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不就是暂且一别嘛,怎么让你有些伤感啊!”金绞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略有深意一笑。
我哼声道:“金先生虽然不是人,但可却是个人精,以你的心思,难不成还看不出来端倪?你还和我装傻充愣,没意思了吧。”
“嘿嘿!”金绞蜜一笑,近身低语道:“罗先生褒奖,我哪有你的聪慧啊!莫非,您真是看出了什么……”
我白了一眼这家伙,那鬼精鬼精的小眼神里,分明是一切洞若观火,却还在我这装大瓣蒜。
“你说,要是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一个故人的几率有多大?”
“三界邈邈,人海茫茫,自然几率不大。”
“可秃子就碰上了这么一个黑不溜秋的鸟,人家不单单认出了秃子的出身,而且恰好就认得他手里的法珠,最关键的是,人家还能知道尼登寺出了事,讲的有声有色。这概率又得是多少?”
金绞蜜讳莫如深一笑道:“是啊,巧合中的巧合。犹如大海中捞针……”
“呵呵,还有,尼登寺乃是西南大寺,单单是扎仓就有好几个。可这藏乌鸫刚才的故事讲的是绘声绘色,血流了,像毁了,人消失了,偏偏没提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却又单单提了一句,连寺院前的肉身坛城塔都毁了。寺院都没提,为什么要提一座塔呢?”
“罗先生的意思是……”
“你有所不知,那坛城塔里,供奉的正是老活佛的肉身舍利,除此之外,就是刘大进在阳间时那副肉身百年之后的骨灰。如果换成你,听见有人把你的墓地给砸了骨灰给倒了,你什么感觉?”
“势必火上浇油,急火攻心啊!”
“没错,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蛇打七寸,否则何以激怒刘大进啊!”
金绞蜜狡黠一笑道:“罗先生这才是洞若光火啊。可是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还不阻止刘大进这个傻帽青年呢?”
“其一,拦不住。秃子虽然担心我,可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同小可。灭门之恨,辱师之恨,抛骨之恨,何其毒也,秃子的脾气注定不会罢休,否则,那藏乌鸫也不会着重地提到那座塔了;其二,拦不得。我是秃子是兄弟,刎颈之交,这等仇恨我不帮他手刃仇敌也就罢了,还横加阻拦,于情说不过去。最后,无需拦。魅雪脚上的蝎针明显是刚中招不久。也就是说,鹰愁涧攻破之后,有人知道昆仑狐强大之后,没法杀她了,只好将她以救治魅雪的名义,打发回昆仑山。三五十日之内,昆仑狐离不开魅雪,否则,魅雪必死无疑。谁都知道,昆仑狐乃我罗卜在阳间现在唯一能借力的盟友,如此一来,等于断我一臂。而秃子的这件事,明显也是酝酿已久,有人不希望他留在我身边。我既然看透了这一点,我就不能逆向而为,因为,我强行留他在身边,只会让对方铤而走险,甚至再起事端,这样对秃子不利。索性,让他们得逞吧,就让秃子回雪域高原。虽然我们分开了,可这样对手就不会在算计他了。高原之上,乃是秃子生养之地,也是密宗门庭,他们奈何不了秃子的!”
“可是如此一来,你断了一臂之后,又等于断了一族,你就不怕你危险了?”
我一笑,朝金绞蜜低语道:“怕什么?我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您……您放弃了?”金绞蜜大吃一惊。
“这不还有您呢!”我避开话题道:“你可是菩萨身边的红人,不,是黄人,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
“罗先生,你不会是开玩笑呢吧!”
金绞蜜有些慌,喃喃道:“我就是菩萨手中的一个把件,秃子有句话说的其实很对,我金绞蜜就是菩萨手中的一个玩物,我能帮您什么忙?先生若是指望我,还请您赶紧思忖对策……”
“呵呵!开玩笑呢!”看着有些无助和慌神的金绞蜜,我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拉你下水的。”
金绞蜜还有意要说什么,可身后的祝一帆、吟梦跟了上来。
“罗先生,奶奶临别时,嘱咐过我了,让我听你命令!”吟梦开口道。
我淡然道:“这一战,耗费甚大。你们一族,长途跋涉,辛苦了。既然魅雪得救了,你们就班师回山吧。西域妖国这次经历了严重的打击,人心浮动,内乱不止,真正平息下来,还需要时日。只有昆仑山的实力强了,才有凝聚力。所以,你们马上就回山去吧!告诉昆仑狐,我没事。”
吟梦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带众回山复命。还请罗先生多保重,也祝愿您早日找到红根川穹。”
浩浩荡荡的狐族部众出了山谷便翻山朝北去了,他们将一路朝西北前行,三五日之后,就能到达昆仑山。
如此一来,半个时辰之前还杀声震天、人喧马嘶的山谷,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的身边,只剩下了怀中抱着的碧瑶,左边的金绞蜜和右侧祝一帆。
“师父,这么多人,一下子都走了,还有点不适应!”祝一帆回头看了看满地的伏尸,喃喃道:“你说,这山谷需要多久才能埋葬这些尸体。”
“用不了多久!”我淡淡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慢慢走吧,习惯就好,没有从不分道扬镳的朋友,也不会有一直一个方向的风。咱们回营地吧,明日,前往托林寺。”
三个人,听着依旧奔腾的河水,踩着松软厚实的落叶,一步步朝营地出发。
谁都默然不语,也不知彼此都在想什么。
大概着晌午的时候,黄石峪的洞口已经近在咫尺。
不过,等我们到了营地的时候,却看见木头急匆匆从山洞里狂奔了出来,一出洞口,便大显神通,一道百迭妖藤打了出来,前面一块上千斤重的大石头被砸了个稀碎。
“你不相信我!”木头远远地望着我,嘴巴里坚硬地吐出了五个字。
木也就是木爷,漠然是他一贯的风格。只是,此刻他的眼神里还烧着一股愤怒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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