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中海来说,刚才在滨江省保安局发生的一幕,简直富有戏剧性,看得他有些气血翻腾,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是防谍股把陈明翔抓到了审讯室,他凑巧看到了整个过程,面对审讯人员的逼问,陈明翔显得非常愤怒,破口大骂并再次亮明了身份。
保安局的人行事当然很嚣张,从旅店带走他的时候暴力抓捕,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压根不听他说话,价值昂贵的手工西装被扯烂了,挨了两拳两脚,衣服上还有很清晰的鞋印呢!
金陵政府特任内政部警政司长、调查统计部督察专员、沪市特别市政府社会局副局长、外务办专员和保安司令部少将总务处长,驻沪宪兵司令部军管企业华通贸易公司经理,一连串的名头。
警政司长那就是金陵政府警察的最高长官,还是特任官,这个身份已经够分量了,没想到还有最厉害的两个,满洲国和金陵政府情报联席会议副秘书长,金陵政府内政部驻满洲国治安部特别联络办公室主任,这多重身份彻底震惊了整个滨江省保安局。
陈明翔提出强硬要求,他要打电话证明自己的身份,可问题是,他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关东军司令部的参谋长笠原幸雄中将,听到他被保安局怀疑是地下党抓了起来,笠原幸雄中将当即暴跳如雷。
在滨江省保安局长秋吉威郎被关东军参谋长一顿痛斥,急匆匆赶到审讯室的这段时间,陈明翔又给冰城特务机关本部的柳田元三少将、治安部次长涩谷三郎少将和关东军宪兵队司令原守少将打了电话,事情顿时闹大了。
秋吉威郎冒着汗急忙把陈明翔请到了贵宾室,随后赶到的柳田元三少将,一瞅陈明翔此刻的样子,顿时勃然大怒,当着保安局一干下属的面,就开始抽秋吉威郎的耳光。
真是太打脸了,陈明翔刚刚从新京来到冰城,就被抓到了保安局,收了人家一大笔钱,拿了那么多礼物,拍着胸脯保证在满洲国畅通无阻,结果呢,现在陈明翔看起来可是狼狈的很。
“有人举报,你们保安局防谍股当然要抓人,可是,动手之前总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吧,举办电话的内容也未必是真的啊?”陆琨瑜问道。
既然陈明翔没在保安局受到严刑拷打,得知他的行踪后很快就能联络上,她对这件事也就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日本人打日本人这不是什么稀罕事,抽耳光更具有普遍性,尤其是日本军队里面,打耳光已经是传统了。
但是为了陈明翔一个华夏人,特务机关长抽保安局长的耳光,这就很稀罕了,保安局长那也是不小的官,直接隶属治安部次长管辖,全称是滨江省保安局,只有省级才有资格设立保安局。
“保安局抓人需要理由吗?特别是防谍股的那些日本特务,做事情向来太蛮横,根本不听陈明翔解释,他又是南方的口音,很明显是外地人,直接就把他给抓到了保安局,当然,这是不符合程序的,但早就习惯这种方式了。”
“要是一般的老百姓,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抓错了就抓错了,没错杀你就是福气,但遇到陈明翔这种背景深厚的主,保安局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比如我们那个副局长,灰头土脸跟着到特务机关本部赔礼道歉去了。”许中海说道。
这话说的也是事实,保安局那是关东军司令部参谋第二课直接控制的特务机关,不但向北方的苏联派遣间谍和情报人员,还镇压满洲国的抗日组织,手里的权力非常大。
只要保安局怀疑某个人,对方又不是什么军政大员,那是毫不客气的,抓的又不是日本人,抓错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依照我家明翔哥哥的性格和一贯的行事风格,他既然敢来冰城,那就一定有把握保护自己,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或许,保安局接到举报抓他,他心里正高兴呢!”
“受这点委屈算什么,你再瞧瞧以后,不管是保安局、宪兵队、警察厅、特务机关本部,谁还会找他的麻烦?惹不起躲得起,谁没事愿意找抽?”陆琨瑜笑着说道。
她的确是在工作中得到了历练,思维方式有了很大的转变,懂得透过表面看事物的本质,想让她的明翔哥哥吃亏,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你这个未婚夫真是够厉害的,算算,能直接和关东军参谋长对话,能和我们保安局顶头上司涩谷三郎对话,冰城特务机关本部的柳田元三亲自来接,冰城宪兵队的队长也来要人,军警宪特都有关系,全满洲国也能横着走了。”
“如果陈明翔是我们组织的成员那该多好,就凭这样的雄厚基础,一定能够接触到军警宪特的高级情报,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交际手段相当高超。”许中海说道。
想要获取机密情报,必须要有机会接触相关人员,接触的层次越高,情报的价值越大,也不排除间接获取,又或者是从小人物嘴里泄露出来,但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情况。
对许中海来说,陈明翔眼下的资源,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但陈明翔是有跳板的,沪市的环境和伪满洲国不一样,关内比较混乱,远没有一家独大的关东军那么强势,所以机会也关外多很多。
可话又说回来,他即便有陈明翔同样的起点,也未必就有现在的成就,人和人的机遇不一样。
“你是没有见他在沪市的威风,驻沪宪兵司令部就像是我们家的后花园,连日本海军也对他另眼相看,金陵政府特务机关和警察局的头头,跟他称兄道弟的。”
“我总结了一下,他有这么几个长处,总能把话说到别人心里,总能把事情做到别人心里,能赚钱会花钱不贪财不小气,走一步看三步,也不喜欢拉帮结派,不谈政治也不胡乱插手,不轻易惹人,谁惹到他一辈子都记你的仇,这样的人要是混不好,你觉得可能吗?”陆琨瑜说道。
真不愧是陈明翔的未婚妻,最为亲密的人,这些话基本上概括了陈明翔的特点和风格,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里面的分寸需要高超的智慧来把握,道理或许人人都懂,可往往就做出不讲道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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