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莫图在大街上被人砍掉手臂的事一传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吃惊之余,各人反应也不尽相同,有人大快人心,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不动声色,有人惶恐不安,自然也有人气得七窍生烟。
兰妃在皇帝面前哭诉,“陛下,左台司执掌正林军,护卫贝伦城,每日风里来,雨里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竟然有人胆敢在天子脚下造反,伤害朝廷命官,您要为臣妾的兄长做主啊!”
皇帝却不以为然,每年呈上来告状的折子有多少,他心里清楚,不过是看兰妃的面子,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海莫图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让他受受教训也好。
他搂着兰妃,轻言慢语的安慰,“朕让人查过了,这事左台司也有错……”
兰妃一听,立刻掩面呜咽起来,“臣妾兄长断了一只手,陛下还要说他的不是吗?”
皇帝最看不得她哭,不由得心疼起来,只好哄道:“没有没有,朕没这么说,别哭了,放心,这件事,朕一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把凶手抓起来让你出气好不好?”
兰妃靠在他怀里,抽泣着,“陛下别蒙臣妾,要做到才是啊。”
皇帝拍着她的肩,“朕答应你的事,几时没有做到。别哭了,眼睛肿了可不好看。”
兰妃在他怀里扭了扭,慢慢收了哭腔,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见好就收,不管皇帝能不能抓到凶手,反正不会委屈了海莫图。
果然,皇帝把她安抚好,立刻下令赏了海莫图一堆好东西,还让他升了半级官衔。
捉拿犯人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上林军紧锣密鼓的搜查,可凶手就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白千帆从太子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侯,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就此事用鼓语向墨容澉求证,因为没有必要,不管是不是墨容澉做的,对海莫图这种恶人来说,受个教训也好,受他欺压的百姓成千上万,就当是为老百姓讨个公道。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还没过去,海莫图骑马的时侯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般迟又遇打头风,祸不单行。
这下,百姓们乐坏了,就差没有公然敲锣打鼓的庆祝了。头头焉了,底下的小鬼也安静了许多,百姓们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了。
但是兰妃不依了,找皇帝又哭又闹,“陛下,您要为左台司做主啊,刚被人砍了手,又跌断了腿,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加害朝廷命官,一定要让人一查到底……”
看心肝肉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皇帝心疼极了,搂着她好声哄着,“别哭了,朕听到消息就让人去查了,左台司是自己跌下马的,他断了一只手,下马的时侯失去平衡,所以才摔了下来,没有人加害于他,就是个意外。不管怎么说,他是因为手不方便,才导致坠马,弄成这样,朕心里也不安,干脆左台司也别做了,朕给他封个侯,就让他安享清福吧。”
兰妃红着眼睛看他,“接连两次,断了胳膊又断了腿,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分明就是有人想加害他,若不把背后的人查出来,难保还有下一次啊,陛下!”
皇帝理解她的心情,自己的亲哥哥,又断胳膊又断腿的,当然心疼,他在心里埋怨海莫图,胳膊还没好,骑什么马啊,一只手骑马确实不方便,摔下来也不奇怪,他摔了不要紧,可兰妃这么闹,就有点烦了。
女人闹起来没道理可讲,他对兰妃百依百顺惯了,心里烦也只能耐着性子好生哄,终于哄得她安静了下来。
兰妃也知道皇帝是哄着她,兄长在外头的所作所为,她心里清楚,碍着她的面子,皇帝不好动海莫图,现在出了这些事,大约心里正巴不得,哪里会正儿八经的抓人,不过是忽悠她罢了。
她也不好把皇帝逼得太急,自己找人调查了一番,知道那日在城郊牧场,海莫图得罪了太子的客人,还吃了个哑巴亏,她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那事表面上看,是海莫图和那位钱先生起了冲突,但钱先生是太子的人,所以……真正要对付海莫图的人是太子,太子她动不了,但那位钱先生跑不了,况且,抓了钱先生,也就是打了太子的脸!
她打听到钱先生还在东宫,立刻去找皇帝告状,她当然不会提及太子,只说海莫图与那位钱先生结了仇,断臂和断腿的事,钱先生脱不了嫌疑。牵扯到太子,皇帝不太高兴,但事情总要解决,不然兰妃三天两头找他闹,他也吃不消,不管真正的内情是什么,就让那个钱先生背黑锅吧,于是便让人去东宫传钱先生过来。
皇帝亲自过问,底下人不敢怠慢,赶紧跑到东宫去传话,刚进东宫,正好太子从殿里出来,那侍从忙上前行礼,“殿下,陛下传钱先生过去。”
太子莫名其妙,皇帝怎么知道钱先生,而且还传他过去?
“陛下传钱先生有什么事?”
“这个……”侍从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说,“兰妃娘娘说左台司的事跟钱先生有关,所以……”
太子明白了,兰妃这是想把火往他身上引,只要证实白千帆和海莫图的事有关,他这个太子也难辞其咎。
白千帆一直呆在东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有没有做过,他心里清楚,这事他能做证,但是他不能让皇帝见到白千帆。
沉思半响,他嘴角浮起冷笑,“真是不巧,钱先生今日出宫去了。”
太子这样说,侍从也不能跑进去查证,行了个礼,转身退开了。
听到侍从的禀告,皇帝松了一口气,毕竟那个钱先生是太子的人,他也不想为这事伤了和气,找不着最好,大家都省事。
兰妃却起了疑心,“住得好好的,怎么陛下要传人就出了宫,不会是太子殿下护着不让来吧?臣妾倒奇了怪了,这位钱先生倒底是什么人,让太子殿下这般紧张?”
皇帝见她越说越不象话,清了清嗓子,“你别多心,太子不是那样的人,朕倒觉得,既然那位钱先生一直住在宫里,左台司的事大概和他没有关系。”
兰妃沉默不语,心里却想,太子为什么不让钱先生来?既然这般掩藏,肯定是心中有鬼,她偏要将那只鬼揪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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