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惟惟顿了顿,哦了一声,“那什么,最近不是农忙吗?我实在走不开。”
“走不开?惟惟你在骗谁?你不是说了要跟我私奔去别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放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齐元新满脸愤怒,像是在控诉苏惟惟玩弄他的感情。
有一瞬间,苏惟惟真有种自己是渣女的错觉,不过齐元新有什么可委屈的?是,他是为了苏惟惟抛弃了优渥的家庭和一切,可后来抛弃原身的也是他。
按照书里所说,他们私奔之后过了好几年开心的日子,他们在大城市租了间普通的房子,俩人关上门过小日子,原身虽然是寡妇,可年纪放在这,身材脸蛋又都是一流的,齐元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特别迷恋她,只是人总会变,几年后他们钱花的差不多了,齐元新眼高手低不愿意出去做普通工作,好的工作又要求户口关系,他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混着,人一旦没钱就得面临很多现实问题,俩人渐渐有了争吵,后来齐元新遇到了一个富家小姐,对方是富商的独生女,承诺只要他愿意抛弃苏惟惟,就让他进她父亲公司当老总,以后家里的企业也由他来继承,一开始齐元新不同意,可慢慢的他爱上了这种有钱有势的生活,也渐渐的开始变了心。
那富家女为了让苏惟惟死心,特地把老家的公婆接去了城里,齐元新的父母都是体面人,当初齐元新跟寡妇私奔,他父母伤透了心,尤其恨死了苏惟惟这个寡妇,齐母不怪儿子,只怪苏惟惟这个狐狸精勾引了她儿子,这才让他儿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去了城里跟儿子修复关系,一心挑拨齐元新和苏惟惟的感情,在她的离间下,苏惟惟饱受委屈,被齐母强行拉去堕了胎再也不能生育,而齐元新毫不留恋地踹开她,迎娶白富美生了一双儿女,走向人生巅峰。多年后苏惟惟终于悔悟多方打听想认回自己的孩子,却被重生的女主各种打脸,而恨透了她的琤琤和六个弟妹都不肯认她,可以说苏惟惟会落到惨死的地步,跟齐元新有很大的关系。
原身自然不是没错,可凭什么俩人私奔最后错的都是女人?
苏惟惟瞥了眼齐元新,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脸上的伤心也不像是假的,只是狗男人现在对原身爱的死去活来,还不是因为原身漂亮?想到他一翻脸就迎娶白富美,送原身去堕胎,这样的狗男人心多伤几次才好呢。
“我怎么对你了?”苏惟惟低头继续割猪草。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私奔吗?我都准备好了,我带了两千块钱,还有一些首饰,我有能力养活你,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
苏惟惟嗤笑:“两千块钱就想让我过上好日子?你有没有想过,等钱花光了怎么办?”
齐元新皱眉,似乎没想到昔日的爱人忽然翻脸,“难不成你以为我没法赚钱养你?我是男人我肯定要养家糊口的。”
“说得好听,你就这样跑了档案转不过去,根本找不到好的工作,最后的结果就是几年后钱花光了你开始意难平,觉得要不是我拖累了你肯定不会那样落魄,到最后错的都是我。”
齐元新一怔,苏惟惟怎么会这么想他?“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是!”苏惟惟冷言冷语,毫不留情:“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私奔?这么没担当的做法你都能想得出来,你还敢说你不自私?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私奔?”
“我当然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既然你那么想对我好,那行,你现在就回家告诉你妈你要娶我。”
齐元新被堵得一愣,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娶你?可是我妈那个人你不了解,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到时候……”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议论你,说你齐元新娶了个寡妇!说我这寡妇是农村户口,还带着个拖油瓶是吧?你不就是怕人家说我配不上你,怕你父母跟你闹!”苏惟惟面无表情的戳破他那点心思,私奔什么的真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抛弃一切就这样跑了,要真是个有担当的,凭什么就不能娶她?
