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喜欢你,也仅仅是喜欢你的那张脸,你长得足够漂亮,吸引人,当初你性格那么差,但喜欢你的人还是很多,大概就是那张会勾引人的脸,我也是其中一个。”
他知道顾晚秋过去很在意那张脸,那他就努力夸赞她那张脸,好似除了那张脸外,其余的一文不值。
厉谨行转过身,眼神描绘顾晚秋的五官,从柳叶一样的眉毛,再到苍白干裂的唇瓣,他嘲讽道:“你失去了那张脸后,我还愿意对你好,或许不是喜欢,而是因为一直得不到的不甘心,现在我也清醒了,仔细看看你现在,丑就算了,身体也不好,性格也差,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你还傲个什么劲儿,明明像垃圾一样,一无是处,以前的你还算是个稀罕物,但是现在……满大街都是你这种,我随便找一个也比你好。”
厉谨行一边贬低她,一边又夸赞着另一个人,“我现在的女朋友叫姜云,和她相处的这一周,让我彻底明白,就算是过去的你,也并非独一无二,想要找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好看的,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姜云长得很像过去的你吧,一样漂亮,她满足了我所有的幻想,她比你好太多,不仅漂亮,她还很温柔,善解人意,更主要的是她懂得什么叫尊重,什么叫付出,她现在越好,就越是衬托的你丑陋恶劣,也让我为自己感到不值。”
他贬低了她这么多,换作是他,已经没脸听下去了,可能是顾晚秋脸皮太厚,他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难堪的表情来,这太出乎意料。
假如是之前的顾晚秋,估计已经气红了脸,眼睛凶狠地瞪着他,嘴里一口一句小垃圾地骂。
顾晚秋如今毫无反应,厉谨行心里带着戾气,不过好在,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平复心情,以至于现在面对这种情况,他可以做到理性的对待,不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厉谨行。”顾晚秋终于开了口,她手里握着纸巾,压在口鼻间打喷嚏,手心里传来一股热意,嘴里满是腥稠,她用力攥着这纸巾,手没松开,依旧捂住嘴,为了不让厉谨行发现异样,她喊了他一声后就低下头,只是抬起眸子看着他。
“你很爱她吗?”
厉谨行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爱,怎么会和她在一起?怎么会费尽心思对她好,这些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是啊,爱着人的厉谨行,是恨不得把她所喜欢的东西全摆在她眼前,就像外面的香槟玫瑰,证明了厉谨行对姜云的爱。
仓央嘉措曾写过这样一句话。
——珍宝在自己手里,并不觉得稀奇,一旦归了人家,却又满腔是气。
这是人类的通病,厉谨行和顾晚秋都逃不出。
“那她喜欢你吗?”
“喜欢,至少比你喜欢的多。”
那就好……顾晚秋心里默默说着。
厉谨行很容易就能得到别人的喜欢,只要他愿意,多的是人排队讨好他,说爱他,看可这些爱掺和着太多利益,就没那么珍贵了。
只有自己努力,将心比心得到的爱,才是最难得的。
一生钟情的腕表,定情所爱的对戒,这些都该是留给互相深爱的人,顾晚秋配吗?
他保留了十多年的腕表,戴了十多年的戒指,在厉谨行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一手拿着腕表还有套在链子上的那两枚对戒,半空中,两件物品摇摇晃晃,碰撞在一起,在光下,上面的钻石闪烁着光芒,宛如夜晚中的繁星,哪怕过去这么多年,这两样东西,也被厉谨行保管的很好,看着还跟新的一样。
“你还记得这两样东西吗?”
