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公主被皇帝拽得踉踉跄跄,想挣扎又怕失了体面,终是被皇帝扯到花船上去,岸上灯火通明,湖面便显得暗些,大家只看到公主被皇帝扯进了船舱,船被划向湖心,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朝臣们对此很是惊讶,没想到平素沉着稳重的皇帝也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毕竟对方是邻国公主,还未正式成亲,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但那又怎么样,这是在东越,皇帝是东越的君主,他想干的事,谁也管不了。
皇帝把舞阳公主带进船舱就松了手,自顾自的坐下,拿起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水,船舱里没有人,整条船只有船头站着撑船的一个人,那是宁九。
皇帝靠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舞阳公主,“从你入宫到现在,咱们俩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单独说话。”
舞阳公主坐在他对面,神情冷淡,“你想干什么?”
“我问你想干什么?”
“我来和亲,可是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
“去他的和亲,和什么亲?”皇帝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不打算认我,也不打算认麟儿?”
舞阳公主哼了一声,“反正皇上又不缺女人。”
“你怪我纳了后宫?”
“岂敢,你如今做了皇帝,自然是要纳后宫的。”
“你嫁给蓝文宇又怎么说?”
“他只有我一个,我为什么不能嫁?”
皇帝厉声道,“朕还活着,你还不是寡妇,有什么资格嫁?”
“对我而言,从东越到南原,就等于是死过一回了。”
皇帝哑了声,半响才问,“你是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和麟儿,让你们害了苦。”
“从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舞阳公主的表情始终平淡,“我是南原的公主,我有自己的国家,我在自己的国家里生活得很开心,麟儿还给你了,为什么还要逼我回来?为了逼我回来,你率大军压境,你可知道南原是不擅打战的国家,区区几万大军就能让他们灭国,你行事蛮撞又霸道,只顾自己,可有想过别人?”
“所以,你不想回来?”
“是的,不想,把麟儿还给你,就表示同你一刀两断。”
“顺便拿麟儿换五座城池?”
“如果什么都不要,你岂不是要起疑心?”
皇帝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一切都是有计划的,白千帆,你如今真叫我刮目相看。”
“皇上如今也叫我刮目相看,另外,请叫我舞阳,那个名字带给我太多灾难,我既然重生,便不想再提。”
“嫁给我,你不甘愿?”
“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简单的生活,不愿意让自己陷在这种复杂的局面里。”
“嫁给蓝文宇生活就简单了?我听说他花名在外,与他有染的女人可不少。”
“如果他娶了我,就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你相信他?”
“为什么不?”
“好吧,”良久,皇帝点头,“你若不愿意,可要我送你回去?”
“那倒不必,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再反悔,毕竟事关两国关系,只是,”她顿了一下,“婚期可否由我来定?”
“你想定什么时侯?”
“两个月后,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这么久我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两个月,就按你说的吧。”
“但是这两个月,我希望皇上能尊重我,不再发生象今晚这样的事。”
皇帝笑了笑,“看起来,你很怕我?”
“不是怕,只是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难堪。”
——
游船停在湖心,许久不见回来,岸上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有人离席四处走动,看宫灯的,猜灯谜的,或是到桂花林里赏花品香的都有。
修元霜见墨容麟被瑞太后搂在怀里,听贤妃讲天狗吃月的故事,小家伙显然是听入了迷,眼睛都不带眨的,她笑了笑,起身到附近走了走。
起风了,树影婆挲,影影绰绰,她往那树影里走,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她正要走开,发现那声音很耳熟,便停下听了一耳朵,却是绿荷和月桂。
月桂很是惊讶,“绿荷姐,你听谁说的?舞阳公主真是从前的楚王妃?”
绿荷道:“我骗你做什么,贾桐说了,这事咱们几个知道就好,你别外传,皇上不让公开。”
“为什么?”
“皇上的心思,我哪知道,反正你别外传就是了,”绿荷有些不耐烦,“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在皇上身边当差,可曾见过那位公主了?”
“没有啊,皇上去慈安宫只带大总管和宁九,也不带我去,我哪见得着啊。”月桂很是欣喜:“真是太好了,咱们王妃回来了,小太子就有娘亲了。”
绿荷笑话好,“一会王妃,一会太子,瞧你这乱得,应该叫皇后了。”
“对对对,应该叫皇后,哎,绿荷姐,皇后和皇上已经成过亲了,怎么还要再成一次亲啊?”
“事关两国,总要做做样子吧,政治上的事,咱们不懂也不问,我就想呆会能见见公主,我可想她了。”
“我也是,都想死她了。”
修元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她脚步虚浮,一脚高一脚低,仿佛踩在棉花堆上,原来心里的预感是对的,舞阳公主就是白千帆,她就说嘛,这世上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皇上为什么不肯公开她的身份?看舞阳公主对皇上的态度,他们之间并不象从前那样好了……突然,她打了个颤,如果舞阳公主是白千帆,那她就是墨容麟的娘亲,她会抢走小太子,不,这绝不可以,墨容麟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
她疾步走回桌边,见墨容麟还在瑞太后怀里,便伸手把他抱过来,温声说,“太子殿下玩好了么,该歇着了。”
小太子素来听她的话,乖乖的点头,修元霜把他放下来,让他向瑞太后行礼告退,瑞太后笑眯眯的挥手,“去吧,乖乖听话啊!”她一抬眼,看到修元霜的脸,有些奇怪,“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没什么,兴许是累了吧,歇一会就好了。”修元霜勉强笑了笑,蹲了福,牵着墨容麟走了,走到拐弯处再回头,那艘船依旧停在湖中心没有动,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眼底浮起一丝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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