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赵珣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宝芸的眼睛湿润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从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希望赵珣死了,现在赵珣真的死了,她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过?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对赵珣这句对不起,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一个误会就帮着盛清和污蔑你的父亲。其实当时我就已经察觉,事情并不是像我一直以为的那样,可是我不敢面对现实,我不敢承认其实我的父亲才是有罪的那个。所以我还是选择污蔑你的父亲。”
“这都是我的错,我无可辩驳。如果我没有爱上你,或许我会一直这样误会下去。但我偏偏爱上了你,我没有办法控制这样的情感。”
“如果承认了我对你的感情,就是承认了我的父亲是个罪人。如果不承认我父亲的罪行,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我深陷在这样的矛盾中,最终还是做下了错事。深深的伤害了你。我知道这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够抵清的,我只希望我的死能让你稍稍开心一点。”
“错误已经铸成,我能弥补你的,也只有我的这条命了。”
赵珣忍着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大大的吐出了一口血,染红了宝芸的手。
宝芸抱着卫嵘,不知道为什么心那么酸,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她说不出任何话。说不出责怪赵珣的话,也说不出原谅的话。
赵珣并没有因此感到遗憾,还笑了起来,伸手抚上了宝芸的脸,道:“能看到你为我落泪,我已经很满足了。今生是我对不起你,也没有办法弥补了,来世……剩下的来世我再补偿你吧。”
伤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逝,也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
但是他舍不得闭上眼睛,他害怕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宝芸了。
“今生你欠我的,你已经弥补了。来世我不想见到你,你我天涯,各自相安。”宝芸撇过头说道。
赵珣的笑意有些惨淡,宝芸说天涯各自相安,但是他不想那样啊。就算是为了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他下辈子也想要遇到宝芸。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宝芸的时候,那么明媚,明媚的像是天上的太阳。他曾经拥有过太阳,却被他弄丢了。
他笑着,笑着,终于还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宝芸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怀中死了,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感受,只知道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卫嵘将宝芸拉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轻声说道:“不要难过了,他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也通过自己的方式向你认了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赵珣的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活在爱恨里不能自拔,不能爱,也没有办法去恨,这样的纠结的感情让赵珣做了错事,也一直活在愧疚里,活在爱恨不能里。
如今死了,对犯下的罪有了一个交代,也释放了自己。赵珣倒是也没有坏到底。
宝芸在卫嵘的怀中痛哭起来,卫嵘看了看天色,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晏明还等着他回去救。
他一边轻轻地拍着宝芸的背,一边轻声说道:“我们要回去了,太子还在府中等着,你受了惊吓,也要回去让徐太医给你看一看,然后好好休息。”
宝芸勉强停止了哭声,点了点头,与卫嵘一道回去了。
卫嵘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赵珣,给了林跃一个眼神。林跃会意,让人将赵珣的尸首好好的收拾带走了。
林跃叹了一口气,其实当时不管是他还是赵珣,都能擒住盛琅月的,但是赵珣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挡住了盛琅月的剑,也不知道赵珣是真的想要赎罪,还是想要宝芸记住他。
宝芸没有想这么多,与卫嵘一同回到了齐王府,也知道了晏明和璟钰的情况。她知道事情不小,却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她知道卫嵘此时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也想到了卫嵘会自责。然而现在话语是苍白的,任何的劝说对卫嵘来说都是无用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晏明能够平安无事。
郑怀安也在齐王府中,卫嵘也是不想要再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所以在路上遇到郑怀安的时候,让郑怀安送着郑殷殷来到了齐王府。
他倒也不是怀疑宝芸,只是有人心术不正,宝芸也是要操心。
郑殷殷和郑怀安见到宝芸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郑殷殷率先冲上去将宝芸周身都看了个遍,看到宝芸没有受伤,这才真的放心下来,抱住了宝芸,道:“你真是傻,我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你若是出了事,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宝芸微微一笑,拍着她的背,道:“什么叫你死了也就死了,看着你为了我出了事,你以为我能够心安吗?再说这件事本来就因我而起,你只是受了牵连。”
郑殷殷抹了一把眼泪,道:“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们之间不必说这种话。若你我易位而处,我相信你也会是和我一样的做法。”
这一点宝芸都是无可反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必计较这些了。相信你,我都不想再来一次。”
郑殷殷也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发现宝芸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没有错,遂敛了笑,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才能在这里说笑。”宝芸眨眨眼,十分俏皮的样子。
卫嵘看着宝芸的样子,觉得一直紧绷的心也有了放松。果然,还是要有宝芸在身边,纵然宝芸什么都没有说,他也觉得事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宝芸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眼中稀少的笑意,暗自松了一口气。
封霖从晏明所在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见到宝芸完好,心也放了下来,对卫嵘道:“我都准备好了,齐王殿下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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