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几天的休养,张鹋儿的伤势已然好转,能够下地行走了,赵后下了一道懿旨,不是赐婚懿旨,而是她收张鹋儿为义女的旨意,并册封张鹋儿为忠勇郡主,新州县、新良县为她的食邑。
对这个结果,沈丹遐不觉得有什么意外,高榳的正妃和侧妃已定,不宜更改,而张鹋儿的身份又不可能做夫人,这么解决算是比较好的法子。
沈丹遐不觉得这是张鹋儿为进燕郡王府而策划出来的戏码,先不说刺杀燕郡王是多重的罪,张鹋儿能不能承担得起,就凭她还真没个能力,昌宁伯也绝对不会参与这事;沈丹遐还没把事情琢磨清楚,就被外面的叫喊声给打断了思绪,“三奶奶,三奶奶,救命啊,救命啊!”
喊叫声凄厉。
沈丹遐一脸狐疑,这是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有什么人狗胆包天的冲进内宅来杀人放火了不成?走到门口,就见一婢女疯了似得朝她跑过来,后面跟着守院子的婆子。莫失莫忘同时向前阻拦,将婢女拦在离沈丹遐三步远的地方。
沈丹遐打量着那个婢女,“你是……”
那婢女跪下磕头道:“奴婢是五奶奶身边的柳芳,三奶奶,求求您,去救五奶奶,五爷要打死五奶奶。”
“你把事情说清楚。”沈丹遐可不想这样懵头懵脑的过去。夫妻俩打架,外人参合讨不到好。
柳芳目光闪烁,支支吾吾。
“你要是不把事情说出来,我是不会去的。”沈丹遐冷淡地道。她和彭昕又不是有多好,而且院子里那么多人,肯定会拦着,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彭昕被徐胜打死,她一点都不着急。
“五爷身边的小梅早上来给五奶奶请安,出言不逊,惹怒了五奶奶,五奶奶罚她顶茶杯跪在院子里,她跪了一上午,下体流血了,五爷就生气的过来找五奶奶算账。”柳芳低头道。
沈丹遐大致明白了,原来是妻妾相争的把戏。过去还是不过去呢?沉吟片刻,沈丹遐决定还是过去一趟,不管怎样不能让徐胜把事情闹得太大。
沈丹遐在彭昕院子的门口,遇到了同样赶过来的秦氏和孙桢娘,妯娌三人正准备进去,就看到王氏陪着徐老夫人过来了。沈丹遐暗叹了口气,事情还是闹大了。
徐老夫人来了,四妯娌跟在她后面进去,正屋里,左脸肿胀的彭昕双手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对着怒气冲天的徐胜,嘶喊道:“徐胜,你个臭男人,你居然为了个贱婢打我,我父母都没这么打过我。”
几个陪嫁丫鬟和蒋奶奶跪在旁边,哭得满脸是泪,那个小梅肚子里的肉掉了,这事情要如何了结啊?
徐胜骂道:“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我的……”
徐老夫人上前狠狠地甩了徐胜一耳光,“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好得没学会,你学着宠妾灭妻!”徐奎不守规矩,让庶子先生出来,令徐老夫人羞愧到如今,没想到徐胜会有样学样,徐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祖、祖母。”徐胜捂着脸,“您怎么来了?”
“你闹家宅不宁,我能不来吗?”徐老夫人瞪着他道。
徐胜看到跟在徐老夫人身后的四个嫂嫂,捂着脸退到一旁。徐老夫人目光冷冷地看着彭昕,道:“你也别举着剪刀了,放下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吧。”
沈丹遐示意莫失上前去把剪刀夺下来,莫失一个箭步窜过去,使了个巧劲,就将彭昕手中的剪刀给夺了过去。彭昕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上,“我不活了,徐家的人这是要逼死我啊。”
徐老夫人脸沉如水,彭家的教养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
沈丹遐眸中闪过一抹厌恶,道:“五奶奶,有事说事,你这样闹腾,解决不了问题,祖母过来,就是来为你作主的,快起来吧,地上凉。”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五奶奶扶起来。”孙桢娘扫了眼那些陪嫁丫鬟。
那些丫鬟赶紧上前把彭昕扶了起来,沈丹遐扶徐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事情就跟柳芳说的差不多,小梅是徐胜的通房丫鬟,在徐胜十五岁那年就跟了他,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这小梅虽长相妖娆,但性格懦弱;彭昕嫁进来后,她恪守本分,早晚都来给彭昕请安,伺候彭昕;昨天原本是彭昕和徐胜同房的日子,可不知为何,她的小日子突然提前,徐胜召了小梅来伺候。
这本是件正常的事,可彭昕却为了点小事,罚小梅下跪,一跪就跪了一上午,主母罚通房丫鬟跪一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可坏就坏在小梅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一跪,把孩子给跪掉了,如果徐胜就怒了。
虽说小梅可怜,但在座的全是嫡妻,纵然同情小梅,也不可能站在小梅那边,这件事徐老夫人处理的结果就是赏了一批补药给小梅,并且等小梅坐完小月子,就给彭昕敬茶,升做姨娘。
彭昕不同意,“我凭什么要抬举那个贱婢?”
