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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车库,方觉深牵着黎清梦的手,力度比往常都要重许多。
黎清梦腿软得厉害,跟不上方觉深的步伐,他似乎察觉到放慢了脚步,黎清梦晃神险些撞到他。
方觉深停下来,控制好情绪转身,抬起她的胳膊,已经被蹭破了皮,渗出血来。他蹙眉,看了眼黎清梦身后,手重新攥紧。
看着他的动作,黎清梦以为他要回去,吓得立刻抱住他,“我们回家吧。”
方觉深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抱起她,柔声道:“嗯,回家。”
进了家门,方觉深先去找了药箱,帮着黎清梦清理伤口。
“其实,我没那么矫情的。”黎清梦说,“小伤口而已。”
方觉深没说话,帮她消完毒,包扎好伤口,抬眼看着她的脖子,红印还没淡下去。他抬手想去摸,却被她躲开,手停在了半空。
“你怕我?”
黎清梦摇头,一句话逼出了她的眼泪,也不知是在难过什么,有被许星河欺负过后的委屈,也有同情糜瑾的遭遇。
她声音带着哭腔,哽咽道:“脏。”
被那样恶心的人碰到,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脏。
只是被许星河掐着脖子,她都觉得快要窒息,半晌缓不过来神,那糜瑾这么多年该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许星河在人前装得太好,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至少在这之前黎清梦从未想过,他是这样的。
如今的他,令人作呕。
方觉深松了口气,还是伸手放在她的脖颈处,他摩挲了几下,温和道:“不脏了。”
黎清梦控制不住情绪,眼泪跟着往下掉,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涌上来,心脏是被刀绞般的痛感,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她直接推掉了眼前的药箱。
她捂着嘴,让自己不去发出声音,一直靠在方觉深怀里,失声痛哭。
她想起糜瑾的话,心疼得厉害,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黎清梦心里划了一道口子,渗出血来。
无法愈合。
她没法理解糜瑾和许星河之间,糜瑾说得对,她不会懂的。
方觉深问她原因,她也只是闭口不语,无论是出于什么,她不能告诉方觉深糜瑾的事,也不敢告诉他,许星河来找自己的原因,怕他自责,是因为她见了糜瑾才有了今天的事。
黎清梦拼命摇头,任他怎么问,她也不肯说话。
“你再这样,我也会很难过的。”
黎清梦听后,在他怀里抬头,眼睛含着泪望着他,吸了吸鼻子,突然问道:“你会打我吗?”
方觉深被她问住,以为是他刚才的样子吓到了她,慌了神。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是。”黎清梦擦了擦鼻涕,怕他多想,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调整好情绪,撒娇道:“就是怕我不听话,你会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的。”
“抱歉,如果是刚刚吓到你了,这是我第一次和人动手,把握不好度,也是不想你受委屈。”方觉深拍了拍她的头,“如果是因为之前几次冲你发脾气,我道歉好不好?”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以后,我再也不会冲你发脾气了,你千万别怕我。”
“你要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黎清梦说,“好到让我离不开你。”
大概,即便是身处和糜瑾同样的境地,我也会没出息的留在你身边,我真的离不开你。
甚至已经没了离开你的勇气。
那天之后黎清梦没再见过许星河,只是听过些许关于许星河的消息,有人说他被家里人送去治病,也有说他自杀的。
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想关心了。
方觉深也因为那天的事,对她更加百依百顺,照顾的无微不至,这大概就是他爹系男友的特质吧。
方觉深除了工作以外的其他时间,都在陪着黎清梦,陪她看剧休息,每天等她下班回家。
黎清梦再见糜瑾时,是她向公司递交辞呈那天,她消瘦了不少。
南城刚入秋,天气转凉,糜瑾被一条宽大的深褐色的披肩裹着,头发随意披在肩上,面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
她的眼里也没了光。
糜瑾在程总门外的休息室,看到黎清梦后,朝她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进来。她走过去,下意识闭了门。
糜瑾并不知道许星河来找过黎清梦,讲话时,闭口不提许星河这个人。
糜瑾看到了她手里的辞职信,轻声道:“要辞职?”
黎清梦点头。
“为了阿深?”
