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深处的那一条沟壑,被天尊和殷候用内力震平了,那条几千年历史的沟不见了,那个深埋地底的诡异石室,应该也不会再见天日了。
然而,人们的好奇心不能像这沟壑似的,说埋了就埋了,于是,等殷候他们回到了魔宫,众人依然迫不及待围拢过去,询问缘由。
天尊打了个哈欠,懒得说,于是只好殷候代劳。
“这镇魂瓶是上古时候留下来的东西。”殷候道,“几千年前留下来的物件,有些实在是无法捉摸的,就以赵普的新亭侯为例。”
赵普眨了眨眼,看自己那把胖刀。
“新亭侯是死物,却嗜血。”殷候道,“这东西也至少三千年了。”
众人都摸下巴。
“镇魂瓶是一个传说一样的存在,属于被禁毁的不祥之物其中的一样。”殷候道。
“不祥之物?”众人好奇,“还其中一样,难道说还有很多其他的?”
“自然是有。”殷候道,“万咒宫就是其中之一……”
众人眯起眼睛,天尊摆摆手,“哎呀,提那个干吗。”
“那这个镇魂瓶,和山谷之中的异象有关系?”白玉堂问。
殷候点头,“镇魂瓶总共有三个,最早由蚩尤所拥有,平时只是普通瓶子的样子,但只要晃动几下,就会发出蓝光,并且逐渐形成光雾！这种武器能迅速弥漫,并且将瓶子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变成真假难辨的幻象,就好像重影一样。
“重影……”众人都开始想象。
“于是,打仗的时候,选择夜晚进攻,在兵马中摇动镇魂瓶,于是人数就会翻了倍地增长,兵马的规模也会无限被放大。除了千军万马之外,还会有一种灵异感,就好像是千万的鬼兵或者什么神兵。这一下子袭来,多少兵马也得乱,最终败北。”
众人听了这闻所未闻的“镇魂瓶”之后,都忍不住感慨——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镇魂瓶总共有三个,一个当年妖王用过,他也是从地底挖出来的,用了一次之后大获全胜。但是妖王觉得这东西太坑人了,于是毁了。”殷候道,“刚才那个应该是传说中的另一个,也算是毁了,还剩下最后一个……虽然不知道在那儿,但是镇魂瓶都是在战争之中遗失的,应该在某个古战场的地底吧。”
“可是,如果知道了那瓶子的原理就好对付了吧?”赵普考虑的果然还是比较接近实战的事情。
但天尊却是摇了摇头,“那瓶子并不只是制造幻象那么简单的。”
“这瓶子属于邪物,造于战祸又用于战祸,所以戾气太重,性太凶,对使用的人会产生影响。”殷候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凡是有强大力量的东西,都会对人造成影响,就跟凶器一样,控制不了就会被控制……镇魂瓶乃是不祥之物,不见天日才是最好！”
“可事实证明,的确有人在寻找这瓶子。”赵普微微皱眉,“如果确定两个已经销毁,那么还有一个,最好也是能找到它,然后毁掉它。”
众人都点了点头。
殷候和天尊说了个点到为止,就不愿意再多谈了,反正峡谷也不存在了,无名冢的案子多少也算有个交代,九头奶奶倒是也没那么纠结了。
不过么,魔宫众人不纠结,开封府众人却是纠结,倒不是说担心镇魂瓶,而是那一卷破损的龙图案卷还没补齐。
公孙拿着几页纸犯愁。
案子只有个开头和结尾,当中最重要的一大段都缺了,开头就是说一个书生失踪,家里找不到人了,结尾又是那片神秘的,有“危险”标注的古怪碑文,还抄反了。
