈们的口味,所以,才没把人给安排进大厨房去。因势利导、投石问路她到底是给自己挣出一点腾挪的时间、一个最后一搏的机会。”蕙娘轻声说,“短短几天内,这几步棋走得滴水不漏,的确是个人才。”

“这么说。”绿松不禁一挑眉头,“您居然是在她手上吃了个小亏”

“谁说我吃亏了。”蕙娘有点不高兴,她横了绿松一眼,“就算心里有别的期望,可我们去香山,那终究是迟早的事。你看权仲白那个性子,在府里能住得了多久。没有儿子,我肯定要跟他过去这道题,我就是答得再好,再谦冲和气,又有什么用难道我就不去香山,在府里管家了在外头住得久了,不是外人,也就成了外人了。不让府里的人都尝尝我的巴掌,以后回来,难道还要从头做起这一巴掌,倒是周瑜打黄盖,她巴望我打得狠一点,我也就真的把她的脸给打肿了。她开心,我也开心”

她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大嫂这个人,是挺不简单的。”

绿松实在也是个精细人,她是吃亏在没有蕙娘身份高,暂时都只能守在立雪院里。现在蕙娘成婚了,当着权仲白,又有很多事不方便说。现在蕙娘稍微点拨两句,她立刻就跟上了局势。“那位也是怕,她怕长辈们是真的已经对她绝望,娶你进来,稍加考察之后,就要扶您上位了。难怪,这手段来得这么急她这是绝境一博,也难为了还能安排得如此细密这侧面不是又证实了自己的实力可圈可点,的确有资格做个权家主母您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了,若那通房能生个子嗣出来这个局,胜负还真难说清楚。”

“权仲白虽然本事是有的。”蕙娘淡淡地说,“可那个猪一样的性子,根本是二房的最大软肋。要我是长辈们,长房能生,早就让长房担正了。大哥虽然声名不显,但看着人起码比权仲白精明一点,大嫂吗,娶得也不错。”

她问,“你猜,要是他们把这位置给争去了,大嫂会怎么对付我”

“这就说不清了。”绿松轻声说。“您就吃亏在这个嫁妆,实在是太豪奢了,一份嫁妆赶得上一族的家产,不分出去,难处,分出去了,以姑爷的性子,只怕就不会再在京里呆着了吧。到时候,大少爷拿什么身份来节制她”

“要是我,先拼着,就是偷人借种,也生一个儿子出来,再把这么个刺头二弟媳给”蕙娘做了个手势,似笑非笑,“这么一来,什么难题全都迎刃而解,要留了个子嗣,嫁妆都不用退,真是下半辈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绿松呼吸一窒,她几乎是恐惧地望了蕙娘一眼,字斟句酌,“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这是瞒不过你的。”蕙娘闲话家常一般地说。“五姨娘的事,别人不知道,你知道得最清楚有人要毒我不假,不过那么巧妙的局,她那头脑,是安排不出来的。”

五姨娘小户出身,手段粗浅,也就是仗着肚皮争气,太太、三姨娘性子都好,才得意了一时而已。说到手腕,连绿松都看不起她。

可大少夫人就不一样了,大户人家出身,说靠山有靠山、说家世有家世、说手段有手段,要不是姑娘点拨分析,连绿松都看不明白她的用计心路,如此缜密的思维、无赖的手段,哪里是个姨娘可比的就说动机,恐怕全家上下,也就是长房的杀人动机最强烈、最迫切了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这才明白蕙娘把她留下的动静,“姑娘就放心吧,我一定牢牢地看住卧云院这件事让别人来做,我也的确不放心”

蕙娘满意地一笑,她给绿松分析府里局势,“最近宫中风起云涌,眼看就要有大变化了。今年年底就要选秀,因为我进了门,家里势力膨胀,说不准是存了把瑞雨送进宫里的心思。小姑娘可能收到了一点消息,她似乎不大情愿,对我很有些迁怒,平时和问梅院来往的时候,你要小心一点。”

“这是您”绿松问。

“四少爷暗示了我几句,”蕙娘有些好笑,“线索这么明显:我没得罪她,她忽然冲我、婚事、定国侯府的病人他一提我也就猜出来了。这个四少爷,也是个妙人,两头都示好,我看着比三少爷还有出息一点。以后你在府里,有什么事想要打听,稍微露一两句话,看看他的反应。”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绿松笑了,“您就放心吧也好,双方过了一招,也都知道底细了,现在比的也不是手腕,倒是天命。您在香山,她在府里,大家都放心得多了,少生出多少事来”

“所以说,老人家会安排。”蕙娘也露出钦服之色,“真是一点都没有痕迹,只一句话,就引得她心急如焚,又试了她、又试了我。现在第一科考完,该考第二科了反正,不论是谁高中状元,还不都得冲着她们磕头”

她嘴唇微翘,“的确是内宅里浸淫了多少年绿松,我们两个这些年来,学的都是对外,这家里的学问,还得多上点心,冲行家取取经啊。”

“我觉得您应付得就不错。”绿松合上窗页,引着蕙娘出了香洲,“老爷子说得对,现在没必要太花心思在这个上头。抓大放小,就是他知道您的做法,也都会点头的”

“去香山也好,”蕙娘闭了闭眼,也叹了口气,“免得在这个地方,连说个私房话,都要跑这大老远”

虽说新婚第一年,不好没事常回娘家,娘家人自己也要多少知道些避讳,不好常常派人和新娘子通消息,但绿松猜的没错,知道蕙娘要跟着姑爷去香山住,老爷子还是有办法传达自己的态度。