齐元新是带着满腔恨意来找苏惟惟的,他想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耍他,让他像傻子一样等在火车站,可他没想到苏惟惟会这样问她,只是,娶她?他不是没有想过,可他父母都是正式工,家里有点权势,万不可能同意他娶一个寡妇,到时候邻居们议论,父母脸上没光,他妈妈很强势,肯定会以死要挟,他真的做不到。
况且他之前试探性问过,他母亲根本不同意他娶一个农村户口的女人,更别说这女人是个有孩子的寡妇。
“惟惟你听我说,我父母都很古板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私奔是最好的做法,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心吗?”
“不能!”苏惟惟声音凉凉的,她揪了根草叼在嘴里,显得有些寡情,“我只接受一种爱……不管我是不是农村户口,不管我是不是寡妇,不管我有没有正式的工作,风风光光把我娶回去,给我和琤琤名分。你要能做到,我现在就嫁给你,要是不能,你该去哪凉快就去哪凉快去!”
说完,苏惟惟背着背篼走了。
齐元新站在原地,明明是三伏天,他却如坠冰窟。他嘴唇动了动,想喊住她却最终没说出口。
市一中今年的复读班很快就要开学了,梁卫东只有几件破衣服,很快收拾好了,又拿起床头那本不知翻了多少次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把发黄的字典一起放进背包里,他环视着破旧不堪的家,想到前几天下雨嫂子这屋一直在漏雨,害的嫂子半夜不睡觉起来用盆等雨,这样的环境嫂子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怎么承受得住?明明这般辛苦她却从来不说,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她却卖血换钱给他读书,他再次提醒自己谨记嫂子的恩情。
正想着,门推开,苏惟惟笑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好了,嫂子,我不在家,家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这不是应该的?”
梁卫东苦笑,这明明就不是应该的,家里除了他和梁小妹,还有四个兄弟姐妹,他们也不是全然没能力顾家,可他们却把这一切都扔给了嫂子。
苏惟惟拿起一个米袋,“我去给你舀点米,这样你以后每天中午在学校蒸饭吃。”
她拿着米袋走到厨房,谁知那厨房上却锁着一把巴掌大的铜锁。
苏惟惟皱了皱眉头,把门拉的哐当响。
刘玉梅出来,笑得好不得意,“呦,干啥呢?这都复读第三年了,还指望家里供着?要我说,梁卫东跟他那短命鬼的妈一样,命差得很!这样的人也想学人家考大学!我呸!也不知道拿镜子照照自己。”
隔壁的梁卫东听了,闭了闭眼,这刺耳的讽刺声全都落在了他心上。
苏惟惟的声音传来:“咱们这种长得漂亮的人从来不爱照镜子,毕竟照不照都一样漂亮,我们卫东啊个子高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不说放在这村里,就是放眼全县全国,这样的模样也挑不出来,让他照镜子?你还不如把镜子拿给你儿子呢!至于我那婆婆,虽然短命,可人家命好儿女各个漂亮出挑,倒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女长什么样,人这一生长着呢,命是好是坏现在哪能看出来?等我们卫东考上名牌大学,你可别巴结!”
“我呸!我会巴结他?就他那衰样!得了吧!”刘玉梅气得脸都红了,想到苏惟惟进不了厨房,她不免痛快道:“想拿家里的米?门都没有!我就是不给,你苏惟惟不是有钱给他学费吗?有本事你就一直供着他啊!”
苏惟惟也不气,嗤笑一声,拿着米袋走了。
梁卫东回味着嫂子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唇,嫂子也真傻,以为他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吗?他早已不会了,如今,考上大学让嫂子和弟妹侄子过上好日子是他唯一的心愿。
苏惟惟直接去了张桂花家里,张桂花刚从地里回来,热的一头是汗,拿着水瓢灌了口冷水,见到苏惟惟,她也是一愣。
“惟惟?”
苏惟惟笑笑,“桂花婶子,有件事我想求你,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张桂花一愣,当即抓着她的手,“好孩子,你有事尽管说,是不是刘玉梅又欺负你了?”