“五奶奶,这可不是在抬举小梅,你这么做是在补偿,你害得可是五弟的子嗣,谋害子嗣,依律,五弟是可以休了你的。”孙桢娘淡然道。
“祖母,我要休了彭氏这个毒妇。”徐胜叫嚣道。
“你给我闭嘴。”徐老夫人恨不能将手中的茶盏砸他脑袋上去,律法归律法,可从来没有那户人家会因为妾室的子嗣出了问题而休妻的;孙桢娘说那话也不是提醒徐胜可以休妻,她是在吓唬彭昕,让彭昕不要再继续闹腾。
孙桢娘无语地看了眼徐胜,又看了眼彭昕,这两人都蠢狠蠢狠的,到是天生一对。
徐胜不休妻,彭昕也不闹了,事就这样和稀泥般的解决了,四妯娌送徐老夫人回圃院。徐胜和彭昕的事情刚解决,次日葛家来人,徐缊谋害二房,葛壮要休妻。徐老夫人急怒攻心,昏厥了过去,于嬷嬷边掐她的人中,边喊请大夫。徐老夫人不多时醒了过来,让人去请沈丹遐和孙桢娘。
很快沈丹遐和孙桢娘就赶到了圃院,徐老夫人将事情告诉两人,然后道:“能劝和就劝和,若是不行,就把缊姐儿带回来吧。”
沈丹遐和孙桢娘相视苦笑,这事不好办呀。可再不好办,这事她们也得去办,谁让她们是徐家的当家奶奶呢。第二天,妯娌俩去了葛家,见到了葛大人和葛太太,没有见到葛壮和徐缊。
葛太太一见沈丹遐和孙桢娘,就脸色不好地道:“你们既然过来了,就将徐氏带回去教养吧,我们葛家要不起这样的毒妇。”葛太太一夜没睡好,想起那包裹中那个成型的男婴,心中就揪得痛,她盼孙儿盼了这么多年,眼见着就要抱上了,却又落空。
“亲家婶母,您这话说的可是严重了。”沈丹遐勉强笑道。
“我这话说得一点都不严重,那个是两条人命呀,你要是不信,我让人带你去看看那可怜的孩子,看看死不瞑目的齐氏,我葛家要不起这么狠毒的儿媳。”葛太太眼泪都流了出来,可见是十分伤心。
没来之前,沈丹遐和孙桢娘还心存侥幸,希望只是那个孩子没了,可现在一尸两命,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
沈丹遐沉吟片刻,道:“葛大人,葛太太,我家姑奶奶犯下这种大错,该如何处置原该听从两位的意思,不管怎样处置都是正常,只是葛大人应该知道,我家六姑娘,承蒙皇恩,被指给了燕郡王做侧妃,不日就要进郡王府,这时候若是她的胞姐被休回娘家,对她的名声有碍,是以,我恳请葛大人看在两家的情分上,饶了我家姑奶奶这一次。”这话半是求情半是威慑,徐家现在也算是半个皇亲。
“不能饶,她害死了我的孙儿,我绝不会容许她再留在我们葛家。”葛太太气愤难平地道。
葛大人摸着胡子没说话。
“葛大人,我家姑奶奶平日是刁蛮了些,可应该不会做出谋害那个姨娘的事情,她上回回去还心心念念说希望齐氏能平安生下孩子,这样姑爷就有长子了。”沈丹遐撒了个小谎,半个月前徐缊是回过一趟娘家,不过姑嫂俩并没见面。
“葛大人,我们两家是结亲,不是结仇,您说对吧?”孙桢娘淡淡地问道。
葛大人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道:“两位贤侄媳说得不错,葛徐两家是结亲,不是结仇,没想过会出这种事,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好好解决。葛家可以不将徐氏休回娘家,但她毕竟犯了大错,若是就这么了结此事,对那屈死的母子太不公平了。”
“亲家老爷所言有理,那就让我家姑奶奶去城外的庙里清修吧。”沈丹遐立刻说出处置徐缊的法子。
“让我家姑奶奶在庙里修身养性,亦为那对母子念念往生咒,让她们早登极乐。”孙桢娘同样不想让徐缊这个麻烦回徐家去,马上附和道。
葛大人亦看出来两人对徐缊并没多少感情,来这一趟,估计也是碍于情面,笑道:“就如两位贤侄媳所言,明日我会让人将徐氏送去城郊的普济寺,我会让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跟着一起去。”
“既然是清修,带两个人去会扰了姑奶奶的清静,还是让姑奶奶独自去寺里比较合适。”沈丹遐对徐缊的狠毒,感到害怕,非常希望徐缊在寺里被那些老尼姑狠狠地折腾一番。
