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吃吃笑着看着两人,道:“你是真打算让我给你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吗?如果真是这么想,就拿点儿诚意出来,眼珠子乱转,滴溜咕噜的算这么回事儿?”
“咳咳……。”文成公主看着三人没有理会自己,咳嗽了一声再次缓缓走过来。
看见文成公主走近,无论是吐蕃的赞普还是大相,第一时间都是赶紧站起来,行礼问好。
文成公主淡淡的对二人点头示意,径直走到台阶之上的赞普王座前,踢了踢未站起来的李弘小腿,没好气的说道:“下去。”
李弘嘿嘿笑笑,也不说话,顺从的从宽大舒服,铺着老虎皮的王座上起身,把位子让给了文成公主。
走到台阶下站定,回过头看着文成公主三人,轻松说道:“你们讨论吧,我就不打扰了。对了,你不是想知道如何处置部落冲突吗?战争则是最为愚蠢的方式,你得学会用脑子思索才行,好好想吧,嘿嘿。”
李弘说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这布达拉宫,可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如果自己真认为自己已经征服了吐蕃,那么自己就是愚蠢的不能再愚蠢了。
文成公主能够在松赞干布死后,在禄东赞掌权这么多年间,依然能够保持这么的大声望跟影响力,一举一动同样牵动吐蕃朝堂,没两把刷子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在李弘消失在视线后,文成公主的表情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顾盼回眸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妇人之态,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上位者。
“一切可都安排好了?”空旷的大殿内,文成公主的声音很低。
“回圣救度佛母,一切都是我亲自安排的,保证万无一失。”嘎尔赞卓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回道。
“切记一定要谨慎小心,万万不可走漏风声,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如果失败的话,吐蕃就会真的葬送在我们手里了。”文成公主叹口气,叮嘱道。
“奶奶,如果我们无法拦住信使怎么办?到了那时候,真的要让他监国吗?”芒松芒赞不觉得文臣公主的法子有用。
暗自派人截击大唐信使,迫使大唐的加封李弘的告身无法到达圣城,这样的方法真的管用吗?
文成看着他和蔼的笑了笑,虽然芒松芒赞的父亲不是她与松赞干布亲生的,但她倒是一直把芒松芒赞当成亲孙子般对待。
何况,芒松芒赞可是这吐蕃王室中,唯一的一个继承人。
松赞干布共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五名妻子,但只有出自羊支部落的芒妃墀江,为松赞干布诞下一子。
便是芒松芒赞的父亲共日共赞,而共日共赞在世时,松赞干布后期,曾经试着让共日共赞执政吐蕃。
但谁知共日共赞刚刚试着执政不到几年,便在十八岁去世了,不久之后,松赞干布便也去世。
共日共赞虽然没有给吐蕃作出什么大贡献,但好在,十八岁便早死的他,却还是给吐蕃王室留下了唯一的血脉芒松芒赞,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看着芒松芒赞有些忧虑的神情,文成公主脸上浮现着和蔼的微笑,心里却是充满了苦涩。
如果芒松芒赞能像那个小魔王一般该有多好?这吐蕃还用发愁如何强盛?
