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条非法穿越的工科狗,老张对金融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贞观朝的唐人,开起脑洞来着实让老张一愣一愣的,一个个都是人才啊。
玩起了股票,还开起了股票交易市场,除此之外,对于有地位但是没钱的主儿,还有第三方机构愿意看在对方的“信用”上借钱给他。
更有第三方机构打出“受人之托,履人之嘱”的招牌,然后帮人理财……
整个冬月妖魔乱舞的程度,让老张有点精神恍惚,整个一封建魔幻现实主义。
洛阳的城北要不是少了一个个人模狗样的邋遢“绅士”,还真有点“维多利亚”伦敦的感觉……就一个字:真尼玛莫名其妙。
洛阳的城南,那就跟刚准备开捞的纽约客那样,漫步其中,另类的十九世纪癫狂意味扑面而来。
让老张这条土狗的腰,左闪右闪,差点断了。
“这京城的老铁,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啊。”
跟“西秦霸王”的亲戚们聊了会儿天,薛氏也很高兴,表示薛仁贵也是我们薛氏的人,薛娘子也是我们薛氏的人,咱们是亲戚啊操之公。
老张寻思着薛道衡要是活过来,肯定会打死这帮不要脸的。
要不是看在薛仁贵还挺高兴的份上,老张才懒得搭理他们。
一直跟张叔叔不对付的薛万彻兄弟们,跟老张讨论的时候,讲话也变得好听起来,看上去人就很不错。
当然也可能张德现在身材高大,薛氏老汉打不过张氏老汉……
“宗长,咱们为何要拉薛氏一把?”
“他们‘西秦社’在‘昆仑海’也不是泛泛之辈,甘陇这一块,想要镇压那些个蛮子,薛氏上下都是好同志啊。”
丝路之上,安全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
有了安全,那么钱财会有的,牛羊肉会有的,白面馍馍也会有的。
每年在丝路上,并不缺少跑单帮的冒险家。一头驴子一匹马,两袋盐巴两袋茶,这就是丝路上跑单帮行脚商们的标配。
盐巴好买,茶叶也好卖。
但往往这些个行脚商,都会路倒而亡,死路上就剩骸骨,完了一袋子的金银币……
薛氏在陇右这地界,还真不好说是个什么状况。
说他们怂吧,李唐立国之前开始刚,刚到薛万彻被打成儿子了,还在刚。
说他们不怂吧,还真是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李皇帝说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
大唐这个公司开了这么三十来年,两代董事长只要开口,说在陇右还是哪儿干羌人或者鲜卑人,薛氏都是头一个跳出来支持的。
后来李董又说要在敦煌盖个大房子,将来好去住,薛氏那是出人又出钱,也不知道图个啥。
等到后来李董说不要怕步子迈大了扯着蛋,该搂钱的时候就要搂钱,李思摩这条狂犬刚跳出来,薛氏就尾随其后。
“忠义社”这奇葩出来才多少年,就冒出来一个“西秦社”,搞得没有“忠义社”那么大,但在西北地区,也是有声有色。
侯君集搞娱乐业,他们掺和;程处弼搞军事劫掠,他们也掺和;巴蜀势力跪舔李淳风在蕃地、天竺搞风搞雨,他们还是掺和……
总之,在甘陇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们经营有道不说,存在感还挺强。
而现在,大大小小的巨头们,有的要变现自己的江湖地位,有的要把自己的财产变得合法合理,一场热热闹闹的运动背后,薛氏从地方势力,又一次重新踏上了帝国的大舞台。
张德还是介绍人。
山东数十家老世族,联合投资“天竺地”的当口,有了丝路上的土豪薛氏支持,做事就显得事半功倍。
人得承情不是?
老世族,想要他们全部死光光,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侯君集这样的新贵想要崛起,那是何等的艰难,几经算计还有豁出脸皮,才有了现在的江湖地位。
可即便如此,想要更进一步,只是联姻,选择的余地都很小。
相较薛氏这种不动声色,这种润物细无声,才是真的实力凶悍。
“要说薛氏还真是一杆旗,听闻薛氏入股几个‘天竺票’之后,南市那里的热闹,更加厉害。管氏原先举债参股,现在出脱了些许股票,债务就已经下来了。”
“管氏这就出脱了手中的股票?”
“听说出脱的不多,不过有价无市,不管多少都有人吃进。还有女官出没南市,似是闻喜县主的人。”
“李婉顺也掺和?”