苏惟惟把梁卫东上学的事讲给她听,“现在我婆婆把家里厨房的门锁了,我不得不求你帮忙问问哪家有吃不完的米可以卖一些给我。”
农村的米面除了每年交公粮的部分,其余都是各家留着自己吃的,很少会对外出售,苏惟惟也不好挨家挨户的文,张桂花对各家情况了解,找她准没错。
张桂花气得够呛,“这刘玉梅真够歹毒的,卫东能复读这是好事啊!她以为市一中是谁想去就去的?这点米都不愿意给,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至于买米,这都是小事,我们家的米你随即拿!”
苏惟惟连忙拒绝,“桂花婶子你要么就卖我,送我我肯定不要,每家生活都不容易,我不想给你们添负担。”
“你这孩子说什么负担呢,这点米而已……”
“婶子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占你这便宜。”
张桂花说了几次见她不同意,只得答应收钱卖米。
“对了,桂花婶子,还有一件事,这卫东就要上学了,我瞅着他一件像样的外套和棉衣都没有,这上学的学生吃得苦可不比我们少,你说这到了秋冬该怎么办?我寻思着给他买两件衣服,可我一个寡妇,做这些事也怕人议论,想着就请桂花婶子帮帮我了。”
张桂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论年纪,梁卫东只比苏惟惟小三,如今梁鹤鸣没了,苏惟惟这个嫂子做什么事要是没所顾忌,很容易引人议论,而她是长辈,苏惟惟把这事告诉她让她来办再合适不过了。
“你这孩子考虑的真周到,不过买就不必要了,我找裁缝给他做,我跟那裁缝熟,让他给我插个队紧着卫东的衣服来,他肯定愿意的。”
苏惟惟扛着米袋子回了家,把刘玉梅看得眼睛发红,她气冲冲地去厨房做饭,晚饭故意没喊苏惟惟。
“妈,真不喊?”江桃犹豫着。
“喊什么喊!饿不死她!”刘玉梅恶狠狠地把铜勺摔得乒乓响。
当下琤琤到门口跳格子,今天的琤琤穿了件白色衬衫,一件背带的蓝色短裤,下面穿一双白色的长腿袜,袜子到膝盖处,这样的琤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玩泥巴的农村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城里小少爷,江桃牙咬得咯吱响,想到壮壮明明跟琤琤差不多年纪,却比琤琤矮了一个头,气质更是没法比,她女儿红红跟梁小妹明明一样黑,可人家梁小妹打扮起来就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而红红呢?见到人就缩着身子,怕这怕那的,压根上不了台面,身材更是又矮又胖,这样一比,江桃心里极其不舒服。
当下红红跑过来要饼吃,江桃气骂:“吃!就知道吃!吃不死你,你看看人家那么瘦怎么就你吃得更猪一样?”
红红缩着身子,被骂的不敢说话,很快壮壮走过来要糖饼,江桃立刻把糖饼吹凉了放在壮壮手里。
庄稼人的晚餐都很普通,刘玉梅炒了个辣椒虾米,用饼卷着吃,这边,他们正吃着,忽然闻到从隔壁传来一股子香味。
红红吸了吸鼻子,馋得慌:“妈,好像是猪头肉的味道,我也想吃猪头肉。”
壮壮也吸了吸鼻子,口水都下来了,“妈,我闻到方便面的味道了,妈,我想吃方便面。”
“胡说!什么猪头肉方便面!别胡说”这邻居们啥伙食水平她比谁都清楚,这年头公粮交了留下的口粮仅仅够吃的,饿不死但想吃得好是不可能的,家家都种地也没别的营生,除了来客人办喜酒,谁家有条件吃那么好?
“妈,我真闻见了!”红红委屈道。
江桃吸了吸鼻子,这空气中真有股猪头肉的味道,那猪头肉的蒜香味把她勾得口水都下来了,至于方便面的调料味更是挡都挡不住,说起来她都很久没吃方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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