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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思问:“要到什么时候?”
那是一个小会议,她是想问这种对方出病毒变种我们升级杀毒软件的拉锯战,到底要什么时候结束。但是这种掐头去尾的问法,除了天天赖在旁边看她编程的王静然,谁也跟不上思路。因此王静然殷勤地回答了:“到我们抓到嫌疑人以后。那时候刘小姐就可以回去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扰,各行其道。”
“我打算空出一段时间去旅游,看看苏格兰高原上的石楠花。”刘思思说。
郑语修举手:“我也想去!美女我陪你去!”
张镜把他拉回去:“你又没假。”
有一瞬间王静然差点脱口而出,我也有假,我有婚假没休。他突然为自己感到恐惧,觉得刘思思这个名字,在自己意识中进入得太深刻了。
刘思思离开时留下了一个U盘,告诉他:“最新版本的查杀软件,等你们抓到犯人,就更新到网络上去。这个版本应该是终极版了,因为不会再有病毒变种出现。我走了。”
王静然没有追,也没有送。他装作dfn99lib?/dfn等刑侦科从现场来的电话,强迫自己留在原地。很快郑语修的电话很快就打回来了:“抓到那个神经病黑客啦,供认不讳!你可以发通告了!”
文档已经编辑好了,病毒的终极查杀版也上传完毕,王静然就等这通电话。确认以后他会在官网上发布警方的官方通告,通告黑客落网,给出专杀软件最终版地址,让这个案件尘埃落定。
明明不是大案子,一个人都没死,却搞得这么腰酸背痛,王静然觉得不值。
没隔太久,郑语修的电话又飞了过来,用电话的人却是张镜:“别急公布消息,情况有变。”
“已经发布了。”王静然愕然,“各大网站都开始转我们的黑客已被抓获公告和杀毒软件最终版了。”
隔着手机,他听到张镜叹了一口气。
张镜在抓捕现场。被抓的程序员是个小青年,在自己的出租屋内打一个叫英雄联盟的网络游戏时,被警察破门而入。他最开始供认不讳,说自己的确是网络黑客,还伸出手乖乖让郑语修给他拷上手铐。等要带上警车时,小青年忽然满眼期待地问:“我配合得好吗,警察同志?群众补贴在哪里领呀?”
郑语修一头雾水:“补贴?”
“昨天有警察同志来找我,说你们今天要举行演习,到时候会有警察破门而入说我是黑客。到时候让我配合表演一下嘛!政府还会给群众演员演习津贴的!”小青年一脸期待。
——抓捕行动已经事先暴露了。
于是张镜给王静然打电话,让他等一等,有内鬼。
然而已经晚了。
事后张镜反复反思,自己有很多机会阻止这个案件的发展,然而都在关键点与真相插肩而过。传播一个病毒最绝佳的机会是什么——大量下载,多样化传播途径和不引起怀疑地取得电脑最高权限。
没有人想到,警方公布的最后一个专杀软件,包含了一个病毒。
“恭喜发财”的传播已经十分广泛,有多少人中了“恭喜发财”,就有多少人下了最终版查杀软件。软件安装时电脑本身自带的杀毒软件会弹出一个小小的提示框:“该软件试图更改电脑权限,是否通过?”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是”。
于是这个病毒获得了电脑的最高权限,将主人的网银账号和密码,发送到某个邮箱。
“惯性思维犯很可怕。”张镜在会议上自我检讨,脸色沉痛得像染了风雪,“我们最初认为恭喜发财这个病毒没有什么大的危害,就默认它一直不会有危害。在这之前我们检查刘思思的查杀软件,没有发现问题,就默认每一版都没有问题,包括最终查杀版。这种思维非常危险。”
恭喜发财病毒code.99lib./code的研发者并不是神经病,相反她是一个高手。她设计了一个广为传播而没有太多危害的病毒作为载体,通过与警方斗智斗勇,让这个病毒散布满互联网的每个角落。然后她参与了查毒软件的研发——真正想散播的木马软件就藏在专杀软件内。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一开始恭喜发财展现了极大的危险性,案件升级,它怎么会有这么广为传播的机会。而且,谁会怀疑警方的专杀软件?
