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反映也快,一手匕首落地,另一手己猛的一挥,同样一道寒光对着墨雪瞳扑面而来,白逸昊长袍一挥挡了上去,血色挥洒出来,他轻微的闷哼一声,抱着墨雪瞳落了地,另一边又有一道黑影闪过,此人却是没蒙脸,穿着侍卫的装束,迎着黑衣人冲了上去。
两人战在一起。
“你怎么样?”才站到地上,墨雪瞳急挣脱出他的怀抱,抓住他的手问道。
袍袖上一只不长的袖箭扎着,血色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袍。
“还行,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白逸昊微微笑道,若不细看真发现不了他苍白的脸色。
他是为自己挡这只袖箭才受的伤,以他的身手方才要避开是很容易的。
墨雪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撕开他的袍袖,果然看到他的腕上深深的扎着的袖箭,墨雪瞳一咬牙,拉着他在一边的石头上坐定,拿出自己的帕子,在他的胳膊上绑定,她虽然自己看的医书,算是自学成材,却知道这时候必须把箭拔下来,先止血再说。
“去我的房间,哪里有药。”白逸昊含笑制止了她,脸色虽然苍白,却依然清雅如玉。
拔断以后的确需要上药,墨雪瞳自付白逸昊自己既医术高明,必然有疗治伤病的好药,当下不再迟疑,扶着白逸昊沿着他指向的路走去,身后墨兰紧张的跟着,一步也不敢停留。
这条路不同于之前的路,才没走多远就到了白逸昊的屋子。
墨兰去打水,墨雪瞳咬着唇,手指稍有些哆嗦的握上袖箭,微微抬眸:“我拔了,你可忍得?”袖箭插的较深,既便拿帕子扎着他的胳膊,血依然流出,顺着他的胳膊淌到他的白裳上。
“没关系,若你害怕我自己来便可。”白逸昊另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平稳的放在她微有些颤抖的手上,温柔的笑道,浅浅的笑容很让人不悦,很有些看不起人的意味。
墨雪瞳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一手拉住他手上的箭,正用力拔下。
“你侧过些头,别一会被血喷上。”白逸昊的声音格为温柔。
这话说的有理,墨雪瞳微微侧头,手极快的拉住箭柄,用力一拔,墨兰这时候己提水回来,拿帕子往伤口上一捂,墨雪瞳扔了箭,接过帕子,专注而轻柔的擦去血迹,洒上早准备好的药末。
既便是墨雪瞳重生一世,己是胆大,也为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恐惧,细心的拿白布缠绕,生怕弄疼他,头上微现汗渍,凝白的小脸呈现出淡淡的红晕,带着几分稚气的水眸微微有些雾气,微翘的黑色长睫时不时的颤动了两下,小巧的樱唇上泛着水蜜桃一样温润的光泽,极是诱人。
那样绝美的小脸,那般认真的态度,那样小心翼翼的形貌,白逸昊不知哪里被撞击到了,伸出手拿起她放在一边的帕子,拭了拭她额头上的汗渍,唇边笑容温雅如玉。
这一举动,吓到了墨雪瞳,她抬起惊愣了一下的水眸,怔怔的望了望他,忽尔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又重新垂眸低头,认真的替他包扎伤口,只从她轻轻嘟起的樱唇处,也知道她是有些不自在的。
俊美的脸上又不由的露出些温柔的笑意。
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墨兰去外面清洗她袖上方才沾上的几滴血迹,风吹过窗台,有些呼啸的声音,窗陵处有摇落的风声,显得屋内越发的温暖宁和,几乎是莫名的,墨雪瞳不自在的站了起来,他手上的伤己完全裹好。
站定身子,墨雪瞳重新盈盈的拜下:“多谢白公子救命之恩。”方才那一下,她看的清楚,那人的袖箭分明是向着她来的,只是他快速的抬头挡了。
“不必多礼,你也是池鱼之祸,不怪我就好了。”白逸昊悠然一笑,顾自扯掉被墨雪瞳方才撕开的衣袖,“看不出你的力气可真不小,还以为是个一直干体力活的小丫头呢!”
他随意的扯下一真布条,扔在地上。
墨雪瞳站直身子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条染着血,问题是扯成条状的布条,谁也看不出这曾经是他华美衣裳上的一段吧!当时自己是真急了,竟然可以把他的衣袖撕出一道口子来,墨雪瞳微微有些羞恼之意。
这可真招人气,刚才还不是急的。
“白公子纤纤弱质,自然是不能跟我这个乡下丫头比的,若白公子因我伤了身子,我这乡下小丫头还不得内疚终身,索性干点体力活抵罪得了。”她没好气的道,极郁闷的瞪了他一眼。
却不知道哪里取悦了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拿起放在案几上的一杯茶,姿态极其优雅的喝了一口,眸子微眯,闪过一丝幽深,忽尔转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墨雪瞳道:“你母亲是辅国公的嫡女,怎么会下嫁于你父亲的呢?”