根据仅存的字迹,众人只知道这案子是发生在乐林县城的,离开魔宫还有些距离,于是,赵普让赭影和紫影去一趟乐林县,查查衙门的卷宗。
这天晌午,吃过午饭,展昭拿着一筐苹果,带着小四子和小良子,到马厩去喂马。
马厩里那叫个热闹,霖夜火那匹呆呆异常活泼,和多多特别要好,两匹马整天围着马场各种跑各种撒欢。
展昭放下木桶,就见白玉堂也来了。五爷一改平日翩翩公子的打扮,穿了件轻薄的白色衣裳,还用带子把袖子绑了起来,露出胳膊,拿着水桶和刷子,白云帆甩了甩尾巴和鬃毛,走到空地上。
展昭仰起脸看了看,暖融融的艳阳天,白玉堂是来给白云帆洗澡的。
白云帆异常爱干净,这毛病跟白玉堂一模一样,而且好马都挑剔,又金贵,这几人给马洗澡都是亲自动手的,白玉堂自然也不例外。
展昭两只手拿了四个苹果,同时喂枣多多、呆呆、初七和疯丫头,小四子拽过黑枭给它喂苹果,萧良去给小毛驴刷毛喂萝卜。
赵普吃完了饭剔着牙,也走到后院,身后跟着来换换脑子的公孙。
岩弼带着一大群下人在打扫马棚、换草料什么的,那只小鹿和小羊羔也蹦蹦哒哒在附近玩耍。
公孙到了马厩旁边的小草棚,看那只养伤中的母鹿。母鹿的病情已经好转,恢复得很好。小鹿和公孙等人异常亲昵,小五也来了,在小鹿和小羊羔身边伸懒腰,还用尾巴去撩拨两个小家伙,画面虽然诡异了点,不过十分温馨融洽。
惬意的午后,抛开什么怪案凶案,忙碌了一年的众人终于闲下来,在马场晒晒太阳喂喂马,所谓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概就是这种状态。
殷候和天尊也来了,天尊手里拿着个手掌心大小的紫玉小茶壶,惬意地喝着。
“尊尊那个什么茶壶?”小四子跑过去看。
天尊蹲下献宝,“这茶壶不用放茶叶,只要放水就有茶香味。”
小四子张大了嘴,“尊的?”
天尊将茶壶嘴给他,小四子喝了一口,咂么咂么嘴,立刻捂嘴,眯着眼睛看天尊,“骗人c苦……”
天尊嘿嘿坏笑,殷候有些无语,拍了拍小四子道,“你别理他,他泡的苦丁茶。”
小四子扁着嘴去一旁吃糖解嘴里的苦味,黑枭它们都蹭过去,跟小四子要糖吃。
白玉堂给白云帆刷着背,小良子帮他泼水。
展昭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走过来,问小良子,“霖夜火呢?还在跟邹良怄气?”
其他人都八卦地竖起耳朵来听。
小良子点点头,“是哦,火鸡昨晚上还跟夙青说要回火凤堂什么的。”
白玉堂倒是有性惊,“要走这么严重?”
赵普摸了摸下巴,“邹良那小子干嘛了?”
“我知道！”
这时,小四子突然举起手。
众人都看他。
萧良好奇,“槿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四子点头,“我昨晚上去找小霖子,听到他边砸东西……还是在整理东西?反正他边说什么。”
众人都凑过去,“他说什么?”
小四子学着霖夜火的语气,“个死哑巴,讨厌鬼,竟然把老子当别人,再不理你。”
众人面面相觑。
展昭轻轻一摸下巴,“当做别人?”
白玉堂给白云帆洗干净了毛之后,拿着一块大帕子给它擦毛,边问,“认成了别人?那生气的点是在哪里?”
公孙看赵普。
赵普想了想,对着门外打了声口哨。
……
众人沉默,良久,欧阳跑过来了,边跑还边骂街,“赵普,你丫以后再跟叫狗似的这么叫我,老子就反了你！”
赵普对他勾了勾手指,那意思——少废话,过来！
欧阳心不甘情不愿跑过来,“干嘛?”
展昭问,“邹良情况怎么样?”