“因此她取得了用户电脑的最高控制权,盗走了用户……有多少中毒的人,就转走了多少钱……”郑语修绝望地掰手指,“谁会想到,黑客和我们请来的外援专家是同一个人呢?这个内鬼还长得那么漂亮好看。我们花了好多时间才明白,她的意图是杀毒软件。”
——在把U盘递给王静然以后,刘思思就消失了。
她丢下了自己的公司,仿佛人间增发一样,消失在人流当中。不断有中毒的用户报警,说网络账户资金通过小额形式被一笔一笔转走,数额加起来已经是天文数字。倘若有一天刘思思改头换面,重新出现,恐怕已经能上一两个富豪榜。
“这是由警方发布的,历史上最耻辱的病毒。”王q99lib./q静然苦笑。
他喝了点酒,出现在张镜办公室时身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酒气:“张警官,我猜了很多人,没想到是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抓回来。”张镜言简意赅。
王静然不知道张警官怎么把刘思思抓回来的。只是有一天他回到办公室,路过审讯室时,忽然发现里面亮着灯。
白炽灯下,刘思思面色苍白地坐在审讯桌后面,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和我前女友很像。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女生无声无息蒸发的案列了,这一次,稍微留了个心眼。你可以跑,我也可以把你带回来。”张镜就坐在审讯桌对面,旁边跟着两位同事,“只是得费点时间。”
“你在没立案时就对我使用了警方的跟踪手段,这是不合法的。”刘思思说。
张镜不置可否。
王静然忍不住听了一会儿。然而之后房间里的谈话声很小,他只断断续续捉到几个词——蓝帽会,钱和没有了。
组合起来就是:刘思思隶属一个叫蓝帽会的犯罪组织,钱已经上交组织,她无法再返还了。
“蓝帽会”这个名字,张镜已经mark.99lib./mark听过很多次了。整个聊城警察局,只有他深入了这个黑暗世界,并且一往直前。像王静然这种混日子打牌的,还是第一次听到。它是一个各方面信息都不完善的恐怖组织,据说成员都是一群危险的疯子,他们会为得到一个古董而连通某个城市的下水道网络,或者救一个人而摧毁一座水库。
这样的组织需要巨额资金支持。刘思思负责的就是资金供给的这个环节。这次的方案并非刘思思的想法,她只是接受到了任务计划书,忠实地执行了下去,直到被警方抓获。被转走的钱已经通过某些途径快速洗净,无法挽回了,只有牢狱能让她为自己犯下的罪恶做出某些补偿。
王静然最后见过这个叫刘思思的女孩一面。
审讯依旧在进行,郑语修忽然上来叫他,说嫌疑人想喝苦丁茶。他泡了茶叶端下来,第一次坐在刘思思对面,把纸杯推向这个女孩。
“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静然问,“你有自己的维修店,虽然很小。你聪明,漂亮,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才华,为什么会加入蓝帽会这种犯罪组织?”
女孩两只手捧住纸杯,白皙的手指合拢来,像朵尚未盛开的白莲花。
“因为我贪婪。”她说,“我以前想要很多东西。我想要足够多的钱,周游世界,吃遍天下美食,买宽敞的房子和高级的包包……我不想在自己小维修店昏暗的光线下,接哪家大妈的维修电话。我要很多钱,只有这个组织能满足我。”
“刘小姐,你说你以前想要很多东西,难道现在不想要了吗?”王静然问。
“因为我发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
“王学长,我只负责执行,恭喜发财病毒那个查杀不了的初版其实并不是我编写的。组织里有比我更厉害的黑客,早晚你会遇见他。”刘思思轻轻地笑了,捧起茶水杯,眼底忽然变得深不可测,“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憧憬过你。你是我们一代后辈的偶像。我想的东西其实不多,只是你总爱给我泡龙井,自己却喝苦丁茶。我想喝一杯你泡的苦丁茶。”
王静然垂下眼睛:“你认罪伏法以后,我可以常来看你,每个星dfn/dfn期都为你泡。监狱那边我有熟人。”
刘思思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再也没说话了。
王静然最终没能再为刘思思泡茶。
因为她死了,死人不会再喝茶。
尸检检验出了不能确定来源的三氧化二砷,即砒霜。刘思思的裙子上铜扣少了一颗,有人推测她将自杀的毒药藏在扣子里面和水一起喝下去了,也有人说她死于组织内部的封口行动。因为迄今为止落网的蓝帽会成员,没有人活下去。
专案组解散了,李长天离开了聊城,回到国家安全机构的顶层。
离开的前夜,张镜带着郑语修找他喝酒,忽然问:“你是王静然的学弟,据说当年他在Q校是传奇人物?”
“是啊,”李长天很惋惜,“当年中美黑客大战,王师兄带着他寝室的兄弟,端了美国某高级别的军方网站,把‘强烈谴责美国飞机入侵中国领海’的红字横幅在对方首页上挂了一个星期,现在应该还在美国黑名单里面。那时他才大二,意气风发,这不过冰山一角。”
“后来呢?”郑语修问,“他和她女朋友怎么回事?”
“他女朋友死于一起化工污染事件。女友家住在化工厂旁边,厂污染了周围生态环境,导致了很多慢性中毒和癌症。那时他每天只顾着专研技术,女孩子提到好多次身体不舒服。他从来没有重视过。直到有一天女孩住院,查出是慢性中毒。然而那时中毒程度情况太深,全身器官衰竭,没救过来。”李长天摇摇头,“那时候我总是看见他跑医院,又跑报社。正是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一点都没准备,整个人跟掉了魂一样。再后来那家化工厂被曝光了,网上各大论坛都头版头条报道,才知道厂子早不行了,老板逃到了国外。爆料人就是王静然。”
“其他中毒的人呢?”张镜问。
“都有医院出的鉴定书,可是厂子倒了,找谁赔去?那么多人,大笔大笔的后续治疗费用,就这么拖着,又拖着……拖到现在。据说当时曝光受影响的大概有三百多人,每人治疗费用一年二十万的话,本来就是欠发达地区,拖个五六年,政府福利机构哪里负担得起?王静然大概就是从那以后,心思不再怎么放在技术上了。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后悔啊。要是当初女朋友一说身体不舒服我就带她去医院检查,就不会有这种结果了。”
郑语修目瞪口呆:“李……李座,您当年是学校八卦界的一支标杆啊。”
“我只关注他。”李长天说,“他当年是我超越的目标。”
谈话期间,只有张镜一直沉默地喝酒。
他忽然开口问:“到底三百零几人受影响?一个人二十万,五年就一百万,加上后续治疗费用,总金额一共——”
他说了个数字:“是不是跟这个案件的涉案金额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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