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的看了吴十八一眼,梁绿珠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溜烟的跑掉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度了几日的光景。
自从上次在赵县回来的路上遇刺,吴歧就直接通知了赵玉瑾,赵玉瑾领着人去查看了一阵,到的时候,那些个人的尸体却都已经腐烂了。
赵玉瑾奇怪于尸首的腐烂程度,却听王大道:“我曾听我祖父说起,疆域边上有一种蛊,养在人体内时无异样,但凡人死了,就会啃食完他周身的肉,跟着自己也一并的死亡。”
赵玉瑾听着玄乎,倒是让人仔细查看,只见那些个尸首竟全是些窟窿,连着五脏六腑都是没有的,倒真像是被什么东西全部啃食完的。
在查看尸体旁的长刀时,赵玉瑾发现,每一把刀子上,都是又编号的,像极了杀手组织。
原本这样的一堆尸骨,很顺理成章的,就要被人定义为有人在买凶杀人。赵玉瑾偏生就是不满意,直让人将所有的尸骨全拿回去研究,又让人仔仔细细的排查了周遭的住户,将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一一记录了下来,这才打道回府。
因着之前遇刺的经历,梁绿珠让小木匠改了道路,专走大道和人烟密集的地儿,又叮嘱了他,不论是遇上了什么情况,只有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次的,万万不能为了护着一马车的红薯,而将身家性命曝光在危险当中。
幸而小木匠来来回回拉了好些车红薯来,也再没遇到过贼人。
但是拉回来的红薯实在是太多了,铺子上也是放不下,于是,她就让小木匠全帮忙拉到了钱木匠的地窖里,终归那地儿离自己的铺面近,需得用红薯的时候,也不费工。
因着做红薯粉,红薯渣子又多了许多,梁绿珠将红薯渣子烙成了巴掌大的饼子,但凡有人来点红薯粉,亦或者是刀削面的,都送上一个红薯饼子,再配上一盘刚出坛的泡菜。
这一时就传开了,街坊四邻的,都说着女掌柜是个大方的,生意倒也比之前还好上一些了。
原本码头周遭就有许多扛大个的,力气活儿做久了,食量也是大。在别处都吃不饱,到了梁绿珠这里,但凡吃上一碗粉,再配上一个饼子,那都是个个都将肚子装的鼓囊囊的。
初时,红薯饼子也只是配着送的,到了后来,竟还专程有人来买,梁绿珠想着红薯渣子也不好保存,索性就卖的便宜,一个铜板三个。
于是,周遭不少人都买回去吃,一时之间,铺子里都堆满了人,即便是刚刚出了一锅热和的红薯饼子,很快也都被人一抢而光了。
吴歧好来也已经是几日之后的事儿了,他听吴十八说起梁绿珠贱卖红薯渣子做的饼儿时,乐呵一笑,只说了一句:“她倒是个爱钱的。”
吴十八也听不出自己主子这到底是在夸奖,还是在贬低,只兀自回了一句:“倒是更老爷年轻时的性子很是一样。”
吴歧面色忽然就顿主了,一时之间,万分沉重的问了一句:“周二嫂,你给劫住了?”
“嗯。”吴十八点头:“就安排在街上的一个破宅子里,也没人知道。只不过她疯疯癫癫的,什么都不说,只知道吃。全身上下,除了那长命锁看着干净点,别的地儿都脏的看不见本色了。”
“长命锁?”吴歧愣了愣,瞧着吴十八点头,中是朝着他说了一句:“你去查查她周遭出现过的地儿,总有人会知道些什么。”
主仆两朝着花巧匠的铺子上走去,又听吴十八说起赵玉瑾查案子的事儿,吴歧眼看着花巧匠的铺子已然到了,再没多说,这就朝着铺中走了去。
花巧匠见着吴歧,这就出来迎接:“大公子这是来拿夫人的玉手镯的吧,我已经修好了,现下就给你拿。”
吴歧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瞟到了柜台里的银手镯时,怔了怔,脑海里又浮现了那日拉着她手腕的一幕。
她还是太瘦了一些。
转眼之间,花巧匠就将装着玉手镯的盒子一并的拿出来了,让吴歧检查检查,吴歧已经让吴十八收起来了。
“那银手镯怎么卖?”