“截击信使只是我们的第一步,至于后面该如何,你还是不要过问为好。”文成公主淡淡的说道。
“为何?我现在可是吐蕃赞普,为何我不能知晓?”芒松芒赞看了嘎尔赞卓一眼,看嘎尔赞卓一脸了然的神情,显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三人之中,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公平,更觉得这是文成公主对他这个赞普的不尊重。
文成公主只是轻笑着摇头不语。
嘎尔赞卓实时的替文成公主解释道:“不让您知道,是因为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如果我们的计划失败了,这样一来,就不至于牵连到您,也是为了尽最大努力的保全我们吐蕃。”
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语,听的芒松芒赞脸上是一阵茫然,双眼来回在文成公主跟嘎尔赞卓身上打转。
“你记住,奶奶跟嘎尔赞卓是不会害你的,更不会害我们吐蕃的。你就放心的在红宫待着,没事儿就跟他多接触接触,正好趁现在的机会,也可以多了解他一些。说不准以后啊,等他在大唐当了皇帝,你跟他还要进行争斗呢。”文成公主说道最后,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被算计之人在花孟跟惊蛰的陪同下,缓缓走到无法跟无天审问阿史奴的房间。
“说什么了没有?”李弘进门之后,看也没有看一眼蜷缩在角落的阿史奴,对着无法无天问道。
无法无天看着李弘走进来,行礼后回道:“回爷的话,都已经招了,只是……。”
看着无法无天吞吐的样子,李弘便已经明白,肯定是阿史奴招出了皇家之人,不然的话,无法无天不会说话这么为难。
“吐蕃最近可能会对我们有所动作,你们最近一定要谨慎一些,告诉裴行俭跟权益,让我们的人恢复战时最高警戒,但记住,不可让吐蕃察觉到我们的异常。”李弘对无法无天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吧。
看着无法无天走出去后,李弘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正畏惧的看着自己的阿史奴,挥挥手让花孟跟惊蛰也出了房间。
待房间只剩下他跟阿史奴后,李弘便在一张桌子后面坐定,指了指桌子前面的那张椅子,说道:“坐吧,咱俩也是多年未见的故人了,好好聊聊。”
阿史奴畏惧的看着李弘,过了好半天,才敢缓缓的挪动身子走到那张椅子跟前,然后缓缓的蹲下身子,只是拿一丁点儿的屁股挨着那椅面。
李弘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阿史奴,淡淡问道:“说说吧,从大唐私运出来的水泥,是从谁手里弄来的?吐蕃王室跟他们还进行了什么交易?”
阿史奴偷偷的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当年四岁的时候在长安城,就敢无所畏惧的拿脚踹自己的脸颊。
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神色冷峻、杀伐霸气的少年!
那仿佛猎豹一样充满爆发力的身材,鹰一样深邃命令的目光,棱角分明、英俊坚毅的面庞,身上更是流露着一股让人臣服的,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回殿下的话,是梁王李忠。”阿史奴面对与他相距不过三五步的李弘,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下,让他兴不起丝毫反抗说谎的念头,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李弘的问话。
李弘听到阿史奴的话后,脸上依然是很平静,鹰一眼能够看穿人心的目光,直射在阿史奴的身上,让阿史奴不由自主的心里一阵哆嗦。
“我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点儿欺骗您,真的,请您相信我。”阿史奴诚惶诚恐的说道。
“除了他还有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李弘平静的说道。
李忠反叛是早有预谋,当年在太乙城召开商会时,他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并且还是在没有通知自己的情况下。
那时候自己就感觉到有些反常,而且加上自己的行事风格,都像是被他掌控在手中,做什么说什么,仿佛都能被他预料到一般,自己就已经对他来太乙城的目的起了异心。
但由于李忠当时并未暴露出更多的异常,除了对水泥产生了兴趣之外,更是对盐铁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当初水泥是不用说,自己都会留给他的,但盐铁却被自己拒绝了。
现在想来,盐跟铁,恐怕就是他想要拿来跟西域这边的人,做某些交易吧。
但太乙城药膳房的东西他是怎么弄到手的?以他一个无实职的名誉梁王,还是无法接触到太乙城的核心产物的。
“没有了,我只有在梁州见过他,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了就。”阿史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胆怯的说道。
“禄东赞为何要亲自去玉门关接货?每次我都查收走所有水泥,为何你们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私运?”李弘紧盯着阿史奴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阿史奴惊惧的看着李弘,吞了吞干涩的唾沫,说道:“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这次禄东赞去亲自接货,他们没有通过我,而是梁王与禄东赞亲自联系的。哦,以前都是通过我来传达的。至于为何一直私运水泥,据说是想要吸引您的视线,这样就可以方便他查探太乙城内的其他物品。”
“他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秘人?”李弘再次问道。
他有些不相信李忠就会是那个神秘人,因为李忠的一切很好判断。
但药膳房失窃的东西,可不是李忠能够做到的,一定还有其他人帮助李忠。
“是的,吐蕃知晓梁王身份的,除了我之外,只有赞普跟大相两人知晓,就是连圣救度佛母文成公主,也是被我们瞒着的。梁王深怕身份暴露,就让我们一直以神秘人称呼他。”阿史奴看着李弘起身,眼中顿时充满了更多的惊恐,急忙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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