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老头,其貌不扬,但身份背景来历吓人。
随便一个出点事情,整个明台府恐怕从上到下,全要牵连,无可幸免。
可惜,江可道一个都不认识。
他现在全副身心都在想,怎么赢了这盘棋,拿到那个玉佩。
江可道虽然不懂古董,但好赖还是分的出来。那个老头身上扯下来那块虎形玉佩,跟街面上那些号称哪里哪里挖出来的,质地截然不同。绝对是好东西。
赵甫把位置腾开,让给了江可道。
他心里也有些好奇,明台府的读书人,即便是没见过自己的,但几乎没有不知道自己姓名的。曾经的帝师啊,多么耀眼的身份。
怎么这个年轻人完全像是在看一个普通老头一样呢?
老李头倒还好,他不常在此,作为文国硕果仅存的两大侯爷之一,武安侯李远哲,年轻的时候是帝国的开路先锋,也是当今镇北虎贲军大将军赵旭的半个师傅。
这样两位人物,坐在这么一间茶馆里下棋喝茶。
整个明台府,竟然无人知道。传出去,不知道府台大人和府尹大人得做多少噩梦,夜夜惊醒睡不着觉呢。
江可道出于晚辈礼,让李远哲先走棋。
事实上,对于江可道来说,先走一步晚走一步没有多大区别,迟早都要拼杀过半的棋子后,才会见真章。
赵甫在一旁看的暗暗称奇。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宠辱不惊,下棋时这份稳如泰山的起势,便是苏通仪那些个家伙,也未必比得上。棋风又变化莫测,你以为他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偏偏又韬光养晦;你以为他蓄势待发的时候,他却突然扎起吃掉你一子。
李远哲渐渐有些独力难支。
眼前这个小家伙太可恨了,专挑自己的机动力量吃。两匹马一台炮一个车,已经不知不觉自投罗网,而自己仅仅干掉对方一马一卒,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妙啊。
正在此时,台子上的说书人猛的一拍醒木。
“砰”
“却道此时,刘将军弃马而行,涉水而过,一个人杀到敌人后方……”
李远哲眼神一亮,没有马又何妨?五个兵卒全力推进,另外一个车暗度陈仓,径直到对方的后营,一举至少吃掉一个炮。
江可道焉能看不出这小小伎俩,退象入位,引车来犯。
果不其然,李远哲一时不察,“咔嚓”一声又被吃掉一车。
只听得那说书人继续道:“可惜刘将军一身英勇,中了请君入瓮的奸计,尚未施斩敌酋的大计,便身陷囹圄。”
赵甫一边看一边听,忍不住哈哈一笑。
“老李头,这下我看你的单杆炮,如何拱进去对方的阵营。”
李远哲白了赵甫一眼,“你乐个啥,就你那水平,有资格笑我?”
“怎么?这个年轻人此刻代表的就是我,我不能乐,难不成你能乐?”
李远哲“啧啧啧”的道:“真是没想到,人越老越不要脸。你自己说说,一上午你输我多少局了,我输给他,但是却不会输给你。”
赵甫:“行了行了。你本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跟我一个教书先生比谋略,赢了也不光彩。”
“赢就是赢,还分什么光彩不光彩。战场上可不和你讲这些。”
两人说话间,江可道又不知不觉吃掉对方三个兵。
这一下棋盘上的形势就非常精彩了,几乎是两到三倍的兵力悬殊,李远哲也不得不服气,再下下去,除了骗骗自己,也绝无逆袭的机会了。
“罢了。小伙子,咱们再来一局。”
赵甫伸手拦住,“老李头,你可不能耍赖,说好赢了给你《千里江山图》,输了这块玉佩得给这位小友。”
李远哲眼神似有些不舍,这玉佩跟着自己多年,怎么就糊里糊涂输了出去?也罢也罢,就当是缘分一场了。
“罢了罢了,我老李还是输得起。玉佩给你。小子,你可得收好了,下一回,我铁定还要赢回来的,你若是把它弄丢了,嘿嘿……”
江可道才不管那么多,还下一次?
下次碰见您二位,还不知道啥时候呢。再说了,就您那水平,再有几次,保证您输几回。不过,这话江可道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赵甫仿佛自己赢了一般,拍着江可道的肩膀,“好样的!小家伙,你叫啥名字,在哪进学啊?”
江可道脱口而出:“晚辈江可道,没进学呢,就在这街面上卖卖茶叶,混口饭吃。”
赵甫一副惋惜的样子,“可惜,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后生,怎么不读书,去干那买卖的营生呢?等等,你刚刚说卖什么?”
江可道以为赵甫没听清,又说了一遍:“卖茶叶啊。”
“可是西市这的那间娘子茶?”
“原来老丈你也喝过我的茶?幸会幸会。”
一旁的李远哲倒是有些奇怪,“娘子茶,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这谁取的名字,也忒没水平了。”
江可道非常诚实,“回前辈,正是晚辈取的名儿。”
倒是赵甫替李远哲解了惑,这娘子茶,赵灵儿给家里买过几回,确实是好茶。当年即便在宫里,也不曾见过这等好东西。
“老李头,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这娘子茶,可是明台府有名的一道茶叶,不仅名字有名,价格也很有名。”
“怎么说?”
“嘿嘿,你问他。”说着指了指江可道。
“江小子,你且说说看。”
江可道也没什么隐瞒,这已经是明台府人尽皆知的事情,于是开口道:“这个……晚辈的娘子茶,价格是十两银子一两茶叶。”
李远哲登地就站了起来,怪不得这小子刚刚说兵不厌诈呢。原来他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奸商。一两茶叶敢卖到十两银子,天底下还有这种咄咄怪事?
“老李头,不急不急,你先坐着。”
赵甫把李远哲又给按在了椅子上,这才道:“这小子的茶叶是贵,但是生意却好的出人意料。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我又不喝茶。但是我知道,这个价格就是黑心。”
“嘿嘿,话别说太满喽,倘若真是黑心店,哪来那么多人排队给银子去捧场?”
“你说什么?有很多人买这个茶叶?还要排队?”
江可道连忙谦虚道:
“夸大夸大了,也就前几天排了队,现在要买方便的很。”
李远哲的眉头越锁越紧了。
这天底下的怪事情,怎么一出接着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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