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从凤鸣宫出来,径直去了承德殿,墨容麟刚下朝回来,坐在书房里看奏折,月桂沏了杯茶进去,轻轻放在桌子一角。
墨容麟余光瞟了一下,见是她,微皱了一下眉头,“这种事怎么要姑姑做,底下的人又皮痒了么?”
月桂笑道:“奴婢如今给皇上沏杯茶都不行了么,皇上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奴婢将来一准要闲死了。”
墨容麟眉头皱得更紧了,“好端端的,说那个做什么,姑姑还年青得很。”他打量她一眼,“身子骨好些了么。”
月桂一直把墨容麟当孩子,毕竟是从小照顾到大的,如今他大了,性格又沉稳,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在别人眼里自有皇帝的威严,听在她耳朵里有点好笑,也很慰贴,自己看大的孩子,知道心疼她了呢。
“本来就没什么事,吃了药歇了两天,好全了。”
墨容麟露出微微笑意,“听说鲁医正给姑姑开了食膳?”
“嗯,开了几个方子。”
“鲁医正是个细心的人。”
“做大夫的可不要细心么?”
墨容麟放下笔,看着她,“姑姑,你觉得鲁医正怎么样?”
月桂装傻,“医术还不错。”
“朕是问人怎么样?”
月桂继续装傻,“听说人品也还行。”
墨容麟干脆直白的问,“配给姑姑怎么样?”
月桂红了脸,但还算镇定,指了指自己的头,“奴婢自梳,已经断了念想,皇上就不要替奴婢操心了。”
墨容麟确实是操心她,他对月桂的感情跟旁人不一样,打生下来,月桂就帮着白千帆一起带他,后来他从南原回来,谁都不能近身,只有月桂能,晚上也是月桂带着他睡,对他来说,他和月桂不单单是主仆,也是亲人,特别是白千帆去了江南后,他无处安处的孝心就落在了月桂身上,这两年,月桂的身子比从前弱了许多,他虽然放在心上,但总有顾不上的时侯,不如找个人照顾她,鲁乐源是大夫,比月桂还小三岁,脾气凛性都好,把月桂交到鲁医正手里,他放心。
“姑姑还在等他?”
月桂摇头,“奴婢没有等谁?”和一个小辈说这种事,终归有些难为情,她赶紧岔开话题,“奴婢刚从凤鸣宫来。”
听到凤鸣宫,墨容麟脸上的笑意敛去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奴婢给娘娘送了白凤乌鸡汤。”
墨容麟木着脸没有接茬,他当然知道白凤乌鸡汤是干什么的,在东越,女人第一次行房后,体贴的婆家都会煮白凤乌鸡汤给她补身子。
他知道月桂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有些不自在起来,果然,听到月桂笑道说,“可皇后娘娘说昨晚她没侍寝,没侍寝却记了档,难道是敬事房搞错了?”
墨容麟垮着脸,闷声说:“是朕让记的。”
月桂哦了一声,“奴婢知道了,定是皇上为了顾全皇后的面子才这么做的。”
墨容麟才不是为史芃芃,他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事后一想,让别人知道他大半夜把皇后叫来守夜,这么赤、裸裸的欺负实在有损他的英名,所以才叫敬事房记档了。再一个,他都大婚了,那房档上还没记上几笔,岂不让人猜疑?
月桂又说,“皇上是一片好心,不过记的是空档,横竖是夫妻俩,皇上抽空给补上就行了。”
墨容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月桂有点不好意思,“奴婢不是要管皇上闺房里的事,就想着太后若在,指定也是这么说……”
她一提白千帆,墨容麟就垂下了眼帘,把眼中的情绪遮住,白千帆喜欢史芃芃,自然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但他……确实无心也无力啊……
“嗯,”他平静的说,“朕知道了。”
见达到目的,月桂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月桂走后,墨容麟陷入了沉思,大婚并未给他的隐疾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变化,寄托他希望的许雪伶成了失望,他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想不出就扔在一边,眼不见心不烦,但月桂刚才的试探又让他觉得那件事的解决已经迫在眉睫。
月桂并不知道他的隐疾,正因为把她当亲人,反而更难以启齿。但是大婚过后,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闺房中事,他是皇帝,不是井市里的百姓,在他这里,没有什么隐私,他有身为君王的责任和义务,也有一大帮子的人睁大眼睛盼着,月桂就是那些人里头首当其冲的一员虎将。
一想起这些,他就头疼。
呆坐半天,扬声叫四喜,“去请晋王爷过来。”
晋王到正午的时侯才过来,正好赶上承德殿摆饭,知道他们有事要谈,王长良把殿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自己和四喜在边上服侍着。
墨容麟心里焦躁,脸上总是风平浪静,晋王打量着他,笑着问:“皇上叫臣来,莫非就是陪皇上用膳?”
墨容麟瞟他一眼,“六皇叔不知道朕为何召你?”
晋王当然知道,他也很着急,不管怎么样,墨容麟必须开枝开散,这关系到东越的江山社稷,和墨容氏的千秋万代。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说,“谈情说爱那一套对皇上不管用,干脆从最基本的来。”
墨容麟问,“什么是最基本的?”
“美色,”晋王说,“美色能勾起人最基本的欲、望,皇上没兴趣,是因为没有遇到让自己动心的美色,臣替皇上搜罗几个绝色美人来试试。”
墨容麟皱眉,“朕还不至于肤浅到只看皮囊。”
晋王想了一下,“皇上喜欢什么性格的女子?性格讨喜一点,再加上绝色,或许皇上会喜欢。”
墨容麟执筷沉吟,不知道怎么眼前浮现史芃芃那张脸,他厌恶的眨了一下眼,说,“不要那种四平八稳的,活泼一点就行。”
晋王眼睛一亮,来了兴趣,“看来之前找错了方向,官宦之家的千金虽然知书达理,端庄贤良,但缺少情趣,这回也甭管家世什么了,臣就照着皇上的要求找,保管皇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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