腕表是他当初送于顾晚秋的定情信物,对戒是订婚,两样东西,顾晚秋都戴过,也都被她摘了下来。
她走后,他送出去的东西又回到了他这里,他想着,送出去的东西他是不会收回来的,顾晚秋不在了,那就临时放在他那儿,等找到顾晚秋后,腕表和戒指都会重新戴在她手上。
他和顾晚秋果然重逢相遇,他想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顾晚秋慢慢喜欢上他了,他再把腕表和戒指送出去,这一次让她自愿戴上,永远都不会再摘不下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顾晚秋就已经打破了他的念想。
她永远不会爱上他,她永远都不会戴上他送给她的定情物。
这两样东西,在顾晚秋眼里就是镣铐的存在,她才不会戴上。
如今看着这两样物件,除了见证他的愚蠢外,还能有什么?
人总不能浑浑噩噩,自我欺骗一辈子。
既然给不出去,那就扔了吧,戴了十多年,他也戴腻了,对他来说,已然成了枷锁。
……
顾晚秋呆呆地看着厉谨行手里的腕表和项链上的戒指。
她早就注意到了厉谨行戴在身上的这两样东西,她没有想到,厉谨行能留到现在。
厉谨行看着顾晚秋眼睛里的情绪,也知道她是想起来了,他讽刺地笑了笑:“这两样东西,在你当初摘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扔掉的,可我舍不得,我总想着有一天你能自愿戴上永远都不摘下,你消失的那十年,我一直贴身保管着,想要再见到你,如今见到了,浪费了我一年的时间,见证了我十二年的愚蠢。”
厉谨行用力攥着:“你不要,有的人是要,可把你戴过的东西送给别人,对别人来说是一种侮辱,所以,还不如当垃圾一样对待。”说完,他转身走向窗户,手一抬……
看着厉谨行的动作,顾晚秋下意识张开嘴,那一声“不”梗在喉咙里。
她坐在床上,目睹两道优美的抛物线从厉谨行手上划出,最后消失在窗外。
“顾晚秋,今天我放你走,永远地消失在我的眼前,你我两清,再也不见!”
至此,终年不遇。
厉谨行扔掉戒指,表情讥讽:“今天我和姜云决定出去约会,明天才会回来,限你在今天之内滚出去,我明天不想在这里看到你!”说完,他大步离开,好似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心烦。
时间在顾晚秋这里好似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她放下手,看着手里的那团被血染红的纸巾,仿佛是生长在手心里的玫瑰。
在厉谨行扔掉腕表和戒指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被丢了,她曾经亲手丢弃的两样物件,如今却成了她想要却得不到的。
厉谨行做事一向决绝,说不爱那就肯定是不爱了。
今后他心里的位置不会有她的存在,她逐渐地会被另一个人给代替,她的存在就像那两样从他手里丢出去的“垃圾”
他会好好的爱着另一个人,比当初爱她的时候还要爱着对方。
姜云……她可真羡慕她啊。
“羡慕”顾晚秋从未想过有天,她会生出这种感情,如此地“羡慕”着另一个人,一个被厉谨行爱着的女人。
腕表和戒指,或许是唯一能证明她和厉谨行在一起过的羁绊,可现在全没了。
厉谨行从床上站起来,手颤地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户边看着外边,外边全是玫瑰花,根本找不到怀表和戒指的痕迹,厉谨行扔出去的方向以及力道,就连哪块区域她都无法分辨。
可她不想让腕表和戒指就这么消失了,她想要找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执念从心里面迸发出来。
厉谨行出去没多久,就带着姜云走了,顾晚秋站在窗户那儿看着他们。
姜云打扮得很漂亮,穿着淡黄色的裙子,皮肤在阳光下宛如牛奶,她亲昵地挽着厉谨行的手,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方向,在那里,她看到了顾晚秋的脸,她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厉谨行说话。
“演了一周的戏了,今天是结局了?”
厉谨行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感谢费,以后用不到你了。”
姜云大大方方地收下:“别说得那么绝对,万一还有用得上我的时候,你尽管找我,演戏我是专业的,可惜,这出欲擒故纵的戏码,以失败告终了,厉先生你失望吗?”
