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当初纯粹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深宫岁月,才发明的鼓语,每天和墨容澉敲敲打打传递消息,玩得起劲的时侯在被窝里头两个人还在闹,动静太大,常常弄得底下人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不过鼓语所表达的都是直白的话,要用它来讲叙一件事情,颇有点费脑子,白千帆一边在心里记着点数,一边组织语言,但总有出错的时侯,错了就重新来。
墨容澉往往好不容易接收了一大段消息,还没来得及琢磨,后边表示错误的鼓点又传来了,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好竖起耳朵重新仔细听,等他把鼓点变成一句句的话,看着纸上出现的那行字,他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白千帆传给他的消息中有这样一句话:太子排行第五,前面有四位兄长,四位兄长及他们的娘亲均已亡故。
他立刻就联想到,桃源谷主人会不会就是死去的那四位皇子中的一位?他自己出身天家,对兄弟倾轧的事情太了解了,他就亲身经历过两次宫廷政变。皇权之下,父子,兄弟,皆没有亲情可言,有的只是关乎切身的利害关系。
他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与桃源谷主人见面的情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终于知道是什么了,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只有生在天家的人才俱有的贵气。
他把剩下的内容认真的看完,看到白千帆说已经搅乱太子的视线,暂时助他脱险,唇角不由得勾起来,真是个好媳妇,她在保护他呢!
墨容澉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明月,渐渐的,目光变得软柔起来,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突然手指一顿,他对两个侍卫说,“我要去宫里一趟。”
宁十九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爷,您要去哪?”
“蒙达皇宫。”墨容澉说,“我要去见你们娘娘。”
宁十九有些为难,“爷,蒙达皇宫可不是好闯的,再说这里盯得紧……”
宁十一打断他,“少说废话,爷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做。”
墨容澉勾勾手指,让他们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宁十九还有些犹豫,宁十一果断点头,脱下衣裳与墨容澉对换。
有宁十五,宁十六在暗中保护,便是他与宁十九不陪在墨容澉身边,也没什么关系,他如今有了牵挂的人,知道相思是什么滋味,更何况皇上与娘娘的感情非比寻常,他想,若是他的月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说什么他也要去见。
自从白千帆被接进了宫,宁十五和宁十六去探过几次,很清楚宫里巡逻的时间和路线,有他们从中接应,墨容澉趁黑摸进来,竟然很顺利就找到了东宫,只是他不知道白千帆住在东宫的哪处宫殿。
正站在屋顶上思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轻而缓的“咚咚”声,他心一喜,忙寻音而去,几个起落,如大鹏展翅掠过去。
刚落下脚,就听到廊下有侍从在说话。
“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白千帆,“睡不着,出来走走,”她把鼓槌放下,说,“这夜真静,轻轻敲几下都那么响,希望太子殿下没听到,不然明日又该说我挠他清梦了。”
侍从赔着笑,“先生敲得轻,且就两三下,不碍事的。”他顿了一下,又说,“先生为何这般爱敲鼓?”
“因为,”白千帆轻笑起来,“曾经有个人,他喜欢陪我一起敲。”
侍从掩嘴一笑,“原来先生是睹物思人,想必那人必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白千帆哈哈大笑,“是啊,风华绝代的佳人,在我心里,他是最美的。”
风华绝代的佳人立在屋脊上,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呀,那定是倾国倾城之貌了。”
白千帆幽幽叹了一口气,缓步踱下台阶,抬头望着半空的明月,真的好想他啊,明明都在一座城里,却不得相见,真真是造化弄人,要是老天爷开眼,让他们见上一面就好了。
她把目光收回来,余光里却看到屋顶上有人,刚要惊呼,那人冲她一笑,笑容比半空的明月还要清朗,他身上仿佛有微光,悠然的照进了她的心房。
白千帆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老天爷真开眼了?还是自己发臆症,因为太想念,所以出现了幻觉?
两个人,一个在屋顶,一个在地上,眼神似胶着,直看到对方的心里去。
半响,白千帆打了个呵欠,“困了,我去睡了。”她拖着重重的步子往殿里走去。
侍从行礼,目送她进去。
墨容澉立在屋脊上,凝神听着她的脚步渐渐消失在宫殿尽头,他展眉一笑,一个倒挂金钩,像壁虎似的贴在藻井上,追着那脚步声慢慢的往殿堂深处去了。
白千帆回到屋里,赶紧打开窗,不一会儿,墨容澉悄无声息从窗口跃进来,反身把窗关紧,定睛看她。
白千帆望着他笑,一步一步往后退,一直退到床沿边,被绊了一下,墨容澉身形一闪,将她搂在怀里,顺势往床里一倒,温软的呢喃,“还往哪里跑?帆儿,我好想你。”
他急切的亲吻她,白千帆也想表示一下思念之情,可到嘴边的话全给他堵住了,从唇角逸出来,变成不成调的哼哼声。
亲够了,墨容澉才松开,也不让她远离,就这么抱在怀里端详,不错眼珠的看着,半响才叹道,“你瘦了。”
白千帆摸摸自己的脸,“我倒觉得自个胖了呢,蒙达的奶茶忒好喝,我每日早中晚都喝,肚子上都长肉了,你瞧那些蒙达女人都长得壮实,我可不想像她们一样。”
墨容澉把手伸到她衣裳里,摸了摸软腻的肚皮,原本想看她是不是真的长胖了,这一摸,触手滑腻,他的眼神就变了,灼热的看着她,声音暗哑,“帆儿,你想不想我?”
“想哩,想得夜里都睡不着觉,正想着你,你就来了。”白千帆撒娇的在他怀里拱了拱,“难道夫君听得到我心里的话?”
“听得到,”墨容澉埋在她脖子里,一寸一寸吻下去,声音低喃,“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咱们是天底下最有默契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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