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咸亨元年,即公元670年。因大旱、赦天下、改咸亨。
大唐罢安西四镇,唐军复国吐谷浑、兵败大非川,薛仁贵、郭侍封、阿史那道真三人免死除名。
高丽不满大唐统治,唐再度平高丽,历时四年。
但史书记载的是李弘上一世的史实,而如今的史官正在大明宫内,一边记载一边乐不可支。
关中大旱,因当初户部尚书李弘的救灾机制,加上京兆府宗楚客的合力救济,大旱并未给关中造成多大的影响。
百姓从运河中接到的赈灾粮食,已经快要让他们忘记了大旱这一回事儿。
而就连长安的大小官员,无一不是笑容满面、神态轻松,对于户部在敬晖的掌管下,雷厉风行的赈灾策略,众官员都给予了很高的肯定。
而这一切的功劳,无论是上到李治、武媚,还是三省六部的大佬,都知道这是当年太子殿下在崇文馆所创。
因此这几日李治天天乐的是眉开眼笑,就连给武媚吵架斗嘴,都觉得多了几分乐趣,就连那圈禁着贺兰敏月的濮王府,都很少去了。
咸亨元年四月: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泽当,以两万骑兵歼灭吐蕃天赤七王之一聂赤赞,共计八万将士。
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悉勃野部,歼天赤七王之穆赤赞六万人马。
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桑耶,歼天赤七王之丁赤赞五万人马。
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朵康、象雄两城,歼天赤七王索赤赞、达赤赞四万人马,索赤赞、达赤赞战死。
“如今他在哪里?”李治起身走到沙盘跟前,自己这几日做梦都是李弘大败吐蕃的消息。
而更让他激动的是,随着李弘继续挺进,以如此势如破竹的势头,攻下吐蕃王城逻些可是指日可待。
“回陛下,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如今已经陈兵于吐蕃天赤七王,德赤赞、思赤赞两人共同镇守的工布城。只要大破工布,太子殿下即可直指逻些城。”兵部尚书任雅相,神情兴奋、豪迈激昂的说道。
“如今他有多少人马?”李治兴奋的搓着双手,看着沙盘上吐蕃的地形图,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率部共计四万七千余人,黑齿常之奉命从疏勒出发援助。”任雅相看着李治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过年似的,继续说道:“如今疏勒陈兵一万余人,由姚崇率兵镇守。碎叶城同样一万余人,由桓彦范率兵镇守。”
李治听的眉头一皱,这两人他都不曾听说过,于是抬头问吏部尚书:“此二人是何人?官居几级,为何朕对此二人闻所未闻。”
吏部尚书李义琰神情一紧,有些不安的说道:“回陛下,此二人乃是太子殿下从弘文馆要走的学生,因为并未入仕,所以如今并未有品级在吏部成册。”
“可堪大任否?”李治不乐意了,没品级的人都被派上去镇守了。
“这……臣……尚不知……。”李义琰额头有些冒汗,胆战心惊说道。
“吾儿身处吐蕃出生入死,吏部却不曾派遣官员入安西都护府,辅助吾儿?李义琰你是何居心?疏勒、碎叶乃我大唐抗击吐蕃、白衣大食之防线,岂能轻易置于他人?”李治这是真生气了。
此番问话,非但没有用朕,而是用吾儿,这足以说明,李治对于朝廷上下,对于李弘未鼎力支持,让他很愤怒。
“回陛下,安西都护府自太子殿下担任大都护以来,向来不曾从吏部选拔官员,都是以安西都护府的原有官员为依托,臣等也曾经给太子殿下去信,但并未等到太子殿下的答复。”李义琰小心翼翼的说道。
“去职罢官,由吏部侍郎郭正一担任吏部尚书,散朝。”李治不理会李义琰的解释,说完后便拂袖离去。
“陛下,臣自当听从陛下惩处,只是臣还有一事儿需立即向陛下禀明。”李义琰看着准备离去的李治,急忙开口说道。
对于自己被罢免一事儿,看样子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说。”李治站定,转过身子,冷冷的看着他。
“是,陛下。”李义琰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缓缓打开递给扬武,然后说道:“陛下,这是太子殿下今日刚刚送来的,要求吏部调遣戴至徳以及弘文馆几位先生,立刻奔赴安西都护府。如今马载已在玉门关等候。”
李治不说话,拿着李弘给李义琰的信,细细的读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李弘这个小兔崽子到底在吐蕃玩的什么鹰,恐怕如今除了他跟裴行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
李治心里寻思着李弘到底想干嘛!戴至徳都被他罢官去爵,现在又要让戴至徳去安西,到底为了何事儿?