欧阳愣了愣,随即摇头,“今早看到他好像不是很爽的样子。”
“邹良有没有什么仇人啊之类的啊?”公孙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欧阳搔着后脑勺,“仇人……嚯,那可多了。”
“或者情人。”展昭补充。
众人都瞧着展昭。
“啊！”天尊颇为八卦地一拍手,“我明白了d山野林孤男寡男,邹良把霖夜火认成了曾经的梦中情人,然后……”
众人嘴角抽了抽,又不是唱戏……
殷候无奈地看了天尊一眼——你一把年纪了,跟一群小年轻起什么哄。
“不可能吧。”欧阳倒是很笃定地摇头,“邹良从来没拿正眼看过什么不相干的人,我觉得他对霖夜火倒是挺有点儿意思的。”
众人也都点头,很难现象邹良有什么梦中情人,还认错人……霖夜火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白玉堂边给白云帆擦着鬃毛,边无奈摇头——这群人不谈案件之后谈论的内容好奇怪。
白云帆被擦干了之后,甩了甩……照夜玉狮子漂亮的鬃毛柔顺异常,随风飘扬,华美霸气,展昭忍不住伸手摸了两下。
白云帆很给面子地蹭了蹭展昭。
“说起来。”天尊好奇,“总也看到霖夜和邹良小朋友眉来眼去的,可平日吵架多过打情骂俏的感觉,应该不是什么感情纠纷吧?”
小良子打了个哈欠,“拉倒吧,霖火鸡又不能谈恋爱。”
众人都一愣,不解地看着萧良。
展昭好奇,“为什么?”
小良子看了看众人,“霖火鸡从来都不讲那方面,而且诸葛大娘这么事儿妈,也都不给他找对象。那次我娘问起,诸葛大娘还说不行来着,貌似是火鸡不好谈感情什么的。”
众人面面相觑。
殷候想了想,问,“会不会跟着无沙学功夫,所以出家了?”
“他也没剃头啊。”白玉堂一句出口,众人都抽着嘴角看着他——以霖夜火爱美的程度,让他剃头目测比砍他的头还难。
众人正讨论,就见门口,邹良走了进来。
邹良眼睛上的青眼圈是消掉了,不过这几天总也没什么精神,似乎也不怎么开心。
虽然他平时一贯也没什么表情,不过根据赵普欧阳等对他了解的了解,他这几天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邹良走进来,抬头看到那么多人都在,似乎也有些意外。
他走到了马棚外边,拉过初七,给它梳毛。
呆呆早就跟邹良熟络了,跑到他身边,邹良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呆呆,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它脖子。
哑巴自然是跟邹良亲密的,不过狗对主人的情绪向来很敏感。哑巴坐在邹良身边,仰着脸,边摇尾巴边看他,似乎是感觉到了邹良情绪的低落。
众人彼此使眼色。
公孙示意赵普——你去问问！
赵普有些尴尬——这种怎么问?
众人又看欧阳——欧阳一摊手……都是兄弟,问起来好尴尬。
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摇头,示意他可不趟这浑水。
展昭和公孙对视了一眼,怎么开口呢?
天尊自告奋勇想去八卦一下,不过被殷候瞪了一眼——让他别添乱！
最后,小良子跑了过去,拿着个木桶扣在一旁,边给初七喂萝卜,边问邹良,“你跟霖火鸡怎么啦?”
众人不由佩服——果然狼王之子,有胆色够直接。
邹良继续给初七刷毛,说了一句,“没怎么。”
小良子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其实霖火鸡脾气虽然臭了点,不过人还是没啥心眼的。”
邹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小良子继续观察,也抓不住重点,于是就说,“他其实,还算挺喜欢你的,哦?”
邹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突然不动了。
众人都看着他,初七也歪着头看他。
过了一会儿,邹良突然毫无征兆地一甩手,手里的刷子扔水桶里了,哗啦一声。
初七和呆呆都睁大了眼睛瞧他,水桶被砸破了,水躺了一地。
小良子惊得蹦了起来,邹良也没多说话,转身走了。
众人张大了嘴,什么情况?
展昭拿了一根胡萝卜,边喂多多边问白玉堂,“怎么好像是吵过架一样?”
白玉堂也摇了摇头,表示困惑。
众人又在马厩聊了一会儿,就见庞煜急匆匆跑了进来,“你们都在这儿啊,赶紧去前边！”
展昭问,“出什么事了?”
“霖夜火收拾完了东西,要和夙青回火凤堂了,小馒头和展伯母他们正拦着人呢。”庞煜道,“本来他想偷偷溜走的,夙青刚才让我来帮忙牵马,悄悄告诉我让我找你们。”
“他搞什么啊！”小良子蹦了起来,“再两天就过年了,这么跑回去难道在路上过啊?”