这话问的很突兀,墨雪瞳一时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眨了眨水眸,游移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这事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
“母亲嫁与父亲,自然是媒灼之言,至于其他,我是不知的。”墨雪瞳淡淡的道,眼里恢复些疏离,眉眼里染了些冷意。
“我有个失散快三十年的姨母,失踪的时候,也就一岁左右,母亲让我寻找,只是来大秦多年,却一直没找到,今天忽然想起你母亲似乎也是这个岁数,特意问一声。”白逸昊悠然轻笑,没受伤的那只手替墨雪瞳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
“这是秦国的茶,我母亲极是喜欢,每一次喝这种茶,母亲都会跟我说起两位失散的姨母的事情,每一次她都会伤心落泪。”白逸昊依旧笑的温雅,只是莫名的却让墨雪瞳觉得他言语中的寂廖和落寞。
他的母亲不应当就是秦国的长公主云若,现在燕国当势的皇后吗?现在不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为什么提起他的母亲,他的眸底竟有几分伤感和落寞,况且长公主云若自然有姐妹,却并未听说有公主不见的事,更何况云若长公主还是太后嫡女,又哪来的亲姐妹。
太后一生只生了云若长公主和宁王一女一子,长公主远嫁,宁王早逝,哪还有其他的亲姐妹,白逸昊这话很是让人奇怪。
“你的姨母怎么会不见的,没听宫人有人传言说起过啊?”她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这茶跟她平时喝的有些不同,更加醇厚香浓,莫不是是宫里的贡品,想想也是,云若长公主从来就在宫中长大,喝的惯的也自然是宫中的贡品,哪能就象自己平日喝的茶叶。
“有些事,宫中传言的未必是真,宫中没有传言的未必是假,两个姨母若是还活着,一个当有三十一岁,另一个也有三十三岁了吧!”白逸昊一脸的温润,微微挑了挑眉,眸色有些幽冷。
都是三十几岁,三十年前左右不见的,三十年前皇家发生了什么事?墨雪瞳真不记得,只知道最有名的晋王之乱也是在三十年前左右,难道那时候,竟然有皇家的公主被偷出宫了?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大事,那么多年竟然从未有人说起,可见是被人隐匿起来。
也是,这种事也算是皇家的丑闻,作为皇帝必然会按下不提,想不到云若长公主竟然是如此重情义之人,倒让墨雪瞳不由的闪过一丝怀疑,上辈子她可是听说云若长公主是被眼前这位温雅如玉的太子殿下以莫须有的理由给囚禁起来的。
现在看他母子情深的样子,真让人难以相信,那个把母亲终身监禁起来的人就是白逸昊。
“三十多年过去了,或者她们都有了自己的子女,都过的很好,生在皇家未必是福,落在民间未必是祸,公子还是劝你母亲看开些,有些事强求不得。”稍稍停顿了一下,墨雪瞳鬼使神差的道。
这让她想起前世,前世自己起初嫁给司马凌云的时候,以为此生何求,嫁得如意郎君,却不料却是陷入死地,小妾们一次次的挑衅,迫害……最后被墨雪敏和司马凌云害死!侯门高府既是如此,这深宫大院更是风波动荡,富贵满堂也未必是福!
白逸昊没有看她,顾自拿起茶壶,动作优雅的给自己和她都满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俊美的脸上,使得那浅浅的绒毛,温柔的笑容,清晰可见。
墨雪瞳不由的垂下眸子!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秦国的,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前世时,他回燕国后就有大动作,先是禁皇后,锁后宫,后又出兵讨罚弑父的燕国大皇子,连夜追杀七百里,把大皇子号称百万的大军灭于燕国的玉河之边,据说是日,血色染红了玉河的河面,那一段的水质过了许久,依然带着血腥之气。
而后坑杀十万降俘更是震惊朝野,一时间风头无二,冷血君皇之名大扬!
有关他的一切,成了秘中之秘……
这一世,他与她竟然对面而坐,而他还竟然为她受伤了,不管如何,这都让墨雪瞳觉得观念的颠覆,有些事莫不是随着她的重生,也在发生变化,心里想着,眉头微颦,若如此,墨雪敏,司马凌云还能不能走到一起……
“墨三小姐,天色不早了,请回吧。”白逸昊抬头,俊美高远的脸上神色淡淡,似乎根本没有方才两人之间的无拘的谈话,侧过头看着墨雪瞳,笑容淡淡而疏离:“等下次正式开学,再传贴子到墨府。”
这是下逐客令了?
墨雪瞳一愕,随既却是洒然一笑,两个人没什么牵连,自然是最好的,冲着白逸昊笑道:“既令召,自相来,今日多谢白公子救命之恩。”说完也不待白逸昊说什么,优雅的转身,飘然离去。
两个呆在一起,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琴室那边有人过来,看到自己跟白逸昊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只是白逸昊才伤着,她却不好意思提出离开,人家以性命相救,自己却只顾及闺誉,着实有些不尽人情。
幸好白逸昊也不待见她,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话惹了他!也是,他是杀罚果断的一代帝皇,自己一个女子的见识自然是极看不上的!这样也好,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另偿就是!
她因为走的果断,没有看到身后白逸昊眸底涌上的温和笑意,唇边浅浅的一抹,却是极真,真是一个聪慧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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