因权仲白的园子设了没有几年,在京中人俱以药圃呼之,蕙娘当时已经不能随意出门,她虽然到过香山,却并未见识过这院子的面貌,一路闷在车里,恍惚听说进了山门,却又走了许久,才停车要换轿子。她正打算让石英过来给她讲讲香山园子的布局呢过来得急,她没顾得上问石英这个,之前事情也多,也觉得是小事,竟忘了这茬。

可才一下车,她便罕见地微微露出了惊容:在这车马院里,整整齐齐地停了一溜马车,从形制装潢来看,都极为眼熟马厩里嘶鸣声声,看来也是几乎满员了她踮着脚往院门外看了一眼:这马车队竟长得院子里都歇不下了,一路排到了车马院外头,还有老长几排呢

“这是怎么搞的。”权仲白的马也进了敞院,他看起来也很吃惊,“我不记得最近有这么多药材要进来啊”

自然早有几个管事迎了过来,其中一位看着最年长的主事者扫了蕙娘一眼,显得有几分怯懦又透着那么一二分讨好。“回禀少爷少夫人,这也是今早才到的是阁老大人给少夫人送节礼来了。一庄子小厮带过来的车先生们,都正往里搬呢桂皮和张奶公就是去忙活这个了,才没过来迎接”

这节礼一开始竟会被权仲白误认为是一批大宗药材其规模究竟有多巨大,那还用说吗权仲白望了蕙娘一眼,即使是他也有点吃不消了,“这焦清蕙,你”

清蕙自己其实也有点没回过神来,可听见这个你字,她眉毛顿时一蹙,权仲白顿了顿,自己识趣改口,“咱爷爷,这也有点太宠你了吧”

“我们家就这么几个人。”蕙娘肯定不能给老太爷坍台,“不宠我,祖父宠谁呢”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换了轿,蕙娘一路浏览风光,又走了许久,才到权仲白日常起居的一处院子,桂皮、焦梅和权仲白的奶公张管事都迎上来请安,还有从焦家押车过来的几个管事也过来和蕙娘问好,蕙娘也问了家里人好,就拿了礼单在手里看着,听权仲白问焦家人,“这都什么东西啊,我看一库房还未必都装得下”

“听说姑爷爱吃些海货。”焦家管事便笑道,“我们姑娘陪嫁里没有陪吃食,这原是家里给想漏了,老太爷索性多预备些干海货,您们小夫妻吃个一二十年都是管够。还有些时鲜吃食,姑娘日常起居用的杂物,当时没带过来的。再有就是一些青瓷马桶陶土管道,也顺带着就带过来了,老太爷说,您们这里附近就是河,一路挖出去也没有人家,您什么时候方便了,就只管说一声,不到半个月,包保就给铺好了”

他给权仲白行了一礼,又说,“老太爷还说,回门那天他忘记同您说了:咱们家姑娘,从小看得金贵些,请姑爷多包涵则个,她要花钱,就让她花吧。反正她有钱,这铺水管的银子就只管朝她支,要花完了,娘家还有,开个口就行了”

连蕙娘都不禁又叹又笑:这个老爷子口口声声动心忍性,却见不得孙女受那么一点委屈这节礼不必送国公府,他老人家没了顾忌,倒顽皮起来了

刚要开口岔开,不令管事再代老爷子发威敲打姑爷,权仲白已经有点听不下去了这也是因为老太爷说得有点不像话,又不是亲身在这里,才能打断长辈的传话。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别的东西收了也就收了,下水那一套,我们之类就有,应当还比你们那好些,那几车就拉回去吧,免得放着也是浪费”

这一句话说得好,焦家管事有点被噎着了,遂拿眼去看蕙娘,蕙娘也是又惊又喜,她轻轻地摆了摆手,令他不再说话。便拉着权仲白,“人家头回过来,你还不带我到处看看。”

在管事跟前,权仲白要给她做面子的,他嗯了一声,便带着蕙娘进了里屋。才一进去,蕙娘就甩开他,快步进了净房片刻后,她又旋风般地转了出来,难得地笑靥如花,一点儿心机不带。“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挺能藏拙的嘛竟一句话都没提”

竟是三句话后头都带了叹号,衬着棋盘格西洋布衫子,她看起来竟是难得的稚气,倒有了些少女该有的,在她身上却极为罕见的娇憨

“我可不比”权仲白有点吃惊,他才要刺蕙娘一句,蕙娘已经直把他往外推。“人家用官房呢,就你没眼色扶你的脉去吧,下午都用不着你了免得啊,你人在这里,心却早飘到了外头的扶脉房去”

女儿家专用的颠倒黑白、反咬一口,焦清蕙平时是不轻易动用的,可一经施展,居然也这么熟练老道,权仲白要为自己辩驳,可又觉得太较真,要不辩驳吧,又气闷。正踌躇间,蕙娘已经又卷进净房去,不由分说,啪地一声合了门扉,便算是盖棺论定,为权仲白的罪行给下了钉脚。他要不出去扶脉,似乎还真辜负了这个罪名

权公子呆了片刻,摸了摸后脑勺,想一想,居然也就摇头失笑,转身出门,扶脉去也。

作者有话要说:蕙娘捏小权,真是轻松愉快xd

啊,今天出去吃了个午饭,干锅虾真的蛮好吃的,送不送外卖啊就是没吃主食略饿

今晚有长评20的加更,大家8点半到九点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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