“与其说失望,倒不如说,我从来就被对此抱有希望过,我只是……”好面子,不想狼狈退场,想要表现的不在意。
顾晚秋看着他们坐上车离开了。
在厉谨行走后没多久,保姆上来,“顾小姐,厉先生让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厉谨行忽然放顾晚秋离开,是让人没想到的,但仔细想想这一周发生的事,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理所当然,毕竟厉谨行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一周秀恩爱,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乎顾晚秋了,既然不在乎了,那还留着她做什么。
“我没什么可收拾的,这里没有属于我的东西,你走吧……”
“顾小姐,厉先生给我们放了假,庄园里最近不留人了,我今天下午就走,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找人送你。”
“不用了,我会联系何添的。”
何添比她们任何人都有能力,有何添帮忙,自然是比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要好很多,保姆也放心了。
现在顾晚秋能依靠拐杖能走了,不需要她帮忙推轮椅,见顾晚秋真的不需要她的帮助后,保姆给顾晚秋解开脖子上的铁链。
顾晚秋摸着脖子,想到他们都要离开,那小随呢?
“我能最后看一眼小随吗?”
保姆一愣:“顾小姐,小随昨天就被月嫂抱到北城那边去了。”
顾晚秋一怔,她想问,为什么不告诉她?
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对那个孩子漠不关心,好像孩子是死是活都跟她无关,因此抱走孩子,也不需要和她说。
而就算和她说了,有厉谨行在,她也看不到小随最后一眼。
小孩子一天天的变化很大,她还停留在孩子刚出生不久的模样,只怕现在,孩子已经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了。
保姆见顾晚秋失魂落魄:“顾小姐……”
“没什么,见不到就见不到吧,我也不是很想见。”只要知道,她过得好,有人照顾就行了。
保姆不再多说什么,放下手里的铁链子,便离开了。
庄园里,陆续有人离开,厉谨行不仅给他们放了长假还给他们发了奖金,这些人高兴坏了,天气预报上显示下午会下雨,因此不到中午,就走了一大半的人,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庄园里已经没有人了,空空如也,十分的寂寥。
顾晚秋这个时候才杵着拐杖慢慢的下楼,这是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一个人走出这栋房子,没有人看着,没有保姆的陪伴,没有链子的束缚,她摸着自己的脖子,没有那条链子后,整个脖子轻了不少,行动上也方便灵活了。
何添昨晚就出去了,走之前,他来见过他一面,说他今天晚上就会回来。
何添应该是早就知道厉谨行今天会放她离开,因此他提前一步,为她安排好一切,首先是要找到一个落脚等死的地方。
站在门口,顾晚秋抬头看着阴雨连绵的天,天气预报上显示得没错,说的是下午两点半会有雨,果然就下雨了。
顾晚秋比以前还要怕冷,畏冷的身子站在冷风中摇摇欲坠,单薄的衣服被吹动着,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给吹倒。
她用力杵着拐杖,一步步艰难地走出去,到了外面,香槟玫瑰的花粉随着风好像刮在了她的身上,不仅打喷嚏还咳嗽,身上也开始有些发痒。
淅淅沥沥的小雨,没一会儿就把她的头发打湿了,睫毛上也起了一层水雾,淌进眼睛里,刺眼的疼,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忍着不适感,来到了厉谨行扔掉腕表戒指的地方,一大片的玫瑰,到了这下面后,更能直观的感受到玫瑰的好看以及花香,她似乎是纵身在花海中。
在雨水下,花瓣越发娇嫩鲜艳,顾晚秋不知道这里种了多少朵玫瑰,想要一朵朵地去数,只会眼花缭乱。
厉谨行力气大,她不知道腕表戒指会被他扔到哪里去,总之就在窗户下这一片玫瑰花区域。
香槟玫瑰看似娇嫩,可花枝上的刺却十分的锋利,稍不注意刮在皮肤上,就是一道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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