“闻喜县主行事,大多代表的是皇后的意思。想来这一回,也是皇后要把手中的资金拿出来一部分吧。”
“皇后是真有钱啊。”
提到长孙皇后,老张就一声感慨,早年他攒钱,那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而长孙皇后随便搞搞,就是百几十万贯到手。
别的不说,就“安利号”,且不说“安利号”本身的产品就能产出利润。早年“安利号”收的预付款,就早早超过一百万贯现金。
这是什么概念?当时朝廷每年现金结余,也就两百万贯左右。
随后通过“安利号”这个体系,长孙皇后放高利贷相当的隐蔽,基本都隐藏在了“安利号”之下。
后来稍微显露一点出来,还是因为“皇庄”的前期投资。
稍微计算之下,就知道长孙皇后手中掌控的资金,简直雄厚到让人瞠目结舌。
这还只是“安利号”,帝国的高档日常用品中,东关窑厂的瓷器,也是重中之重。
“东瓷”是一个代表性的名称,一般瓷器可不能随随便便挂着“东瓷”的名头。只能吹牛逼,说技术上“有类东瓷”。
而且“东瓷”不产自帝国的东方,不懂行的人,往往望文生义,就会闹出笑话。而这种“故事”,本身也是在抬高“东瓷”的地位。
尽管“东瓷”不产在东方,但瓷土却是从帝国的东方运送而来,什么类型的都有。也就使得“东瓷”的品相,十分齐全。
当年只是发卖仕女图的瓷板,“东关窑厂”就是个极为惊人的现金奶牛。
长孙皇后经营扩张十多年,帝国很多地方,都开始设置“陶瓷大使”“瓷土太监”,哪怕再怎么经营不善,再怎么漂没众多,积少成多,也是利润丰厚。
十几年积累,陶瓷业早就发展成了一个独立的庞然大物。而长孙皇后,就是这庞然大物背后的拥有者之一。
只这两样,都不用去理会“皇庄”、钱号等等蓄纳大量人口的部门机构,长孙皇后都已经做到了一个念头,就能动摇数十万人的饭碗。
她不是君王,却远比一般的君王还要威慑力强。
更何况,现在她也是南面称圣的人,权力固然有一部分来源于皇帝丈夫,但同样也有来自于自身的经营。
就算李皇帝现在春秋鼎盛,他想要废后,都不用看长孙氏的态度,只长孙皇后自己的态度,就要考虑再三。
当年杀一个崔浩,就导致一系列的政治动荡。
长孙皇后远比曾经的崔浩强得多的多。
老张感慨长孙皇后真有钱,那是真的感慨。
这个时代的顶级精英,老张要是进入体制之中跟他们斗法,赢的几率就是零,不用几乎,就是零。
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几十年来偷鸡摸狗朝着小霸王学习机一路前行,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硬要来形容,无非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憋了这么多年,两代半的人,还有上上代、上代的英雄豪杰从旁协助,才算是有了“分庭抗礼”的实力、底蕴。
可即便如此,老大世族还是肃清不得,帝国的根基依然稳固,究其原因,也只能无奈地感慨这年头的人口是真尼玛少。
“地广人稀”不是一个课本上的词汇,而是现实接触到的社会,那就有点无语。
出现什么幺蛾子,如此庞大的土地,稍微收买妥协一下,就能缓一缓幺蛾子们的情绪。
有人造反,“剿抚并举”,打得你痛,又给口饭吃,于是不造反了。
有田种的苦哈哈们,不介意税赋直接干掉他们一半的收成。
还能活不是?
至于赶上好年景,官府又是兴修水利又是改换良种,一口气存了三年的粮,反过来还要愁恼,这官府还不如多抽点税,至少还能抵一下徭役不是?
倘若有更加厉害的人物要搞事,那简单,帝国疆域之大,这里安排不了你,别处还是安排不了的。
成天琢磨着“货卖帝王家”的江湖好汉们,有的是去处。辽东不行就去朝鲜,朝鲜不行就去扶桑。东海的水太咸,那就去南海尝尝;漠南的羊肉太骚气,那就去河中;黑水的黄金成色太差,那就去天竺……
总之,管你有多大的压力,帝国总有合适你的一款泄压阀。
实在安排不了你,你他妈去武汉啊!
老张一直都很清楚,小霸王学习机啊……任重道远。
马车车厢内,看着冬月的洛阳城居然这样热火朝天,那种荒诞的感觉,让老张情不自禁就笑了出来:“贞观朝的韭菜,应该也是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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