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骡车远去,常缄走到徐朗身旁,躬身道:“爷,余七刚来禀报,在碧柳巷里逮着几个贼眉鼠眼之人,问出是有人让他们在那等着办事。”
徐朗想起沈丹念先前哄骗沈丹遐一事,心念一动,道:“走,过去审审。”
那几人不过是小混混,嘴不严,经不起酷刑,老实的招供了。一开始是有人让他们在巷子里等着吓唬一个小姑娘,而后又改为,让他们把那小姑娘掳走,关上一夜再放人。那人还许诺,只要他们办成这件事,再给他们一百两银子和一个金元宝。
徐朗听得怒火中烧,这手段太阴毒,比直接害人性命还过份,“这事你们没办成,雇主明天或许还会找你们,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把人抓住,我就饶了你们。”
那几个混混赶紧表明,他们愿意配合。
徐朗叮嘱了他们几句,就放他们走,并让常缄派人盯紧他们,“务必找出这条毒蛇,不管是谁,都将她的头给我剁下来。”
“是。”常缄应道。
“如果明天没人来找他们,就带他们去祥清侯府二房附近转转,会有收获的。”徐朗提点他道。
常缄眉梢微动,看来主子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之人。
次日,赵惠之的奶娘和赵恋之的贴身婢女无从知道混混被抓,更不知事情已败露,自投罗网。这两人比那几个混混嘴紧,直到余七拿她们的亲人威胁,才合盘托出,赵惠之只想吓唬吓唬沈丹遐,赵恋之则要毁掉沈丹遐。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常默感叹道。
常缄有所顾虑地问道:“爷,真要把她们的头剁下来?”赵惠之和赵恋之毕竟是祥清侯府的姑娘,是赵后的娘家侄女,动她们,会得罪了赵后和祥清侯爷。
“把她们的头剁下来太便宜她们了。”徐朗改了主意,“赵惠之喜欢吓人,就让人好好吓吓她;将赵恋之掳出去,关一夜即可。”
常缄皱眉,这样往死里得罪赵家,合适吗?
徐朗眯了眯眼,沉声问道:“常缄,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常缄单膝下跪,“属下知错。”
“仅此一次。”徐朗扫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常默也跟着徐朗走了。
常缄站起来,立刻照徐朗的意思办事,不过这一切沈丹遐都不知道。沈丹遐忙着帮陶氏查点库房里的东西,这库房不是沈家大宅里的三房的库房,而是陶氏私下置办的一个大宅子里的库房。
沈丹遐从里面挑出一匣红宝石、一对荷花纹瓶、一个镂空雕花玉插屏、一个孩儿玉枕、一块透雕四鸟纹方镜和一对梅花纹耳杯,“娘,你过来看看,我选出来的这几样可不可以?”
陶氏走过去一看,笑道:“可以,太可以了,这么多好东西,九儿就没有不舍得?”
“没什么不舍得的,这些东西做为聘礼送去袁家,袁家大气,是不会扣着的,一定会当成陪嫁返还,到时候这些东西就是我侄儿侄女的,我这个当姑姑是不会跟侄儿侄女计较的。”沈丹遐大方地道。
陶氏哑然失笑,让仆妇把东西装好,送到仁义伯府去,由金氏出面将东西送往袁家,不往沈家这边过,省得沈母等人看着眼馋,又闹幺蛾子。沈柏宽的亲事定了,沈柏密的亲事也可摆在明面上商讨了,而沈丹蔚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
给沈丹蔚做媒的人是周氏的姨表妹涂氏,说得是涂氏夫家的堂侄陈全。这一日上午,涂氏和她夫家嫂子带着陈全来拜会沈母,沈丹蔚躲在屏风后面相看;陈全十八岁,穿着一身灰蓝色长衫,相貌周正,斯文有礼,气质稍显文弱。不过他本就是书生,还准备明年下场比试,长得文弱也正常。
沈丹蔚对他的印象还行,在周氏问话时,面带红晕地表示一切由父母作主。有件事沈家人不知道,七夕那日,和谭淑惠一起过鹊桥的人是陈全。而匆匆见过陈全一见的沈丹遐,已完全没印象,自然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这门亲事很顺利的订了下来。
八月初一午后,陶洁阵痛,入产房,傍晚时分,生下一个六斤九两的大胖小子,程老太爷给重孙儿取名叫程烨。一儿一女,组成个好字,程家上下都开心,金氏亦松了口气,小女儿有子傍身,在婆家站住脚了。
次日凌晨,陶清生下她的第三子。这让袁季礼十分沮丧,在同僚面哀声叹气,“又是个臭小子,我想要闺女,我想要香喷喷的闺女!”