“也不全是,离开盛域之后,应该会有其他打算。”黎清梦慢慢解释,“我也想,努力去配得上他。”
糜瑾一直望着黎清梦,眼前的女生个子小小的,讲话时总是抿抿唇,细声细语,倒是教人心疼得紧。
自己明明和她差不了几岁,她却总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活着,带着孩子的天真稚气,也有成年人的理性现实。
也难怪,方觉深会那么喜欢。
“挺好的。”糜瑾眼睛看了眼门外,又重新看着黎清梦,温和道:“我也要离开盛域了,陪星河去国外看病。”
“许星河生病了?”黎清梦尽量让这个人的名字只有她们两个听见,小声问她。
“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前段时间又闹了一次自杀。”
“你还是,”黎清梦如鲠在喉,“心软了。”
“嗯,放不下他。”
好像只能这样一直互相伤害下去了。
“你不怕他和你动手了?”黎清梦想到那天许星河的样子,身体不由得颤了颤,缩了缩脖子,她还是害怕。
“怎么不怕?”糜瑾勉强扯着嘴角,双眼无神,“可比起这些,我更怕他伤害自己。”
她看着窗外,语气凉凉道:“爱一个人啊,就是贱。”
她也以为自己可以跑得掉,可偏偏许星河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她已经溃不成军。
之后,糜瑾的经纪人进来,带走了她,留下黎清梦一个人在休息室发呆。
原来,真的可以有人爱着,又互相伤害着。
手机提示音响了下,打断了黎清梦的思绪,她打开手机看了下,是方觉深发来的消息。
方觉深发了张巧克力蛋糕的图:好不容易做成功了,什么时候回家?
黎清梦忍了好久的眼泪没能止住,落在了屏幕上,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回了句:快了。
在看到别人的故事后,值得庆幸的是,我遇见的人,是你。
黎清梦缓了缓情绪,拿着辞职信去了程总办公室。
忙活完一切手续,她也算是松了口气,冯嫣有些舍不得她,临走时还抱着她哭了会,她回去时,拒绝了冯嫣要送她回家的要求。
冯嫣并不知道她和方觉深的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和冯嫣说,被她知道了,应该会炸掉吧。
黎清梦拦了辆车,回了家。
黎清梦到小区时,又下了雨,她刚准备打电话给方觉深,便透过车窗看见一个人正打着伞站在小区门外。
她认出了身影的主人,像是在几年前那个小楼门外,她打着伞在等他那样。
黎清梦担心被人听到没去喊他,冒着雨小跑了过去直接撞进了那人的怀里。她抬头看到他带着口罩,忍不住笑出了声,“今天怎么这么乖?”
之前黎清梦吵着让方觉深出门一定要戴口罩,他总是不愿意,总说这像是在偷情一样。
“我家有个丫头要求的。”
黎清梦在他怀里蹭了蹭,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家的方向走,“明天之后就可以睡懒觉了。”
“嗯,我伺候你。”方觉深讲话一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语气平淡,眼睛却又带着笑意。
方觉深照着烹饪步骤学做的欧培拉,不知为什么,做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了。
黎清梦拿着叉子尝了一小口,她瞬间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方觉深看她不出声,问她,“给个反馈?”
“那个,你做了多少?”
“怕又做不好,就做少了点。”
“够我下午吃吗?”
这话听着,看来味道不错。
方觉深不知道她能吃多少,不确定的回她,“够了吧。”
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可取的,黎清梦真的是一口气吃完,还不带剩的。并且以爱豆身材管理为由,没给他留一口。
“不腻?”他问。
“不啊!”黎清梦坐在地毯上,盯着茶几上已经空了的盘子,似是还没够,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方觉深没跟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胳膊压在腿上,凑在她耳边,“明天我再试着做点。”
“真的?呜呜呜方觉深我好爱你!”黎清梦圈住他的小腿,下巴放在他的膝盖处,抬眼望着他。
方觉深盯着她嘴角沾着的巧克力酱,刚想帮她擦掉,抬起的手放到她的嘴边又放下来。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他接下来的动作,很好施展。
他凑过去,舔掉了黎清梦嘴角的残渣,“我做了这么久,总不能一口都吃不到吧?”
“你、你要吃直说啊!”黎清梦被他弄得红了脸,她摸了摸嘴角刚刚被碰过的地方,不想被他撩拨成功,她直接上了他的身。
黎清梦将方觉深推到在沙发上,顺势骑在了他的上面。他轻声笑着,等着她之后的动作,下一秒,吻果然落了下来。
她的舌尖探入,撬开他的牙齿,带着巧克力的甜腻,又带着莫名咸涩的味道,让人迷恋不已。
方觉深手穿进她的头发里,摩挲了几下,弄掉了她的发带,头发散落下来,滑过他的脖颈,带着痒痒的触感。
忽地有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睁开眼,黎清梦也停了动作,近在咫尺的,是她泛着光的脸颊。
她的声音颤着,“尝到了吗?”
“怎么哭了?”方觉深伸手,擦掉她的眼泪,低声说了句,“爱哭鬼。”
“我想一辈子都能吃到你做的欧培拉。”
我想一辈子陪着你。
还好,故事再涩,也有你陪我甜。
甜而苦的巧克力,也能有你陪我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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