葛大人笑了起来,道:“贤侄媳所言有理。”既然徐家人也想让徐缊吃苦头,他何乐而不为?
事情办妥,沈丹遐和孙桢娘回到徐家,将事情回禀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听罢,道:“你们辛苦了。”这事能办成这样,她觉得很不错了。
过了几日,彭昕悄悄的请了个大夫进府。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可惜沈丹遐和孙桢娘都对她有了防备之心,对她盯得很紧,知道她请了大夫,沈丹遐怀疑地问道:“她该不会是有了?”
“五奶奶没有怀孕,她请大夫是因为她一直在掉头发。”莫弃道。
“是鬼剃头吗?”沈丹遐问道。
“好像不是鬼剃头,五奶奶连眉毛也在掉。”莫弃道。
“知道大夫怎么说吗?”沈丹遐蹙眉问道。
“大夫说自己医术不精,看不出五奶奶生的是什么病,让五奶奶另请高明。”莫弃道。
彭昕生的是什么病,沈丹遐并不关心,也没想过请郝大夫出手,将这事置之脑后。
与此同时,孙桢娘在房间里狂笑,“彭氏,这下谁才是丑八怪啊!你就要成为一个全身没毛的怪物了,哈哈哈哈。”
彭昕并不是生了什么怪病,而是孙桢娘让人在彭昕的吃食里掺了药粉,一种令人掉毛发的药粉。接下来几天,彭昕又请了六个大夫进来给她诊脉,可是仍然没有诊出她生了什么病,不过有一个大夫怀疑她是吃错了东西。
十月二十五日,徐家五个妯娌和徐蛜去圃院给徐老夫人请安,看到彭昕,沈丹遐吓了一跳,彭昕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脑袋上明显的戴着一个假髻,眉毛也掉光了,是画上去的。
头发可用假髻遮掩,眉毛可用眉笔画成,只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假睫毛,彭昕没有睫毛的眼睛,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沈丹遐下意识地将目光避开了。
“沈氏,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彭昕尖声问道。
沈丹遐一脸茫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害你了?”她只是让人想法子把彭昕在朱雀街上的铺子给弄来,可没对彭昕动手。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不是心虚是什么?”彭昕鼓着眼睛问道。
“你又不是天仙美人,我做什么要看你,不看你就是心虚啊?那这天下人心虚的人多得去了,你出去走走,就你这样子,十个人见了你十个人不敢看,怕晚上做恶梦。”沈丹遐嘲讽地道。
秦氏和王氏忍俊不禁,噗哧一笑,孙桢娘冷声道:“五奶奶,你生病了就在房里歇着,不用过来请安,想来祖母也不会见怪的。”
“五奶奶,看在你生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再敢这样没大没小,就休怪我动手赏你几耳光。”沈丹遐厌烦地横了她一眼。
这时徐老夫人进来了,六人起身给她行礼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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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颠倒,我现在晚上失眠,白天边扎针边睡觉,要怎么才能调整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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