同僚听了,哭笑不得,有个连生五女的同僚更是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程家为小程烨举办洗三宴,陶氏带着沈丹遐前去赴宴。在程家门口,遇到了袁老夫人和袁大夫人。相互道了恭喜,携手进了程家大门,苗氏听到通报,迎了出来,看这一对母女,一对婆媳,道:“哎,我大儿媳生孩子坐月子,我身边就没人带了,看你们这样,我好羡慕哟。”
“亲家母这话说的,你可以带你孙女儿呀,说羡慕,我们羡慕你才对,孙子孙女都齐全了。”袁老夫人笑道。三个儿子给她生了九个孙子,就没一个孙女,让她倍感无奈,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就不能给她生个小孙女儿玩呢?
“小丫头今儿不肯跟着我,趴在那儿看弟弟,眼都不眨。”苗氏笑道。
“行了,两位姐姐你们就别炫耀了,你们有孙子孙女了,我儿媳妇还没娶进门。”陶氏愁眉道。
“就快就快了,别着急别着急。”苗氏安抚她道。
“清音年底及笄,明年开春就可以把人娶进门了,到时候三年抱两。”袁老夫人笑道。
“承你们贵言。”陶氏笑道。沈丹遐挑了挑眉,她未来二嫂的责任重大啊!
一路说笑着,进到里面看产妇和婴儿。趴在摇篮边的小嫣华冲着沈丹遐招手道:“姨姨,过来看弟弟,我的弟弟。”
沈丹遐依言去看那小家伙,小人儿睡着了,眼睛虚闭着,看着象半睡半醒。陶氏几个围着陶洁说话,因小家伙睡了,声音压得很低。沈丹遐这个未婚未育的小丫头不好凑过去听,紧盯着小程烨看,也没什么意思,想起莫失手里的棋谱,决定去找程珏。
沈丹遐跟婢女打听后,知道程珏在家,直接去了程珏的院子,“程二哥哥。”
“小九妹。”程珏放下手中的书,“进来。”
沈丹遐抬腿迈过门槛,走到程珏面前,把手中的棋谱递给他,“给你。”
“《清泉棋谱》,哪来得?”程珏接过去问道。
“我二嫂送给我的。”沈丹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程二哥,这棋谱算是你明年的生辰礼物。”
“怎么能这么算?不行,生辰礼物,你得另外准备。”程珏不同意。
沈丹遐眸光流转,“那你把棋谱还我,等你生辰那天,我再拿来送你。”
“送出去的东西,哪能再讨要回去,我也不要你送什么贵重的礼物,你亲手绣个荷包给我好了。”程珏语气平和,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紧张。
“你也要荷包啊。”沈丹遐噘嘴道。她不怎么喜欢做针线活啊!
也。
程珏眸色微黯,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揪了一把,他呵护这么多年的小丫头,不会让人捷足先登了吧?程珏皱眉问道:“还有谁向你讨要荷包?”
“我二哥。”沈丹遐气恼地道。沈柏密知道徐朗佩戴的荷包是她做的后,也要她为他做一个独一无二图案的荷包。
程珏轻舒了口气,眉开眼笑,道:“离我生辰还有好几个月,你可以先做他的。”
沈丹遐听话,知推脱不了,眨眨眼,问道:“你要绣个什么图案?”
“小九妹觉得什么图案适合我?”程珏目含期待地看着她。
沈丹遐想了想,道:“白泽驾祥云图适合你。”
白泽乃神话中地位崇高的神兽,是祥瑞之象征,能逢凶化吉,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鲜少出没,有圣君治理天下,才会奉书而至。
程珏唇角上扬,笑得温柔而满足,“就绣白泽驾祥云图。”
“嗯。”沈丹遐颔首。
程珏不放心地叮嘱道:“只给我绣这个图。”
“行,只给你绣。”沈丹遐爽快答应。
棋谱送出去了,还被程珏索要了一个荷包,沈丹遐深觉来这趟太亏了,琢磨着什么时候把便宜给占回来。
这时婢女过来请沈丹遐到前面去,洗三开始了。在程家的小西厅里供奉着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在香炉里放着小米,插弟一对羊油小红蜡,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敬神的钱粮。程家还备好了挑脐簪子、围盆布、金银锞子、花儿、朵儿、棒槌等物。
宾客到齐,小程烨被苗氏抱了出来,交给收生姥姥;收生姥姥抱着小婴孩,苗氏拿起银勺舀了一小勺清水放进盆里,还放进去两个小巧的金锞子。接着其他女眷也添了水和东西,沈丹遐添了些红枣和一个银元宝。
看着盆里的金银锞子和小元宝,收生姥姥笑得眼眯成一条缝,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程家洗三宴圆满结束,宾客们告辞离去,次日,沈丹遐又随陶氏去平江侯府参加袁家的洗三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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