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修远也是无奈,最后只得跟梁绿珠道了别,回吴家送吴半场。
梁绿珠眼看着铺子也拾掇出来了,赵玉瑾和小木匠也没有走的意思,一时失笑道:“我这铺子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大,实在是供不下这么多人啊。”
赵玉瑾挠头:“我不过是坐坐,反正衙门里也没什么事儿。”
梁绿珠原本觉得赵玉瑾是一个兢兢业业,不会偷闲的县太爷,如今,她只想收回这样的一个认知。
因为,在此时此刻的她看来,这赵玉瑾当真就是在偷闲。
失神之间,小木匠又是开了口:“听说你明日就要开张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做,正好来帮你两日。”
梁绿珠诧异,回头看着小木匠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是失神。
这小木匠本就是十来岁的样子,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一个小孩子,她也是将这小木匠当成了小孩子在看待,偏偏小木匠说出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像个小孩。
震惊之余,倒是赵玉瑾惊讶道:“你要准备开张了?就卖那劳什子红薯粉吗?”
赵玉瑾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大,那说话带笑的模样俨然就像是半个老板模样,梁绿珠忽的想起这些时日,衙门里的衙差们跟着赵玉瑾上门来帮了不少忙,索性,正好请他们吃一碗红薯粉,也算是答谢了。
思定,梁绿珠就嘱咐了赵玉瑾和一众衙差先别急着走,自己则是到了后厨去煮红薯粉。
之前,她早已经泡了一些红薯粉了,如今直接将水烧开,各个碗里放好了油盐酱醋,待红薯粉一煮好,这就将红薯粉盛到了碗里,待将十来碗红薯粉去全部分匀之后,小木匠忙帮着她往外头端。
看着小木匠的身影,梁绿珠有一瞬间的晃神,之前小木匠说要来帮忙,她原本还拿不定主意,如今一想,倒也可以。
家里离不得梁双喜,让梁大海过来帮忙,她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算下来,她终归是要请人的,再来,小木匠原本就是个勤快的,若是让小木匠去帮她,那也自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
思定,她也端着红薯粉快步的跟着往外走去。
赵玉瑾不是第一次吃梁绿珠做的东西,每每吃来,都觉得奇特,毕竟,在她看来,原本是再普通不过的食材,梁绿珠都能做出不同的花样来。
就比如此时此刻的红薯粉,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这红薯粉竟是红薯做的,因为咬起来自带一股子嚼劲儿,当真跟印象中软绵的红薯不一样。
“梁姑娘,你这东西真好吃,明儿个生意一定火爆。”有衙差开了口,众人都急着呼应。
梁绿珠咧嘴:“借你们的吉言了。”
等赵玉瑾一行人走了之后,梁绿珠又确认了自己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又往外头买了鞭炮回来,这才准备关铺子,回家看看周氏。
如今已入了冬,迎面走在路上,冷气更加逼人。特别是到了湖边上,即便是梁绿珠这个身子早不是以往那般的柔弱了,却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抱着膀子将钱递给船家后,她连忙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这才刚刚坐下来,冷不丁的,又听见一阵对话声传来:“你听说了没有,清水村的梁阿四往张家去道歉认错了,人家张家说什么也不让闺女跟他回去啊。说来也是,一个打女人的女婿,老丈人如何喜欢的起来。”
一旁的人听着这话,不由撇了撇嘴,打心眼儿里不赞成。
“你不知道那张家,我还能不知道,他们也不过是装的,那张荷花可不止一个兄弟咧,他爹想留她在家中干啥?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儿子,那儿子始终是梁家的种,张家可不会帮梁家养儿子,你就瞧着吧,我看那张荷花将人折腾够了,也该跟梁阿四回家了。”
梁绿珠呼出一口气,不想听这些人再继续八卦,只念着船只赶快些上岸。
不曾想,一个粗嗓子忽然朝着她这边喊了起来:“怎么可能,那张荷花可是咱村儿的,她可是亲口说了,那梁家老婆子要是不给她下跪磕头,她说什么也不回去,就让那梁家老幺打一辈子光棍儿。”
梁绿珠知道张荷花出自于张家村,张家村原本就是个小村落,出了名的穷,但就是因为穷,也就养成了女人当男人用的习惯。
但凡是从张家村出来的女人,哪个不是粗胳膊粗腿的,一身的腱子肉,当然,兴许是因为张荷花一早就嫁出来的缘故,她倒是个列外。
再看面前的妇人,年纪看上去倒是比张荷花大一些,若是如她所说,她是来自于张家村的,却也有些不像。
毕竟,她既没有一声的腱子肉,也没有穷苦人家的勤苦踏实模样。反倒是那眼珠子滴溜溜,滴溜溜的转动个没完没了,活脱脱的像是个算计人的狐狸一般。