满腹心事的他走到武媚的宫殿,只见李贤跟李哲跪在那里,正在被武媚训斥。
纳闷的李治围着两个跪在地上的皇子转了一圈,摇摇头然后在武媚旁边坐下,然后才出声问道:“这是又怎么了?”
“您自己看看。”武媚寒着脸,把一篇文章交给了李治。
“斗鸡赋?谁写的?怎么回事儿?”李治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李贤跟李哲两人。
李贤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李哲同样是如此,如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
武媚看着两个天天乐此不疲,每天在王府斗鸡作乐的两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远在吐蕃,此时正在浴血奋战的李弘。
如此一比较,武媚都是不由得摇头叹息,同样是皇子,这两人与那个天天让人恨不得揍八百遍,都不解气的祖宗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个天天虽然鼓捣一些奇事儿,天天一副欠揍的模样儿,但看看那像是造钱的太乙城,再看看如今那安西四镇,这样的功绩,如今可是直逼先帝当年这般岁数时。
而眼前这两个,却是只知在王府斗鸡作乐,过着悠然自得的奢侈生活。
王勃身为朝散郎,被主考介绍到李贤的沛王府,担任王府修撰,竟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李贤,写了一篇《檄英王李哲鸡文》讨伐李哲的斗鸡,以此来为李贤助兴。
当年通过李常伯上一篇《宸游东岳颂》,接着应幽素科试及第,授予朝散郎,成为了大唐最为年少的朝廷命官。
而后又是一篇《乾元殿颂》,被李治赞为笔端生花、文章绮丽,惊叹:“奇才、奇才、朕大唐之奇才也。”
也是因为此事,未及弱冠的王勃被拿来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并列,并被推为四杰首位。
此事当时被李弘知晓,不过是撇撇嘴,表现的不屑一顾。
武媚当时还以为李弘是少年心性,因为王勃名声大震而心中有些嫉妒。
毕竟自己的儿子也是才高八斗,少年英才,虽然赋诗不多,但每一首也都是脍炙人口,难得的留篇佳作。
何况他们当初游曲江池,王勃赋诗一首,李弘却未做出诗赋,虽然最后以障眼法似的法术,同样赢得了满堂彩,甚至有压过王勃的势头。
但武媚一直以为,李弘不待见王勃,是因为王勃的才学隐约比他高出一筹。
如今看来,人李弘是早有远见,小小年纪便已经看透了王勃,并未像杨炯一般抓在手里不放。
如今杨炯虽然还未入品,但在安西四镇已然是独当一面的大才。
相比下来,无论是王勃、还是李贤,亦或是李哲,都被李弘远远落下。
恐怕就是那杨炯,以后的成就,也非是这个王勃所能比拟。
“歪才、歪才,二王斗鸡,不单不加以阻止,反而写檄文助兴!甚至虚构、夸大事态,隐有挑拨离间皇子之意,此人不可留,立刻逐出王府!”李治气的把那篇檄斗鸡文,扔到了地上,低声哼道。
李治一番话,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李贤跟李哲,登时更是脸色唰一下失去了血色,这对他们来讲,还是第一次看见父皇如此生气。
以前就算是今日这般生气,也是因为老五在安西四镇胡乱瞎搞,惹得父皇跟母后吵架,没想到自己两人也会有今日。
但不知道为何,就算是老五面对震怒的父皇跟母后时,还能够嬉皮笑脸,而他俩,此刻已经快要吓得半死了,双腿发软到无法站立起来的窘境。
武媚不说话,只是在思索着,当年李弘为何就能一眼看穿,这个王勃不如杨炯?
这两人可都是鼎鼎有名的才子,但为何李弘却是对杨炯青睐有加,反而对于略胜一筹的王勃,却不怎么待见?
真如李弘当时所说,一个人的才情再高,如果心性不端,为我所用反而是祸害了。
想到此处,这才发现,李治放在桌上的一封信,赫然是李弘要求吏部调遣戴至徳等人,去往西域。
于是武媚看着那封信喃喃念道:“杀人诛心、亡国灭文。”
这小兔崽子看来是要在吐蕃,布置一番大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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