刚听吴歧一问,花巧匠忙将银手镯拿了出来,递到了梁绿珠面前:“这款式最是适合年轻女子,却也不贵,二百二十文钱。”
“手腕稍瘦的人带着可好看?”吴歧又问了一句,花巧匠见着有生意,自然要卖力介绍的:“自是好看的,这款镯子,我就出了一根,刚刚摆上来,就让大公子你看到了。否则你迟一步来,就会看到大姑娘小媳妇儿为争这手镯打架了!”
吴歧话也不多,这就吩咐吴十八给钱。
吴十八瞧着,忍不住干咳了一声,问道:“公子,你该不会像送给梁姑娘吧,人家会收你的东西吗,上次。”
吴十八就要说起上次梁绿珠被气走的事儿,谁知道自家公子的面色极度难看了起来,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闭了嘴。
“话多。”吴歧凉凉的回了一句,不顾一旁呆住的花巧匠,径直出了巧匠铺。
如今儿送不出去,早晚有一天会送出去,他有这个信念。
那日,她因着自己的缘故生了好大的气,可没把他高兴坏,他就觉得,梁绿珠也不是完全看不见他。
做人嘛,永远不能妄自菲薄,特备是在追女人这事儿上。
吴十八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暗暗去想,难不成,自己说句实话也不成?
一旁的花巧匠将镯子包了起来,递给了吴十八,好奇的焰火正在她的眼里熊熊燃烧着。
只见老头子干咳了一声,凑到了吴十八的跟前,好奇道:“你家大公子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么作践他,他也不恼?”
吴十八回神,接过镯子,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我家公子是个小气的,掌柜的莫要多言,别回头给自己找不痛快。”
花掌柜还想说上两句,吴十八也走了,只留的他吹了吹胡子,再不敢将刚刚听到的说与人听。
这吴家可是自己的大主顾,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吴家公子啊!
不过,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好命,竟是生生的让一个风流公子如此上心······
这日夜里,吴歧穿戴整齐,和吴十八一前一后的出了府邸,一路往城西的方向走,最后在一个破落的人户之前停下了。
吴十八在前面轻轻地扣了扣门扉,很快就听见有人应门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一看见吴歧,忙叫了一声公子,这就将吴歧和吴十八往屋子里面引。
吴十八和吴歧一路沉默,倒是听见那婆子道:“这周二嫂自从被抓了过来就装疯做傻,偏偏是什么都不说,我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一个字儿来。”
吴歧点了点头,这周二嫂是从姜有才手里抓到的,姜氏让姜有才帮忙抓人,想来,也是想要知道周二嫂藏了什么秘密。
若是周二嫂从头到尾都是如此装疯,那自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他的人问不出个究竟,同样,姜家的人也同样问不出什么究竟来。
进了屋中,只见一个妇人正在兀自的玩着油灯,连着人来了也不自知,仿若孩童一般。
郝然,这妇人就是周二嫂无疑。
若不是之前梁绿珠听说过这周二嫂和周氏之间的对话,恐怕,她也是会怀疑这妇人是真傻的吧,只是可惜了。
进了屋子,门很快就被人拉上了,吴歧缓缓地踱步到了圆桌边上,吴十八却已经开了口:“你别装了,我们公子并无为难你的意思。”
妇人依旧是置若罔闻。
吴歧原本想找个凳子坐下来,只可惜,这不过是吴十八临时找的藏人之所,屋子里并没有多余的物舍,索性退后了两步,站着道:“二舅母。”
这一声二舅母总算是吸引住了周二嫂的目光,周二嫂缓缓抬头,一对上吴歧的脸庞,不由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大的侄儿,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人。”
吴歧微微一笑:“绿珠要叫你一声二舅母,我想,我迟早也是要随她叫一声的。”
“绿珠,哪个绿珠?”周二嫂失笑,正要朝着油灯伸手,吴歧却猛然伸手拿走了油灯。
“你去了邻县这么些年,也偷偷地嫁了人,怎么现如今不好好的带孩子,反倒是回了安县。”
周氏脸上所有的嬉皮笑脸之色顿时僵住了,霎时间,吴歧已经了然,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孩子,什么孩子?”周二扫忽的笑出了声来,吴歧也不再给她装疯的机会,径直开口道:“不用装了,二舅母我的人已经查的很清楚了,你身上带着一个长命锁,我就怀疑你身边是有小孩儿的,但是,当初,你跟着绿珠他二舅的时候,也并未生养过孩子,我让人去打听,倒听买了你绣样的人说起了你是邻县的人,二舅母,你既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的事情,又何必说与他人听。”
周二嫂面色一变,嘴角颤了颤,终是憋了一句话出来了:“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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