至于脸上的脂粉味儿,更是不用说了。那脸涂的雪白一片,身上还不知道擦的什么香,总之刺鼻的很,想来也是劣质的很的。
梁绿珠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想要往船舱边上靠了靠,想要闻一闻新鲜的空气。
她就不明白了,没事儿把自己整的这么奇怪,到底是为了啥。
“你。”忽然之间,那妇人指着梁绿珠的鼻子开了口:“你认识张荷花吗?”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梁绿珠看了过去,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倒不是在说她的坏话,只说张荷花曾经将梁绿珠娘儿两欺负的有多惨,又说张荷花这人是报应,以前见不得别人好,如今自己这日子也是过的一团糟。
当然,那妇人明显是没清楚那些人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见梁绿珠不说话,不由又道:“你倒是说话啊,你认识那丧尽天良的梁家不。”
船上有人往梁绿珠那处送过药材的,知道梁绿珠人好心善,更是知道梁绿珠之前在杨家受过待遇,一时之间,不满的朝着那妇人回了一句:“你嚷嚷什么,咱们大伙儿都是认识的。嚼舌根子也不知道小声一点,亏了是在船上。”
“我什么时候嚼我······”妇人说到了这处,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连忙沉声道:“我什么时候嚼人舌根子了,我说的可不是事实吗,你们就等着瞧吧,过不了两天,那姓梁的就得上咱们村里去磕头求饶了。”
船上有好事儿的,忍不住开口道:“那能吗?你是不知道梁家老婆子的性子,那是要极了面子,这上门磕头的事情,我们是想也不敢想啊。”
这话才是说完,她身旁的人又拐了拐她,朝着梁绿珠那边递了一个眼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今梁绿珠还在船上,他们哪儿能当着梁绿珠的面说起了梁家的不是,这不论如何,也是不可取的。
之前没有收药材一事儿,那还好,终归是可以不用卖这个面子的,往后多少得和梁绿珠打交道,总不能趁一时的口舌之快,将人给得罪了去。
之前说话的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你怕什么,人家绿珠是个聪明的,就算听着了,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以前麻婆子可没少欺负她娘,如今若不是因为周氏生了个儿子,绿珠也出息了,麻婆子能变脸变的这么快?”
身旁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看着梁绿珠全然没有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张荷花她那婆婆爱极了张荷花生的儿子,她哪儿舍得梁家的命根子啊,别说让她下跪,就让她吃屎,她都愿意的。”
说着,妇人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梁绿珠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心下是一万个不解,这人什么恶趣味儿,说起别人家的事儿,竟这么大的劲儿。
船上一片哄堂大笑,众人议论纷纷了起来,俨然已经看到麻婆子在吃屎的生动画面了一般。
好不容易等船只靠岸,梁绿珠是根本就不带停留的,径直往岸边上跳。
原本行船的时间也不算长的,可偏偏,就因为那妇人的缘故,她竟觉得异常的遭罪。
好不容易跳上岸,正要往清水村的方向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喂,你等等。”
倒像是在叫她一样?
梁绿珠皱着眉头朝着身后看了看,果真见得那涂脂抹粉的妇人正朝着自己在招手,梁绿珠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跑,可那妇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跑到了她面前了。
“小姑娘,我刚刚在船上跟你说话,你怎么也不答话呢,真是没有礼貌。”带着一丝责难,妇人不满的说了一句,眼看着梁绿珠的面色似乎也不好,话音一转,连忙赔笑道:“你也不生气,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女娃儿生的好看,想跟你多说说话。”
梁绿珠嘴角抽搐了几下,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个女人,她肯定早就动手了!
在她沉默的时候,妇人再次开口:“小姑娘,你知道梁家在哪个方向吧,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了,所以,还真是找不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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