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干脆暂时没回。
等到了派出所，一群人依旧吵吵嚷嚷。喝醉的那个姑娘估计现在才反应过来，一直坐在大厅里哭。至于另外三个，咬死了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是路过看看热闹，态度十分嚣张，甚至和警察起了冲突。民警只能把人先铐在拘留室，几个去调监控，几个先询问江知津和顾文曜。
方颉回了家，自己刷了一套英语，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发了个消息给江知津，过一会儿看了一眼，对方没回。
方颉又等了一会儿，有点担心江知津是不是喝醉了。毕竟刚才那通电话里，他听着对方说话时好像已经有了醉意。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的江知津刚被问完事情经过。因为他们俩的性质算是见义勇为，警察也不过是了解一下情况，所以只在调解室问完了话，然后让他们坐着稍微等几分钟。
方颉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江知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迟疑了几秒，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孩儿估计已经着急了。
电话一接通，方颉停下了转笔的手，喊了一声：“江知津？”
江知津答了句“嗯。”
对面的顾文曜抬头看了一眼江知津，又低下头继续发消息了。
调节室隔音并不算好，外面派出所大厅里吵吵嚷嚷，连电话那头的方颉都隐约能听见了。
“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外面。”江知津不欲多说，担心方颉察觉到什么，紧接着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问问你回来了没。”方颉说完觉得自己好像也挺烦人的，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需不需要去接你？”
江知津嘴角一弯，低声道：“不用，我这快结束——”
就在这个当口，调解室的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了，刚才出去那个警察走进来，对着江知津招了招手，挺大声得说了句“江知津是吧！过来在笔录上签个字。”
江知津：“……”
他自觉要遭，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那头方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不少。
“江知津你在哪呢？”
“派出所。”江知津叹了口气，走过去边签字边接着打电话。“我这出了点事，已经解决了。”
“哪个派出所？”方颉立刻问。
江知津本意是不太想方颉掺和到这件事情上来。已经是十一点多，加上这里事情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实在没必要。
“我这快结束，马上就回家。”江知津签完回到原位，尽量放缓了声音。“这么晚了你就别出来了。”
“明天周天，我不上课。”隔了一会儿，方颉的声音穿了过来，有点闷。
“我过来找你。”
江知津沉默了几秒，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来吧，我等你。”
等说了地址挂掉电话，对面的顾文曜才抬起头。
顾文曜注视江知津几秒，才开口道：“其实咱们这差不多快结束了，现在赶过来挺麻烦的。”
也没什么用。
“知道。”江知津的手机握在手里转了一圈，没接着往下说。
按这个速度没准方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结束了，根本没有过来的必要。但是江知津听着电话那头方颉的语气，又忍不住同意让对方过来。
方颉不太有安全感，具体表现在对方有时候不太想让自己叫他小孩儿，会吃醋，会问起前男友……
毕竟两个人的年龄、经历、身份都有很大的差别。但方颉又非常认真的想要做好“江知津男朋友”这个身份。
所以江知津不太想在方颉觉得自己需要他的时候，生硬的拒绝掉对方。分析“你来了也没什么用”之类的话。
方颉需要自己的信任。
顾文曜没再说话。
又隔了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刚才那个警察重新走进来，通知两个人可以走了。
出了派出所，江知津看了眼时间。距离那通电话过去了20多分钟，方颉应该也快要到了，他转头看着顾文曜。
“你先回去吧，我等人。”
“陪你等一会儿吧。”顾文曜说。“刚才我发消息给陈波他们了，告诉他们没什么事，让他们先散，别等着，具体的明天再说。”
江知津刚才被方颉的电话一打乱，把这茬给忘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方颉挂了电话，一把抓过旁边的衣服换好出了门。因为太急，他顺手拿的还是回家时脱下的校服。等在小区门口打上车，他报了派出所的地址，还叮嘱师傅“快一点儿。”
师傅犹疑着看了他一眼，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晚上没怎么堵车，方颉半个小时就到了派出所门口。远远就看见江知津站在门口吹风，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个子挺拔，非常引人注目。
江知津旁边还站了一个人，黑色外套，双手插兜站得笔直。
方颉刚下车江知津就看到他了，冲他招了招手，方颉两步走到江知津身边。
“没事吧？”方颉问。
“没事，见义勇为来着。回去再和你说。”
方颉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江知津旁边的人。
江知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介绍道：“这是顾文曜，我以前的战友。”
哦，前男友。
方颉转头和顾文曜对视。
从下车开始，对方就一直在看他。此时对上了眼神，对方笑了笑，对着方颉略微一点头，转头看向江知津，问：“这位是——”
他稍微一停，江知津看了方颉一眼，对方也同样飞快地看了过来。
对视之间，方颉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喉结稍微动了动。
江知津有点为难，方颉看了一眼就知道。
毕竟这个场面十分尴尬，派出所门口，一个前男友一个现男友，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加上自己还穿着校服……
方颉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自己先开口，跟在学校里或者上次面对李行延一样，说是弟弟或者……
下一秒，江知津先开口了。
“男朋友。”江知津说。
方颉一怔，猛地抬眼看向江知津。江知津面上挺淡然对着顾文曜道：“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方颉。”
顾文曜心里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但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还是明显愣了一下，幸而他情绪收得很快，立刻冲着方颉伸出了手。
“你好。”
“你好。”方颉啧伸手和对方握了握。等收回手，顾文曜转开话题，注视着江知津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大概率就是对方明天一定会找自己的意思。
“行。”江知津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江知津大概把今晚的事和方颉说了一遍，一路都是自己说，方颉听。等到进了家门才差不多结束。方颉先去倒了杯热水给他解酒，看着他喝下了才开口。
“我该夸你吗，出门聚餐还见义勇为了。”
江知津躺在沙发上喝完半杯水，看了他一眼，笑道：“算了，我觉得你想骂我。”
“……没那么严重。”方颉被他这么一说有点不好生气了，慢慢开口，“我就是觉得挺危险的。”
“知道，以后注意。”江知津说。
态度十分诚恳。
方颉原本听到对方有刀还是三个人的时候有点儿生气的，这个时候顿时气不起来了，还忍不住笑了。
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方颉笑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口：“不过你和顾文曜说……”
他半天没说下去，江知津主动接话：“说你是我男朋友。”
“嗯。”方颉看着江知津，“没事吧？”
“我没事，我担心你有事。你刚才那表情就好像我要是不承认，你就得当场哭出来了。”
“啧，少来。”方颉笑了一会儿，干脆坐到了江知津旁边。
“今晚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方颉说。
“没有。”江知津看了方颉一眼。“怎么会这么想？”
“其实我一坐上车就反应过来自己去也没什么用，但你一说你在派出所，我就有点着急，觉得至少在你旁边……万一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刚好能在。”方颉说。
“还有顾文曜问的时候，我本来都想着说你我是你弟了——”方颉自己说乐了，“结果你直接说出来了，我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心。”
喜欢、惊慌、患得患失、成熟与青涩、理智与幼稚，这是方颉十八岁的初恋，面对的是早已成年的江知津。
江知津静静地看了方颉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过来吧，男朋友。”
方颉没犹豫，一边听话的往江知津那儿靠，一边问：“干什么？”
“亲一下。”江知津说。
方颉一愣，江知津已经伸出手等着了，方颉低下头，江知津反手勾住方颉的脖子，在对方嘴角亲了一口。
“用不着担心我什么时候万一需要你，这个假设不成立。”江知津稍微偏过头，额头抵在方颉的眉骨，说话清晰可闻。
“我一直都挺需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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