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点凉飕飕。
刘琨透过反光镜,飞快瞄了她一眼:“就叶灵那样,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你小心被她带歪。”
袁静皱眉:“我认识她多久?你又认识她多久?凭什么这么说?”
“反正我就看着像!”
“你吼什么吼?还蹬鼻子上脸了?你这是偏见。”
“她整天穿得花枝招展,宁愿吃五块钱的素菜煎饼果子,也要背上万块的名牌包,这些我们都不说了。就说她那冲动的容易惹事的暴脾气,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把你拉下水。这哪里像过日子的女人?”
刘琨越说越起劲,有些话他憋很久了。
“真不知道老唐娶她图什么?今天办酒都闹出这么大事儿,以后的日子还不得把天翻过去?”
袁静冷哼:“人家唐献北愿意,犯得着你在这儿替他抱不平?”
“说正经的,”刘琨把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我们都认为唐献北未来的另一半要么是同行,要么就是医生、老师、公务员这类工作体面,又方便照顾家庭的女人。”
“呵,”袁静冷笑,“你们男人眼中合适的结婚对象是不是又要体面会挣钱,还能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呃……
刘琨咂摸一瞬,点点头:“差不多吧。”
毫无求生欲。
袁静两眼一瞪:“这是娶老婆,还是娶高级保姆?一个女人如果能面面俱到,那还要男人干什么?文能理家,武能赚钱,自个儿就顶半边天,找个老公吃软饭啊?她犯得着吗?”
“嘶……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极端呢?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嘛!”
“行啊刘琨,胆儿肥了?”
男人脖颈一缩,小声:“哪儿能……”
“既然你这么看好医生、老师、公务员,那你就去找啊?反正我又不是。”
“你看你这……”刘琨头疼,“我们不是在聊天唐献北和叶灵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袁静扭头看窗外,留给男人一个气哼哼的后脑勺。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根据多年经验,这个时候甭管谁对谁错,先道歉肯定没毛病。
“……以后不准说叶灵坏话。”
“你怎么还护上了?至于吗?咋没见你这么维护过我?”酸溜溜。
袁静转回头,认真道:“叶灵是我朋友兼老同学。”
刘琨小声嘀咕:“高中同学而已,大学期间一点联系都没有,如果不是你在中间帮她跟唐献北牵线搭桥,你以为她会把你放在眼里?”
袁静气得双颊涨红:“你有完没完?哔哔上瘾了是吧?自己是屎,看谁都是屎。”
“这年头,真话还不让人说……等着瞧吧,他俩这婚终究得离……”
“闭上你的乌鸦嘴!”
“哼,我不信你没这么想过……”
袁静垂眸,抿了抿唇。
当初,叶灵和唐献北是经她介绍认识的,只是没想到两人动作这么快,不到半年就结婚了,啧……
叶灵和唐献北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这个“家”是指两人的新房,一套小三室,不久前才装修完。
可用面积八十平,总价两百万,首付三成六十万,全部由唐献北出,至于装修用的二十八万,则是叶灵的积蓄。
当然,房产证上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叶灵蹬掉脚上的运动鞋,嫌弃地看了眼上面的咖啡渍,换好凉拖,往客厅走。
唐献北准备去厨房,走到一半被叶灵叫住——
“老公。”
“?”
“过来。”
“做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不打算聊聊?”她拍了拍沙发,脸上没有笑。
唐献北定定看了两秒,“好,我先去烧水,一会儿开了好喝。”
两分钟后,唐献北坐到叶灵对面,顺手松了领扣。
他沉吟一瞬,似在组织语言,继而开口:“于青青,于经理的女儿。我记得跟你讲过,于经理是我的顶头上司。”
叶灵:“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去年暑假,她来公司实习,我带的她。”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还能怎样?”
叶灵撇嘴,狐疑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通,“你要是跟她没点什么,她会做出这种事?”
男人眉头一紧:“叶灵,说话之前,先过脑子。”
叶灵怒上心头,语气也跟着变冲:“我有这样的怀疑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如果你们之间没有暧昧,或者你没给过她暗示,她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能没皮没脸地自称小三儿?电话里还说让我去拿什么领带夹?!如果我真的信了,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唐献北噌的一下站起来,眉眼之间似有愤怒,又隐约流露出疲惫,喉结轻滚:“……我不想跟你吵。”
叶灵眼眶瞬间就红了,轻轻地:“难道我就想跟你吵吗?”
男人没说话。
叶灵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也愿意相信唐献北,可她还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具体的解释,再听他说几句保证的话而已。
哄哄她,服个软,很难吗?
谈恋爱的三个月,两人之间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矛盾,也从未发生今天这样的争吵,叶灵眼中的唐献北,稳重踏实,成熟周到,很会尊重女性,也没什么坏习惯。
当真哪哪儿都让她满意。
可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成熟的人根本不会或者说不屑小情侣之间甜言蜜语、讨好认错那套。
她见过刘琨对袁静的样子,一口一个“我错了”,左一声“小姑奶奶”,右一声“小祖宗”。
当时她只觉得肉麻,如今却觉得一个男人能够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何尝不是“爱意”的体现?
可惜,唐献北就没有。
叶灵的记忆里,他很少当面说甜言蜜语,只偶尔在两人聊微信的时候会发点“我爱你”这类的表情包。
所以,他是不会,还是对着她不会?
“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吗?”鬼使神差地叶灵把这句话问了出口。
男人先是一愕,然后眉头皱得更紧,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