众人就想去前厅,可刚出了马场,就见黑影急匆匆跑了回来,“王爷！”
赵普看他,“干嘛?”
“邹良整了人马,说要回边关了。”黑影着急,“他本来想一个人悄悄走的,让副将来牵马,石副将偷偷告诉我让我来找你们。”
赵普张了张嘴,“这是搞什么?”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那天回来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啊。”
白玉堂点点头,看来之后似乎又发生了什么。
众人回到前厅,殷兰瓷拦着霖夜火不让他走。
山下,邹良的人马也整肃好了,他就带了一百人,欧阳少征下去拦。
陆雪儿拽着白玉堂问,“这是干嘛呢?好端端要过年了,这是闹别扭还是边关出了什么事了?”
霖夜火大概也看到山下邹良要走了,就让夙青来传话,说让那哑巴留下过年吧,他走就行了。
与此同时,邹良也派了青影上来传话,说让那二货留下过年,他回黑风城去过。
于是乎,平日吵吵闹闹的一对欢喜冤家,莫名成了有你没我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魔宫不少老头老太太都来看。
霖夜火一个劲白夙青——要你多嘴！
夙青望天——老子也不想大年三十地跑出去赶路好不好！
山下的邹良无语地望着拦住去路的欧阳少征,回头狠狠瞪副将。
无沙大师本来正打坐呢,听到消息就从禅堂走了过来,看霖夜火,“你干嘛呢?”
霖夜火嘟囔了一句,“没啊……好久没回火凤堂了。”
山下,影卫们跑上来告诉赵普,“邹将军说好久没回黑风城了。”
赵普嘴角抽了抽——怎么说辞都差不度啊?难不成是要私奔啊?那还是不要阻止了吧?
“别闹了,给我回屋去。”无沙大师拿出师父的威严来,让夙青把霖夜火的包袱收走。
赵普对几个影卫道,“让那小子给我老实呆着……”
只是,邹良和霖夜火都是大活人,功夫又好,这暂时因为众人的关系压住了不让走,可一转眼,没看住的时候说不定自个儿就跑了。
正在街的时候,就听殷候道,“说了在我魔宫过年,你们几个人来的,就给我几个人走,少了一个,其他的也都别留了。”
魔宫众人一缩脖子——宫主生气了。
展昭和殷兰瓷赶紧对霖夜火摆手,别闹啦,不然以殷候的脾气,估计连他们和包大人都一起赶出去的,大家都得在街上过年了。
霖夜火也怪不好意思的,没想到闹那么大,过来跟殷候道了个歉,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山下,邹良也听到影卫的传话了,他也不回院子,索性在山下的军帐里住着,不肯上来。
这场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了,不过,两人之间的问题显然还没解决。
吃晚饭的时候,霖夜火也没出来,邹良则是一直在山下,幸好魔宫大多数的老头老太太都不太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就以为孝子闹别扭,因此气氛还挺好。殷候天尊他们,包括包大人也不太关心这个,儿孙自有儿孙福啊,谁管得了。
不过么,展昭等人还是有些在意的。
陆雪儿和殷兰瓷两个做娘的自告奋勇,表示一会儿分头找两人聊聊去。
另外,晚饭后,被派去乐林县的赭影和紫影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那个案子遗失的另外半卷。
“乐林县这几年每到过年,都会丢一个书生,已经持续了十年了。”
赭影带回来的案子细节,让众人都有些傻眼。
“每年丢一个?还都是过年的时候丢的?”展昭惊讶。
“嗯！”赭影道,“我特地问了一下,今年还没丢过书生呢,所以这几天县衙门都特别紧张。”
“那岂不是就剩几天了?”白玉堂皱眉,“县衙没一点儿线索?”
赭影摇头,那些书生都是自己走的,各有不同完全没相似之处,案子极奇怪。
公孙问,“那为什么会有那一张碑文的抄写稿?还是反了的?”
“这章稿子是其中一个丢了的书生书房里找到的,他当时正在写这些怪字,似乎是写了一半放下笔就出门了,从此再无音讯。”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很是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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